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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83章 決戰(zhàn)地獄之淵


  雅惠城

  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的行駛在寬闊的官道上,整齊的馬蹄聲仿佛都有節(jié)奏般,踢踢踏踏的很是別有一番趣味兒。特么對于151+看書網(wǎng)我只有一句話,更新速度領(lǐng)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

  “南宮小姐進(jìn)了城之后可有落腳的地方。”說話的人是百里陽旭,他依然是那一襲白衣,整個人也依然給人一種俊俏到極致的俊俏。

  仿佛除了這兩個字之外,再無其他言語可形容他的容貌與氣質(zhì)了。

  南宮芷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猛然聽到百里陽旭跟她說話,一時間怔愣在那里,半晌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不怪她會感覺到詫異,因為這一路走來,若非必要百里陽旭壓根就不會跟她說一句話,更別說他會問她這樣的問題。

  雖是愣了愣,但她還是很快就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扯了扯嘴角道:“南宮世家在雅惠城也有自家的產(chǎn)業(yè),我可以……”

  沒等南宮芷蕊把話說完,百里陽旭皺著眉頭打斷她的話,沉聲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暫時住到我城中的別院里,等找到你大哥再說。”

  許是覺得他跟南宮芷蕊兄妹同病相憐吧,百里陽旭想能幫就幫一幫吧。

  他們在千葉城買了馬,小心謹(jǐn)慎的抄小路喬裝直到進(jìn)了紫荊城,幾人方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些黑衣面具人也著實膽大,即便面對瑞安女皇派出來阻擊他們的皇家衛(wèi)隊也照殺不誤。

  紫荊城是個很特別的地方,也只有進(jìn)了紫荊城,他們才算脫離了危險。

  但也正是到了紫荊城,南宮芷蕊回南宮家的那些產(chǎn)業(yè)去打聽她大哥下落的時候,竟然險些被自己家族的人暗害。

  若非意外遇到百里陽旭,南宮芷蕊焉還能有命在。

  “我……”張了張嘴,她低下頭去,隱忍了那么久的眼淚,竟然險些奪眶而出。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為什么她當(dāng)成骨血至親的人,非得就要置他們兄妹于死地。

  他們明明知道大哥跟她遇到襲擊,兄妹兩人都下落不明,可他們非但不派人尋找,反而就盼著他們死,叫她怎么不傷心,不難過。

  “南宮小姐就別客氣,小五的別院很清幽,沒什么人你也不用擔(dān)心什么。”就當(dāng)是好人做到底吧,百里修平也明白百里陽旭為什么會突然插手管南宮芷蕊這件閑事。

  他,又怕是想到他自己的處境,才會對孤身在外的南宮芷蕊多了一份憐惜吧。

  “謝謝,謝謝你們,等我找到大哥,我們一定好好謝謝你們。”

  “不客氣。”要說的話說完了,百里陽旭也就移開了目光。

  他幫她,并非是想讓他們償還什么,只是覺得生在像他們那樣的大世家里面,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若有來生,他一定要做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小五,你會跟三哥一起回去嗎?”百里修平知道,他這個弟弟很有主見,決定的事情通常都不會再更改。

  這次族中那些人做得的確太過份,連他都很生氣,小五只怕……

  “我當(dāng)然會跟三哥一起回去。”百里陽旭看著車窗外,藍(lán)天,白云,青山,一點一點距離雅惠城越來越近了。

  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而活,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他想要去做的,但是,當(dāng)他被伊心染救起,當(dāng)她對他說‘傷我之人,我必毀他天堂’之時,百里陽旭仿佛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

  那一刻,誰都不會懂他心中的震動,仿佛一瞬間找到了他要為什么而活下去的理由,不,不應(yīng)該說是活下的理由,而是他要為了什么而活下去的動力。

  他再也不要因為別人而活,他要為自己而活,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從此,不再受任何不在意他的人的影響。

  與此同時他還有很重要的一件事情要去做,那就是他的族人,那些他一直都維護(hù)著的族人,那些傷他害他容不下他的族人,他活著便是毀滅他們所在意的一切。

  伊心染說得對,只有當(dāng)他擁有足夠的權(quán)威與足夠的力量時,他才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亦主宰別人的命運。

  從此,再無人膽敢傷他,再無人膽敢將他視于無物。

  他要告訴他們所有人,究竟誰才是百里世家真正的主人,誰才是能主宰百里世家榮耀與衰敗的人。

  “小五能這么想,三哥就放心了。”百里修平望著百里陽旭的側(cè)臉眸色暗了暗,他總覺得這一趟的無焱森林之行,好像將百里陽旭整個人都給改變了。

  雖然百里陽旭還是百里陽旭,言行舉止也跟以前沒有什么兩樣,但就是有一種東西已經(jīng)悄然發(fā)生改變,那種東西不在表面,而是一種發(fā)自骨子里的改變。

  他不知道這種改變是好還是壞,可他仍然愿意相信,百里陽旭永遠(yuǎn)都不會舍棄那顆純善之心。

  族里那些人,此番行事已是越發(fā)的過份,他外出之后就鮮少關(guān)心族中之事,不曾剛準(zhǔn)備想回族中時就聽到百里陽旭去了無焱森林一事,壓著心里的一把火他就趕去了無焱森林。

  現(xiàn)在,百里陽旭平安回來了,百里修平不禁想看看族中那些人臉上究竟會有怎樣精彩的表情。只是,他同時也擔(dān)心,在無焱森林經(jīng)歷了一番苦難的百里陽旭,是否就真的一點都不會記恨。

  換成是他,他都做不到一點不記恨,甚至?xí)胫鴪髲?fù)的吧!

  可是,那些人到底跟他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俗話說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百里修平夾在中間,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向百里陽旭開口。

  “小五會不會……”那話他到底是說不出口,就怕百里陽旭連他都會恨上。

  百里陽旭收回遠(yuǎn)眺車窗外的目光,清若泉水的眸光落到百里修平的臉上,他勾了勾嘴角,道:“不是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嗎?”

  那些人對他的刁難,對他的陷害,他早就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

  恨么,他其實是不恨的。

  因為恨,也是需要花時間與精力的。

  與其拿著那些恨人的時間與精力去揮霍,倒不如拿來好好修練。

  “哎…。”百里修平輕嘆一口氣,垂下臉什么也無法再說出口。

  不是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嗎?

  短短的,淡淡的,沒有絲毫情緒起伏的一句話,徹底將百里修平給擊潰了。

  他覺得自己哪怕再為族人說一句,都是拿著刀子在捅百里陽旭的心口,他究竟是不忍再說,心里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以后,他會放棄去游歷,就留在族里。

  不是因為他擔(dān)心百里陽旭會報復(fù),而是他想用自己的能力保護(hù)百里陽旭,不能再讓他受到任何一絲一毫的傷害。

  南宮芷蕊坐在一旁,靜靜的仿佛不存在一般的聽著他們兄弟云里霧里的談話,聰敏如她,僅是幾句知言片語,她也覺察出許多。

  纖長的眼睫半垂落著,隨著她眨眼的動作顫了顫,她似是有些明白為什么百里陽旭要主動開口幫她了,原來他們竟是那樣的同病相憐。

  世人皆道生在皇族,生在顯赫世家光彩榮耀,又有誰明白他們心底那最簡單的期盼,如若可以,他們寧肯做個平凡普通的人,也好過整天活在陰謀詭計勾心算計之中,不但要處處小心,還要處處都防備著別人,活得比誰都累。

  并非他們想要去防備身邊的人,哪怕他們沒有害人之心,卻需得時時刻刻防備對他們有預(yù)謀的人。

  這樣的思想,是南宮芷蕊尚未曾懂事之時,就已經(jīng)被父母告誡要牢牢記在心底的事情。

  虎無傷人意,卻是難防人有害虎心。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又怎可無。

  其實,他們都不過是滾滾紅塵中,苦苦掙扎著的,被命運所捉弄的可憐之人。

  “我知道自己是誰,也知道該怎么做,三哥不必為我操心煩憂。”

  說完這句話,百里陽旭的目光又別開了去,以后他要做的事情,或許會讓這個曾經(jīng)唯一真心實意關(guān)心在意過他的哥哥,也漸漸遠(yuǎn)離他吧!

  不過,他不會后悔,亦不會回頭。

  決定要做的事情,他會一直走下去,不到盡頭絕不回頭。

  “小五,你永遠(yuǎn)都是三哥最好的弟弟。”不管他會變成什么模樣,百里修平知道他是永遠(yuǎn)也不可能丟下他的。

  也許,這便是他的命。

  命中注定,他此生必定要受百里陽旭的牽扯,又或者他是在還上輩子他所欠下百里陽旭的債。

  否則,他怎對其他的兄弟沒有像對百里陽旭這種兄弟之情呢?

  雖然他們都是流著相同血脈的兄弟,但是人與人之間總是有區(qū)別的,他跟百里陽旭之外的兄長跟弟弟,壓根就親近不起來。

  沒有回頭,嘴角劃過一抹陽光般的淺笑,百里陽旭不禁在心底輕喃,但愿某天你不會恨我吧!

  “少爺,前面就是東城門了,咱們是直接回府么?”沐野一直專心趕著馬車,依他粗獷憨厚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分出心神去聽自家主子的談話。

  他要關(guān)心的從始至終就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他家少爺好或不好,其他的事情不在他的關(guān)心范圍之內(nèi)。

  雖說百里陽旭這段時間嘴上什么都沒說,但沐野瞧得出來,在他家少爺近二十年的生命里,就要數(shù)在無焱森林遇到阿九姑娘的那段時間,活得最輕松,最自在,也最快樂了。

  如果有得選擇,他寧肯百里陽旭不要回去百里世家,就那么自由自在的游歷大陸也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只可惜,這個世上留給百里陽旭選擇的機會太少,甚至可以說,根本就由不得他選。

  “不,先駕車到西城別院。”

  他那座位于西城的別院,說是別院,其實不過只是一方小小的天地,跟族中其他人相比起來,簡直壓根就上不了臺面。

  可他就是喜歡那個地方,也正因為那處別院的‘特別’,因此族中才少有人會前去,甚至兩三年都不會有人去。

  覺得傷心難過的時候,他就躲在別院里,堵上自己的耳朵,遮上自己的眼睛,什么也不聽,什么也不看,就那么封閉著自己。

  這次回來,他讓南宮芷蕊住進(jìn)去,也算是徹底絕了他要后退的念頭。

  從今以后,他要換一種方式活著。

  “是。”不急不徐的趕著馬車進(jìn)城之后,街市的喧囂非便沒能讓沐野覺得熱鬧,反而有種挺不適應(yīng)的感覺。

  也許,他真的是在少有人煙的地方,呆得習(xí)慣了吧!

  外面的熱鬧與喧囂,與馬車?yán)锏某良判纬甚r明的對比,仿佛是冰與火的兩重天,相互的矛盾,又顯得那么的恰入其份。

  街道上行人很多,或三三兩兩的聚集在小攤前交談買東西,又或是四五人結(jié)隊出游的模樣,總之整個雅惠城是非常的熱鬧。

  果然,不愧是西悅的皇都。

  單單就是人氣,那也遠(yuǎn)勝其他西悅的大城池,讓數(shù)之不盡的人都想走到皇都來逛逛,看看這里究竟與別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一個時辰之后,沐野將馬車停在百里陽旭西城的別院門口,領(lǐng)著南宮芷蕊進(jìn)去之后,對打理著別院的老管家交待了一聲,隨后就回到馬車上,調(diào)轉(zhuǎn)了頭朝著百里府趕去。

  老管家是個孤寡的老人,他重病之時幸得百里陽旭所救,不但給了他一個安身之所,還讓他吃得飽,穿得暖,對他來說百里陽旭不單單是他的救命恩人,還是他愿意以命相護(hù)之人。

  他在別院已經(jīng)呆了七八個年頭,也算是看著百里陽旭長大的,他知道那個孩子心里頭苦,也總是盼著百里陽旭快些長大,然后能娶上一個可心的媳婦兒。

  以前,每次他忍不住念叨的時候,百里陽旭總是聰明的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讓他真是哭笑不得。現(xiàn)在可好了,這長得水靈靈,漂亮得很的小姐,可是百里陽旭交待他要好生照顧,一時間腦海里就有了各種版本的YY。

  心忖:少爺可算是開竅了,還懂得直接把人姑娘往家里帶。

  放心放心,他一定會好好招呼這位姑娘的,讓她住在這里都舍不得離開。

  倘若百里陽旭知道他此舉,竟然讓他的老管家誤會至此,真真是憋出他一口血來。

  他不禁吶喊,他對人家南宮小姐沒意思啊?你可千萬別亂說話,不然還要他怎么見人?

  南宮芷蕊被老管家那打量兒媳婦兒,越看越滿意的目光瞧得面紅耳赤,一顆腦袋都快埋進(jìn)肚子里去了,偏這老人家對她熱情得很,又只是出于關(guān)心她,根本沒什么壞心思,要她…。要她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出手么?

  她做不到。

  于是,她只能尷尬的跟在老管家身后,直到老管家將她帶進(jìn)一間干凈整潔的房間里,她借口累了要休息,總算是讓熱情得有些守份的老管家放過了她。

  呼——

  她跟百里陽旭真的什么也沒有,為嘛聽了她的解釋,老管家反而越笑越曖昧了。

  南宮芷蕊表示,她真的不明白。

  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個結(jié)果之后,南宮芷蕊也干脆什么都不想了,坐在圓桌旁,開始想辦法尋找她大哥南宮承銳。

  孰不知,在她跟百里陽旭兄弟進(jìn)雅惠城的時候,伊心染帶著南宮承銳跟落櫻絕也從北城門進(jìn)入了雅惠城。

  要不是伊心染跟落櫻絕那一場大戰(zhàn),按道理伊心染他們會比百里陽旭他們提前到達(dá)雅惠城。

  既然命中注定會相聚的人都同時到了雅惠城,見面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不急于一時。

  龍悅客棧

  “阿九,我想出去一趟。”進(jìn)城之后,他們一行三個人就住進(jìn)了雅惠城素有第一客棧之稱的龍悅客棧,車夫也拿了錢,歡歡喜喜的回去了。

  距離鳳凰宴舉行還有七天時間,倒也能讓他們有時間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崩緊的神經(jīng)可以暫時放松下來。

  南宮承銳很擔(dān)心南宮芷蕊,他必須盡快確認(rèn)南宮芷蕊有沒有身在雅惠城,是否去南宮家的產(chǎn)業(yè)以及據(jù)點打聽過他的消息。

  “你有你的自由,不用向我報備什么。”伊心染餓死鬼投胎似的,大大咧咧的坐在桌邊,旁若無人的胡吃海喝。

  她雖仍是穿著男裝,仍是那一襲月白色的素錦袍子,但她眉目如畫,光潔白晳的臉龐勝似白雪,雙眸烏黑深邃而泛著迷人的色澤,秀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令人謂嘆的尊貴與優(yōu)雅。

  就因為她長得美勝謫仙,縱使她的吃相的確不怎么雅觀,但仍是吸引了客棧中不少用餐的女客人頻頻對她投去火熱的目光。

  “那我就先去了。”南宮承銳深吸一口氣,才能勉強壓下心中那股不舒服的感覺,他以為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們好歹算是朋友了,可他怎么就覺得伊心染看似在他眼前,觸手可及的位置,但卻又實實在在拒他于千里之外呢。

  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但這種感覺就是讓他覺得很壓抑,非常的不舒服。

  轉(zhuǎn)過身,對上那些頻頻看向伊心染的女人的目光,南宮承銳只覺自己渾身泛起一層又一層厚厚的雞皮疙瘩,額頭上的黑線更是一把接著一把的放下掉。

  這女人…。實在太禍害男人了。

  這‘男人'…。實在太禍害女人了。

  敢情她還真的男女通吃?

  南宮承銳被自己這想法驚得面部扭曲,僵硬著脖子扭頭看了吃得正歡的伊心染一眼,而后飛快的跑下樓,消失在龍悅客棧。

  也許是南宮承銳最后那一眼,威力實在很強大,讓一心撲在食物上的伊心染都感覺到了不適應(yīng),微抬頭正對上他那古怪的眼神,嘴角微微一抽抽,然后錯愕的看著他跑得飛快。

  唔,她表示她現(xiàn)在很迷茫,究竟發(fā)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

  “他怎么了?”

  “不知道。”落櫻絕發(fā)憤似的狠戳碗盤里的雞肉,一張美麗的臉頰冰冷得厲害,殺氣開始由她身體內(nèi)往外散發(fā)。

  她討厭那樣的目光。

  她想將那些盯著伊心染看的人,眼睛通通都挖掉,挖掉。

  嚇——

  她是怎么了,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猛的被自己心里的想法給驚到,落櫻絕難色更難看了,身上的殺氣也越發(fā)壓抑不住,呼啦一下站起來,袖袍掃落了身邊的幾盤色香味俱全的菜。

  唔,那些菜貌似都是伊心染愛吃的,唔,她貌似還一口都沒有吃到。

  “我也要出去。”不理會伊心染滿是疑惑,滿是詫異的目光。

  落櫻絕只知道,要是再不離開,她真的會忍不住出手殺人的。

  她想殺一個人很容易,雖然她是殺手,但她也是一個有原則的殺手,要她亂殺無辜,她還做不到。

  總不能因為她不喜歡這些女人的目光,就把她們?nèi)冀o殺了。

  更何況,這里是雅惠城,又距離鳳凰宴沒有幾天了,她不能搞出事情來,不然身份暴露了,她也沒辦法在跟在伊心染的身邊,隨時找機會殺掉她。

  “呃…。”咬著一只雞腿,伊心染左看看,右看看,一個兩個都走了,然后一個兩個都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她,她到底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她什么也不知道好伐?

  等等,似是意識到周圍有太多過于熱烈的目光,緊緊的繞在她的身邊,這靈動的雙眸四下一掃,靠,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她招誰惹誰了,她的喜好很正常的好伐,她是一定會為夜絕塵守身如玉的。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一個字,走;兩個字,快走;五個字,果斷快快走。

  ……

  地獄之淵,妖冥橋畔,夜國的七十萬大軍與幽冥堂的百萬大軍,并沒有如預(yù)期中的那樣,兩軍戰(zhàn)意濃烈,氣勢勃發(fā)的對峙。

  相反,兩軍交戰(zhàn)的這一天,風(fēng)平浪靜,就連地獄之淵中如血似火,洶涌的河水都無波無瀾,仿佛是在積蓄著力量。

  那種平靜過后,暴風(fēng)雨即將襲擊而來,足以毀天滅地的狂濤巨浪。

  秋末冬初,陽光還很是明媚,天很藍(lán),云很白,風(fēng)很輕,一切都那么美好。

  長長的妖冥橋,猶如一條赤紅色的長鞭,那么突兀的,又那么合宜的橫架在地獄之淵的上空,張揚著它的獨特。

  夜絕塵穿著銀色的鎧甲,一手輕輕的握著韁繩,另一手執(zhí)著一柄金紅相間,描繪著古老圖騰的長槍,一如他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留給世人的印象那般,是站立在天地之間,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zhàn)神。

  這是夜絕塵領(lǐng)兵出征后,第一次穿上戰(zhàn)袍,第一次拿上他的武器,端坐于馬背之上,居高臨下的俯看著對岸,那幽暗深邃的目光,仿佛是在看著一群卑微的螻蟻。

  有那么一瞬間,在那赤色的地獄之淵,傲立在那里的男人,那一襲銀色的鎧甲,便是天地之間唯一的顏色。

  有那么一刻,仿佛給人一種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錯覺,天地間仿佛就真的只剩下那一襲銀色鎧甲的絕世男子了。

  身強力壯的士兵,使足了勁一下又一下擂擊著戰(zhàn)鼓,鏗鏘的戰(zhàn)鼓聲,由內(nèi)往外散發(fā)出去,是那樣的振奮人心,令人熱血沸騰。

  一個個整裝待發(fā)的士兵,手執(zhí)刀槍盾牌,眼神里有著令人畏懼的殺意,他們是保家衛(wèi)國的戰(zhàn)士,寧可戰(zhàn)死在戰(zhàn)場上,也絕不會退縮,絕不會逃跑。

  狹路相逢勇者勝,而無所畏懼之人,也必將會取得讓人意想不到的勝利。

  此時此刻,他們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只等夜絕塵一聲令下,那么他們就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沖向地獄之淵,沖向獨孤城。

  縱使,他們明知道地獄之淵乃是死亡之淵,任何人沾之則亡。

  然而,連死都不再懼怕的他們,還會怕地獄之淵么?

  夜國的軍旗,迎風(fēng)高揚在金鳴關(guān)內(nèi)外,也高揚在妖冥橋畔那象征著一個國家尊嚴(yán)的高臺之上,以黑色為底,兩條金龍環(huán)繞,中間赤紅絲線行云流水繡畫出來的,赫然是一個蒼勁有力的‘戰(zhàn)’字。

  這是夜絕塵的王旗,以他封號命名的戰(zhàn)旗,也是這面旗幟,一次又一次飄揚在敵人的戰(zhàn)場之上。

  那耀眼金色的龍,那如血奪目的戰(zhàn)字,那頂大一面黑色的旗幟,數(shù)不清曾經(jīng)是多少人的惡夢。

  “你想好要怎么渡河了嗎?”不怪烏拉司瀚會有此一問,實是這地獄之淵著實太詭異了。

  這猶如鮮血一般的河水,真的有奪人性命的能力,他有試過想要渡河,但險些沒把自己給玩死。

  自此之后,他亦是不敢再亂來。

  畢竟,他還是相當(dāng)寶貝自己那條命的。

  “這個問題也是我想知道的。”東方霧望著風(fēng)平浪靜的地獄之淵,好看的眉頭打了幾個結(jié),還是沒鬧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地獄之淵的奇物,當(dāng)初他尚在血月城時就有過耳聞,走出血月城的第一件事情,也并非是去四國皇城尋找傳送陣的線索,而是來了這個地方。

  猶記得,當(dāng)他的雙腿浸泡在紅色的河水里,身體里的力量竟然會詭異的在消失,若非他反應(yīng)夠快,只怕這世上再無東方霧。

  之后,他也花了不少時間收集地獄之淵的消息,結(jié)果飄渺大陸上所有史書野記對地獄之淵的描述都只有短短幾個字。

  再后來,他也漸漸將這事拋到了腦后。

  初到金鳴關(guān)時,烏拉司瀚聽聞有這么一個地方,自然是不信邪的,于是跑去親身償試,結(jié)果險些玩掉自己的小命。

  深知地獄之淵厲害之處的東方霧,當(dāng)然就沒有跟著他一起去鬧,險險保住了自己的顏面。

  “馬后炮,本少不問你悶著不開口,啞巴還是怎么了。”想當(dāng)時,烏拉司瀚還奇怪東方霧聽了這種事情,怎么一點兒好奇心都沒有。

  居然能夠冷眼看著他去折騰,后來他才知道,原來這家伙是早就吃過地獄之淵的虧,所以他才不好奇,也不去償試的。

  讓他丟了那么大的臉面,只是想想他就恨不得再跟他打一架,然后打花他那一張臉。

  不過,就算東方霧跟他說地獄之淵很危險,不要輕易靠近,烏拉司瀚也不會相信,他肯定會自己跑去試,否則他很難相信別人的話。

  綜上所述,不管東方霧說是沒說,反正錯都在他,不在他。

  “這不是重點。”東方霧自知沒趣的摸了摸鼻子,然后一本正經(jīng)的道。

  本來嘛,他是不是啞巴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該怎么過到地獄之淵對岸去。

  “本少當(dāng)然知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有人黑心故意不告訴我們。”

  他可沒有指桑罵槐,他只是在陳述事實,借著東方霧說夜絕塵罷了。

  “別以為本王聽不出來你在罵本王黑心。”突然,夜絕塵轉(zhuǎn)頭,黑漆漆的目光定定的落到烏拉司瀚的臉上,他不但黑心,他還黑肝黑肺來著。

  這兩個人既然出了血月城,那么他一定會讓他們發(fā)揮出自己最大作用的。

  本著不累死他們的原則,他一定會將他們的價值壓榨得一絲都不剩。

  “咳咳…。”烏拉司瀚沒想夜絕塵會回頭看他,猛然對上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他突覺自己就是個悲劇,然后就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咳得險些飆出兩滴眼淚來,“本…本本少可沒有說你…。不,是本少根本就沒有在說你。”

  他說的是有人,有人懂不懂啊,他真的沒有罵夜絕塵來的。

  為毛他覺得,自己此刻仿佛掉入了某人為他挖下的陷阱里面呢?

  這種感覺好毛骨悚然啊!

  “是嗎?”

  “當(dāng)然是真的,本少這么有修養(yǎng)的人,怎么可能罵人,一定是你聽錯了。”

  “烏拉少主還有修養(yǎng)這東西?”

  “本少怎么就沒有修養(yǎng)了,本少修養(yǎng)好得很。”

  “本王知道了。”

  “知道,你知道什么?”他怎么覺著他跟不上夜絕塵的節(jié)奏,難道是因為他老是在猜測某王有沒有給他挖陷阱么?

  搞毛線啊,他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癥?

  “冷冽,冷毅。”

  “屬下在。”

  “一會兒看本王的眼色行事。”

  “是。”

  吩咐完,夜絕塵凌空飛起,足尖輕點在馬背之上,整個人化作一道銀色的流光,直沖妖冥橋而去。

  見得他此舉,嚇傻的人豈止一個兩個,所有等候從聽他命令行事的將士,一個個莫不是驚恐的瞪大了雙眼,大張著嘴,連呼吸都忘了。

  震驚過后,內(nèi)心里燃起的卻是怎么也無法熄滅的沸騰之火。

  一個最簡單的認(rèn)知刻畫在他們的腦海里,王爺都沖出去了,那他們還有何懼怕的。

  不就是死嗎?

  大不了就是死后再過二十年,丫的,小爺又是一條英雄好漢。

  飛身落到妖冥橋上的夜絕塵可不知道他身后的將士們心里的想法,他從不打無把握之仗,那么自然不可能讓自己陷入危境。

  地獄之淵有多兇險,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他豈會不知。

  年少時出征,與蕭國振海王那一戰(zhàn),便是在這地獄之淵之上。

  那一戰(zhàn),打得很激烈,卻也很慘烈。

  那一戰(zhàn),兩國交戰(zhàn)的戰(zhàn)士無一生還,全都變成了白骨,葬身在這地獄之淵。

  那一戰(zhàn),最后勝利的是夜國,而他的戰(zhàn)神之名也由此響徹整個飄渺大陸。

  世人只知數(shù)年前,在地獄之淵發(fā)生了一場大戰(zhàn),但那一戰(zhàn)是怎樣進(jìn)行的,那一戰(zhàn)的過程無人知曉,在兩國的歷史上也不過僅有一兩句話的描述。

  然而,作為戰(zhàn)爭的參與者跟統(tǒng)率者,夜絕塵對那場仗,卻是再清楚不過。

  饒是被天下人傳得神乎其神,邪乎其邪的妖冥橋,其實也不過只是一條普通的橋罷了。

  但這座橋又與普通的橋有著差距,那便是普通的橋,未曾占染過那么多,那么深的血腥與殺孽,而妖冥橋可說是一條用鮮血淬練之后,變成的這般顏色。

  它,飲了太多血,沾染了太多的殺氣,怨氣,死氣,煞氣。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沉浸在地獄之淵的氣息無法消散,漸漸就形成一種無形的陰氣。

  陰氣雖說無形,但卻也能殺人于無形。

  是以,妖冥橋被稱之為妖冥橋,但凡是那些無法將陰氣逼迫在體外的人,最后的下場那便是只有死路一條。

  且,一旦踏上妖冥橋,除非一條道走到底,否則是無法回頭的。

  地獄之淵的水,看著紅似火,艷似血,其實河水一年四季都冰冷刺骨,那種陰寒遠(yuǎn)非一般人可以抵抗。只要呆在河水里一刻鐘起不來,那便再也起不來了。

  即便不會被淹死,也會被凍死,但更多的人卻是因為地獄之淵的種種邪門傳言,被活生生給嚇?biāo)赖摹?br />
  夜絕塵是少年將軍,他征戰(zhàn)沙場,手上沾染的血腥不在少數(shù),他的身上本就帶有殺氣,死氣跟煞氣,至于那積少成多的沖天怨氣,則因他的陽剛之氣霸道非凡,也絲毫近不了他的身。

  因此,不管是妖冥橋也好,地獄之淵也罷,其實都傷不到夜絕塵分毫。

  任何比他強的存在,他都不會產(chǎn)生絲毫的懼怕之意,因而他本身的氣場就會越來越強大,再加上他堅不可摧的意志,這條埋葬了無數(shù)人的地獄之淵在他面前,尚不具備讓他退縮的條件。

  氣場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你弱,它則強;你強,它便弱。

  夜絕塵與振海王一戰(zhàn)時,兩國的士兵都不曾混戰(zhàn),那些士兵皆死于地獄之淵突然爆發(fā)出來的一場血色海嘯。

  說是海,其實不過只是一條河。

  但那無風(fēng)卻掀起高達(dá)十一二丈的河水,還不足以被形容成海嘯么?

  即便是真正的海嘯,也不過如此吧。

  風(fēng)暴將兩岸籠罩,摧毀了方圓數(shù)十里的地方,因此無人知曉那驚天一戰(zhàn)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隱隱聽說振海王與戰(zhàn)王在妖冥橋上一決生死。

  那是聽說,也是傳說,因為沒有人真正的見過,振海王戰(zhàn)死,戰(zhàn)王夜絕塵領(lǐng)兵攻打蕭國,蕭國戰(zhàn)敗,遞上議和書,同意賠款。

  再次站到妖冥橋上,那些逝去的記憶,仿佛還在昨日。

  他身穿銀色戰(zhàn)袍,手執(zhí)金紅長槍迎風(fēng)而立,對面站著手持大刀的振海王,紅如血一般的河水被掀起拍打在他們的身上。

  一場生死相搏,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戰(zhàn)斗拉響無聲的號角。

  再回眸,夜絕塵有過短暫迷茫的黑眸漸漸清晰起來,他遙望著對岸,目露驚慌,錯愕,詫異,而后是憤怒,懷疑,不敢置信目光的李天承,性感的薄唇微微彎起,勾勒出一抹令天地都驟然失色,絕世傾城的淺笑。

  那一笑,天地失色。

  那一笑,山河無聲。

  那一笑,日月黯然。

  那一笑……。

  相較于李天承打死也不愿相信夜絕塵能平安無事站在妖冥橋上的事實,夜軍上下則是爆發(fā)出響天徹底的歡呼聲。

  “戰(zhàn)王萬歲,戰(zhàn)王萬歲…。”

  “沖進(jìn)獨孤城……”

  “滅掉幽冥堂……”

  震耳欲聾的吶喊聲此起彼伏,一聲比一聲響亮,一聲比一聲有氣勢。

  若非有冷冽冷毅兩人守在妖冥橋頭,只怕這些將士會吶喊著直接就沖了上去。

  那可不是夜絕塵樂意看到的,他雖然想贏,但他卻不想讓這地獄之淵之中,再埋葬更多無辜鮮活的生命。

  “堂…堂主,我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戰(zhàn)王是怎么上的妖冥橋。

  不不不,他想說的是,為什么戰(zhàn)王可以登上妖冥橋,而且看起來他什么事情都沒有。

  “閉嘴。”怒火中燒的李天承,脾氣的確算不得太好,他目露兇光的瞪著夜絕塵,恨不得將夜絕塵瞪出幾個窟窿來。

  怎么可能,怎么會這樣,他究竟是怎么走上的妖冥橋,為什么會一點事情都沒有。

  眼看著夜絕塵悠閑的走在妖冥橋上,一步一步就像看風(fēng)景似的,就要走到橋中央,讓得原本就有些瘋狂的李天承變得越發(fā)的瘋狂。

  尤其是夜絕塵望著他,露出的那抹笑容,仿佛那就是他勝利的微笑。

  他是在嘲笑他,嘲笑他的無能。

  “眾將聽令,弓箭手準(zhǔn)備。”

  站在李天承身后的幾個將軍面面相覷,忍住心頭的擔(dān)憂與害怕,叫來了數(shù)千神箭手。

  這支專門訓(xùn)練出來的隊伍,就是為了對付夜絕塵的青衣鐵騎而準(zhǔn)備的。

  其中每個人的箭法都是一等一的,若說是神箭手也不為過。

  “只要他一靠近,到達(dá)你們的射擊范圍,就給本堂主射殺。”

  回應(yīng)李天承的是風(fēng)聲,駭人的低氣壓在彌漫,岸邊的人都瞪著那走得無比輕松悠閑的夜絕塵,仿佛看到了世間最最可怕的東西。

  “聽到?jīng)]有,本堂主說的是射殺,是射殺。”

  夾雜著內(nèi)力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的擴散出去,那些靠得近的士兵,竟是直接被震飛出去,狠狠的吐出幾口血,徹底的昏死過去。

  “是…。”哆哆嗦嗦的回應(yīng)聲,顯得非常的沒有底氣。

  “本堂主沒聽到。”殺氣四溢,讓得那些本就害怕不已的士兵更是心頭升起一股寒意,他們漸漸知道,要是不射殺了夜絕塵,那他們立馬就會死。

  “是。”

  數(shù)千人奮力的一吼,聲音竟然也異常響亮,只是仍然被對岸歡快的吶喊聲給壓制了。

  夜絕塵走到妖冥橋中心的時候,腳步停了下來,他站在那里,長槍就插在橋邊的鐵索里,肩上的披風(fēng)被風(fēng)吹得發(fā)出瑟瑟的聲響,而他卻在無數(shù)將士的注視中,緩緩閉起了雙眼。

  金色的流光先是環(huán)繞著他的腳,一點一點以S形將他整個人都包裹起來,金色的流光越來越璀璨,越來越刺眼,直到化作一把金色長劍。

  那金色的長劍,似是沖破了某種束縛,它像個不曾出過門的孩子,歡呼著在夜絕塵的周圍飛蕩著,金光所過之處,赫然可見地獄之淵的水,都不覺向后退了一步。

  那模樣,仿佛是遇到什么可怕的東西,那金色的光,讓河水很是懼怕。

  “他…。他他…。他…。”烏拉司瀚覺得自己變結(jié)巴了,他指了指夜絕塵,又指了指天空中繞著夜絕塵直轉(zhuǎn)圈的金色長劍,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語言不夠用。

  妖冥橋,夜絕塵竟然上了妖冥橋什么事情也沒有,怪不得他那么胸有成竹,那么有自信。

  李天承也真是一個蠢貨,跟誰對上不好,非要招惹這個煞星。

  “我看到了,你別激動。”東方霧輕撫著下巴,以掩飾他內(nèi)心的不平靜,以及心中的難以置信。

  他不禁猜想,夜絕塵究竟是以什么力量站在妖冥橋上的。

  這一刻,他只知道,夜國與幽冥堂算是真正的對上了。

  而地獄之淵這一戰(zhàn),同樣也注定了將會相當(dāng)?shù)膽K烈。

  或許會比那傳說中的一戰(zhàn),更加的令人此后不忍再提起一言半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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