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回明松暗緊
在回王府的車上,孫氏的臉色青灰,雙手緊緊交握,右手死死的蓋在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碩大紅寶石戒指,雙唇緊緊的抿著,一句話都不說。坐在她身邊的蕭淅臉色也很難看,他溜溜等了一整天,卻沒有等到他想要的消息,如今杜衡已然平安無事的坐著馬車回府了,顯見得孫氏沒有得手。
“怎么沒有得手,到底出了什么紕漏?”蕭淅壓低聲音問道。
過了好一會兒,孫氏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她防備的極緊,沒有機(jī)會。”孫氏可不敢將自己節(jié)外生枝,悄悄在太后酒中下毒之事說與蕭淅知道。
那赤鲀毒是蕭淅交給孫氏的,目的自然就是毒殺杜衡這個礙眼的釘子。當(dāng)時(shí)四皇子將赤鲀交給蕭淅之時(shí),同時(shí)也給出了時(shí)間期限,蕭淅必須在一個月之內(nèi)除掉杜衡,蕭淅再三苦求,四皇子才松了口,將時(shí)間寬限至除夕之前,倘若蕭淅讓杜衡活過了今年除夕,這赤鲀之毒便是賞給蕭淅的新年賞賜。如今轉(zhuǎn)眼已經(jīng)到了十月,蕭淅好不容易想出在認(rèn)親宴上下毒的法子,不想?yún)s被杜衡識破,往后再想對她下手可就更難了。
“杜氏可曾發(fā)覺你下毒之事?”蕭淅猶自不死心的問道。倘若杜衡不曾察覺,他便還有機(jī)會。
孫氏皺起眉頭疑疑惑惑的說道:“應(yīng)該沒有吧。殿內(nèi)有那么多人,她也不曾親眼看到我動手,應(yīng)該不會懷疑到我身上。”
蕭淅聽了這話心中才暗暗松了一口氣,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這就好,還有兩個月,再找機(jī)會吧。你務(wù)必在除夕之前辦好此事,否則恪郡王那邊就不好交待了。只要你做成此事,我必讓你當(dāng)上王妃,享一世榮華富貴。”
孫氏眼中閃過一抹異彩,若沒有當(dāng)上王妃的承諾,她再不會答應(yīng)蕭淅做這件事情。這大半年以來孫氏受盡煎熬,她如今有兩樣最最看不得,第一是別人夫妻恩愛,第二便是看不到別家品級比她高的尊貴誥命夫人。而杜衡正犯了她的第一條忌諱。
不獨(dú)整個寧親王府,如今整個京城都知道寧親王府的三公子寵妻無度,直把杜氏夫人寵到天上了。而孫氏又是見天兒與杜衡生活在同一府第之中,她的感受自然會比任何來的更加強(qiáng)烈,受到的刺激也就更加的濃重。如今的孫氏早已經(jīng)心理扭曲到了變︶態(tài)的程度。其實(shí)她與杜衡沒有任何深仇大恨,可是她現(xiàn)在活著的目的竟然只是殺死杜衡。
在后頭一輛馬車上,蕭澤也正在與杜衡說話。“阿衡,我剛才不讓你說出是二嫂下毒,是因?yàn)椴荒転橹蚶鲜蠖鴤擞衿浚F(xiàn)在還是我們寧親王府的兒媳婦,動她,不獨(dú)傷了王府的臉面,還會讓我們王府受到牽連。我倒是不在乎,可是王府是父王娘親一輩子的心血,我不能讓王府毀在那個女人的手中。”蕭澤覺得還是應(yīng)該向杜衡仔細(xì)解釋,便低聲說了起來。
蕭澤說完這番話,卻沒有聽到杜衡的回應(yīng),他側(cè)頭一看,只見杜衡靠著靠枕閉著雙眼,竟是已經(jīng)睡著了。也不知道從何時(shí)起,杜衡每與蕭澤同乘一車,便有了小睡片刻的習(xí)慣。蕭澤搖頭一笑,輕輕將杜衡攬入懷中,為她調(diào)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然后撩起車簾向外輕聲吩咐道:“慢些,穩(wěn)些……”車夫得令,果然車速比剛才更慢,也比剛才更加平穩(wěn)了。
一行人回到王府,寧親王妃遣人過來傳話,讓蕭淅蕭澤四人各自回房休息,不必再到抱樸園服侍了。
這一夜,寧親王府之中或許只有蕭澤與杜衡還有什么都不知道的蕭靈睡的踏實(shí),寧親王爺與王妃還有蕭淅孫氏可都難以入眠,寧親王爺與王妃因?yàn)樘蟊蝗讼露径@懼不安,蕭淅與孫氏則是心懷鬼胎惶惶不可終日,自然難有安穩(wěn)的睡眠。
次日一早,杜衡與蕭淅還是從交泰園步行到抱樸園請安,在抱樸園門口遇到了蕭淅孫氏夫妻,蕭澤與杜衡淡笑著招呼道:“二哥二嫂來的早。”
蕭淅與孫氏忙也笑著應(yīng)道:“我們也不早,三弟三弟妹這不也是前后腳來的么。”
正說話間,蕭靈也來了,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心情很是輕松愉快,只聽她脆聲笑道:“你們來的都早,就我來晚了。”
蕭淅一看到蕭靈,便立刻玩笑著問道:“靈兒,昨兒皇祖母特意留下你們,莫不是賞了什么私房好東西?”
蕭靈雖然被嬤嬤們教導(dǎo)了不少,可是王府人口單純,那些子齟齬之事也都是私底下的,并沒有擺在明面上,所以她一時(shí)想不到許多,只笑著應(yīng)道:“沒有啊,二嫂難道沒有同你講么,源哥兒困了,皇祖母就讓二嫂和我到偏殿看源哥兒。對了,三嫂,皇祖母后來又吩咐什么了?”
杜衡伸手理了理蕭靈被風(fēng)吹亂的流海,淺笑說道:“也沒有什么吩咐,不過是問問王府庶務(wù)罷了。”
蕭靈自是毫不懷疑的,可蕭淅與孫氏卻是連半個字都不相信,太后專門將人留下來只是為過問王府庶務(wù),誰信呢,這杜氏真是連扯謊都不肯動腦筋編圓了,可見得心中有多輕視他們夫妻。
蕭淅正想再打打機(jī)鋒,卻見王妃身邊的何嬤嬤已然迎了出來,她笑著請眾人進(jìn)房,蕭淅便也不能再說什么了。
請安已畢,寧親王爺開口道:“澤兒,自你媳婦過門以來,為了你娘親和源哥兒,就沒過上一天輕松日子,如今你娘親已然出了月子,也該讓你媳婦松散松散,這么著,回頭你去五城兵馬司告十天假,好好陪你媳婦去莊子上歇一陣子。”
寧親王爺此言一出,蕭澤歡喜的眼兒都瞇了起來,杜衡卻趕緊起身屈膝躬身說道:“父王言重了,服侍娘親原是媳婦的本份,媳婦實(shí)不敢居功。”蕭淅則有些坐不住了,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而孫氏刷的撂了臉子,臉色陰沉的嚇人。
蕭靈卻歡喜的跳了起來,大聲叫道:“父王英明,父王,女兒也想跟著三嫂去莊子上。”
寧親王妃在一旁微笑說道:“靈兒,你若跟著去了,你三嫂又得勞神費(fèi)心的照顧你,這回你就不去了,入冬以后娘親帶著你和源哥兒去莊子上貓冬。”寧親王府在清流山下也是有莊子的,而且地段兒還極好,莊中有好幾脈溫泉,便是隆冬之時(shí)莊子里也是溫暖如春,京城中的貴婦們素有到清流山貓冬的習(xí)慣。
蕭靈雖然有些不樂意的撅著小嘴,可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悶聲說道:“娘親說話可得算數(shù)。”
寧親王爺佯怒的瞪了蕭靈一眼,假意斥道:“靈兒,不許胡說,你娘親何曾言而無信。”蕭靈也知道父王沒真的生氣,只吐了吐舌頭做了個小鬼臉兒,便又坐了下來。
蕭淅見父王如同沒有看到他與孫氏一般,眼中只有蕭澤杜衡與蕭靈,他與孫氏儼然如不相干的外人似的,心中越發(fā)氣苦憤怒,也黑沉著臉緊緊抿著嘴唇,連一句話也不說,只憤憤的盯著他的父王。
蕭淅再有千般不是,他也是寧親王爺?shù)挠H生骨肉,再者這一個多月以來,蕭淅也安分老實(shí)了許多,寧親王爺在兒女之事上又總是容易心軟,他見二兒子拉長了臉憤憤不平,便安撫的問道:“淅兒,你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蕭淅硬?梆梆的說道:“兒子已經(jīng)全好了,謝父王關(guān)心。”
做父母的從來不會跟自己的兒女較勁兒,寧親王爺并沒在意兒子不遜的態(tài)度,轉(zhuǎn)頭對寧親王妃笑道:“愛妃,煩你費(fèi)心,給淅兒納房貴妾,家世一定要清白,就算是寒門小戶也不打緊,只要孩子好生養(yǎng)就行。”
蕭淅一聽這話愣了神,孫氏則驚詫的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公挑明了要給她的丈夫納貴妾,這分明是要將她掃地出門的意思啊!
寧親王妃含笑應(yīng)道:“是,妾身謹(jǐn)遵王爺?shù)姆愿溃欢〞谧疃虝r(shí)間辦好此事,納貴妾不比娶媳婦,若是順利的話,淅兒很快就能迎來新人了。”
孫氏氣的雙耳嗡嗡直響,她只看見繼婆婆嘴唇一張一合,卻已經(jīng)聽不清她又說了些什么。孫氏用眼睛去看蕭淅,只見蕭淅臉上一片歡喜之色,連看她一眼都懶的看。孫氏悲憤交加,眼前一黑便仆倒在椅子旁邊的高幾之上……
等孫氏醒來之時(shí),她已經(jīng)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身邊只有奶嬤嬤并兩個陪嫁丫鬟陪伴著,孫氏用眼睛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那個應(yīng)該陪在床前的丈夫。
“夫人,您總算是醒了!”孫氏一醒過來,最先發(fā)現(xiàn)的就是她的奶嬤嬤。兩個陪嫁丫鬟一見夫人醒了,并沒有撲上前來,而是飛快向門外奔去,邊奔邊叫道:“二爺,夫人醒了……”
孫氏見此情形又受了一層傷,她望著奶奶凄聲叫了一句:“嬤嬤……”,眼淚刷的就涌了出來,
孫氏的奶嬤嬤胡氏忙抓住孫氏的手,低聲說道:“謝天謝地,您可算是醒過來了,夫人,什么都不抵您的身體金貴,您可得保重身子,往后日子且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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