第二六一章、翹首以盼
隴西,臨洮,龍桑城外。
早就結出麥穗的麥田,隨著涼爽的微風蕩漾起了波痕,讓人看這看著就嘴角微翹。
秋八月的涼州,微風不燥,連空氣都在醞釀著秋收在即的喜悅。
麥田隴上,華雄手挽著馬韁繩,步履徐徐。
時不時的,彎腰從半人高的小麥捏下幾顆麥粒,放在嘴里嚼嚼,嘗嘗麥粒的清香和即將豐收的喜悅。有了曲轅犁的耕作省力和代田法的普及,讓屯在臨洮的華車開辟了不少田畝。
而且看起來效果很不錯。
種出來的小麥接穗很沉,麥粒很飽滿。
至少,往年冬季餓斃和開春時青黃不接等困境,是不會再發(fā)生了。
實屬難得。
“狩始,麥子收了以后了,記得全部運到臨洮縣城里放置。”
華雄甩了甩手,將手中麥穗殘余清理掉,側頭對身旁的華車叮囑道:“雖然說賊子王國最近消停了,但秋收之后才是用兵季節(jié),莫大意被劫掠糧秣。”
恩,在以騎戰(zhàn)稱雄的涼州,出兵最佳時節(jié),就是馬肥膘壯的秋高氣爽。
“阿兄放心,我曉得的。”
年初時成了親的華車,在華雄面前依舊沒個正形,擠眉弄眼的齜牙而笑,“我?guī)е迦诵量鄮讉月才種出來的糧食,哪能放在這里等王國來劫呢?”
說完,看到華雄微微皺起了眉毛,馬上就收起嬉皮笑臉,將話題轉(zhuǎn)移,“阿兄,你說這王國最近是要玩什么心思啊?都兩三個月沒有動靜了。”
剛想訓幾句的華雄,聞言瞪了他一眼,就捏起了胡須沉吟。
最近的王國,是有些反常。
從春三月末耕種結束后,他便將麾下兵馬分出好多隊游騎,化整為零的不斷騷擾抱罕和臨洮這邊。
這也是大戰(zhàn)將起的前奏。
兵者,國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在大戰(zhàn)的前夕,先以小規(guī)模的沖突,刺探出對方防守兵力的薄弱之處,以及主力駐扎的地點,然后以此來制定進攻策略和主攻的地方,爭取一戰(zhàn)撕開對方的防守漏洞,進而掌控戰(zhàn)場的主動權,是很常規(guī)的操作。
華雄也是因此,從四月初的時候趕到了臨洮。
和姜敘、王靈帶領的武都義從日夜巡視,避免給了王國游騎探知虛實和破壞田畝的機會。
只是他來了半個月后,王國卻偃旗息鼓了。
不僅不再派出游騎騷擾,還在雙方分界處修筑防御工事,做出了堅守的姿態(tài)。
無論是臨洮這邊,還是河首之地。
也讓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當時,王靈還開玩笑的說,王國這是不是因為先帝劉宏賜予了華雄一柄“中興劍”,所以被嚇住了?
雖然是開玩笑,但也有幾分道理。
中興劍,說白了也是凡物,但承載的意義不同。
能被天子賜劍的將軍,不僅是簡在帝心的證明,更會讓其他同僚酬情幫襯一二。
譬如屯在右扶風槐里的皇甫嵩,以及糧秣豐足的漢中太守蘇固,如果看到華雄在鏖戰(zhàn)中處于下風,會支援一些兵力或者軍械糧秣什么的。
畢竟這樣的小動作,也是在維護天子的顏面嘛。
但華雄心中,卻不是這么認為。
而是覺得,王國可能是抱了一絲僥幸心理:他覺得自己有了被招降的機會。
因為雒陽皇宮之主,換人了。
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
不同的人把持朝政,制定的執(zhí)政方略也是不同的。
年輕的皇子辯繼位為帝,大將軍何進為了新舊權利交替的安穩(wěn),以及著急用功績來鞏固自己的權威,會選擇用溫和一點的態(tài)度來對待西涼叛軍。
招降,就是時下最好的手段。
試想下,他何進剛剛把持朝政,王國就派人來請降了,這不就是他施政有方、人心思附的證明嗎?
反正如今的王國,已經(jīng)沒有更好的出路了。
被剝奪了叛軍大首領的位置,就失去了號召他人的威望,他也成為了無根之萍。
只剩下半郡之地,無論兵源還是糧秣,都是無法支撐他再度崛起的。
但如果選擇官府對抗到底,卻是加速滅亡。
戰(zhàn)爭,是要有利可圖的。
想攻下抱罕或者臨洮,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他麾下的羌胡部落,能忍受族人性命不停被消耗的結局嗎?
退一步來說,就算他將整個隴西郡給打下來,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他的背后,還有韓遂和馬騰坐等漁翁之利呢!
這兩個人才不會坐視他再度雄起,然后積攢實力來報復昔日被廢除首領之恨。
他王國好歹也是在弱肉強食的涼州,闖出大好名聲的一時豪杰,豈能看不清楚這點利弊?
戰(zhàn)與不戰(zhàn),都不可取。
還不如選擇歸順了官府呢!
至少,放下兵權了,還能保證子嗣后輩的未來。
朝廷為了做給其他叛軍看,也會給他一個有名無權的官職,圈起來養(yǎng)老!
取得官府信任的辦法,也很簡單。
遣子入朝為質(zhì)就是其一。
實在不行,他本人可以識趣一點,找個荒郊野嶺隱居,來個人間蒸發(fā),再讓子嗣去請降。只要首惡都沒了,朝廷還不會網(wǎng)開一面嗎?
當然了,這些心思,是華雄以己度人的暗自猜測。
警戒防御還是不能放松的。
萬一王國是在玩心計,先麻痹己方,然后再個出其不意的長驅(qū)直入呢?
其實,還有一種辦法,可以試探出王國的意圖。
反客為主。
讓河首抱罕和臨洮這邊,都出動輕騎去騷擾王國治下之地。
只要試探出王國兵力分布之地在哪里,再確定這些地方有沒有往來頻繁的運送隊,就能判斷出他是不是在蓄勢待發(fā)。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想發(fā)大兵來襲,王國必然要先囤積好糧秣才出動。
依舊在抱罕的戲忠,就派人來這樣提議,想讓臨洮這邊一起出兵。
但華雄委婉的回絕了。
明面上的理由,是河首之地去年才納入懷中,人心尚未安穩(wěn),況且己方得糧秣也不充裕,沒必要去主動挑起戰(zhàn)爭。
而心里想著的,卻是因為董卓率軍入雒了。
在塵封的記憶中,如果歷史軌跡沒有改變的話,董卓入雒意味著,大漢朝即將迎來風雨飄搖的局勢。
而時勢造英雄。
大漢朝廷中樞權威被踐踏后,會讓各路野心家看到機會,然后迎來群雄逐鹿的戲碼。
他華雄一直綢繆的野心,也會在那一刻茁壯成長!
此情此景下,他又何必去挑釁王國呢?
就算擊敗了王國,占據(jù)整個隴西郡,自己就會與韓遂和馬騰失去了緩沖的余地,屆時豈不是讓自己陷入了永無休止的戰(zhàn)爭泥潭里?
以貧瘠著稱的涼州,又無法讓野心的種子長成參天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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