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云雀》
上一段人生的末尾, 元霄不僅雙目失明,而且(身shēn)體越來越差。他意識到自己或許活不久了,跟阿爾說過一句話“如果哥哥哪天不見了, 就是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 在天上, 你抬頭看見星星, 就能看見我。”
阿爾天真, 也不會說話, 元霄看不見了,自然也就看不見他的神(情qg)和動作。
元霄只能感覺到阿爾抱他抱他得很緊, 猜他或許在表達“我想跟你一起走。”的意思。
“不行, 不能帶你一起,太遠了。”
元霄記得他對阿爾說過的最后一句話是“等我一下。”因為那天羅伊斯家來人了, 要接走白問霖。
然后,阿爾就沉睡了,醒來的那個是白問霖直到元霄死去,都沒能再一次見到他。所以死前, 元霄一直惦念著這件事,認為自己后事還沒交代清楚。
聽見他說話,元霄非常詫異地抬起頭,手都哆嗦了下。終于在(床)底找到了拖鞋, 提起阿爾的拖鞋朝他走了過去“怎么不穿鞋”
元霄把鞋放在地毯上, 低頭看著靠在沙發上的阿爾,急切地問“崽崽, 會說話了”
阿爾抬頭望著他,眼睛慢慢地眨了下。
看他的反應,元霄有些懷疑自己方才是不是聽錯了,略一彎腰,和他的眼睛對視“你剛剛是不是說話了”
阿爾只是用他湛藍的深眸執著地看著他,白問霖也經常這么看著他,可兩個人格的目光卻是不同的。元霄能分出他們的區別,感覺到阿爾(身shēn)上籠罩著一種陽光也化不開的深刻悲傷,可那神(情qg)卻帶著很淺的喜悅,心里想到阿爾剛才忽然冒出的那句話。
“你回來了。”
上輩子,對阿爾說了那句“等我一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元霄望進他的眼睛里,心想他是不是在怪自己。
他有些心疼,可阿爾不說話,也不能揣摩他想什么。元霄嘆口氣,伸手拉開了窗簾,面向科莫湖的這扇窗如同完美比例的畫框,將科莫湖清澈的粼粼波光呈至眼前。
元霄看見外面紛飛的細雪,漸漸消失在湖面上,忽地想到音樂會的事。
今天白問霖就得回維也納繼續排練了,現在阿爾忽然醒了元霄不知道這個人格會維持多久,按照以往的經驗,最多也就一天。他打算看看(情qg)況再說。
“出去看雪嗎”元霄朝他伸出手。
阿爾歪了下頭,隨即小心翼翼地把下巴放在了他的手心,眼睛望著他,那種“小貓(咪i)”的感覺又回來了,只是他的眼睛里,好像藏著很深切的痛楚,藍色眼眸是濕潤的。
元霄這下是真的意識到,這個阿爾,和前些天出現過的那個,有區別。如今這個,和記憶里的那個幾乎一樣,除了變得成熟的臉龐,時光沒能在他(身shēn)上留下任何痕跡,他干凈的氣質,清澄的藍色眼睛,和往(日ri)少年時如出一轍,甚至給元霄一種他才十八歲的錯覺。
元霄順著他的下巴,撫摸到他的頭頂,很輕地揉了下,低聲說“對不起,不該讓你等那么久的。”
阿爾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頭輕輕靠在他的(胸xiong)口,像是在聽他的心跳。
看著他的發頂,元霄又說了句“阿爾,對不起。”
他知道雖然阿爾不會說話,可并不代表他智力低下,只能說他是白問霖的另一面,是白問霖應激反應過度后造成的人格。元霄后來跟醫生交流過,認為阿爾是白問霖逃避現實的人格,所以才會用兇狠的外表來封閉自己,可兇惡背后,是純凈的心靈,他很脆弱。
阿爾沉默地緊緊摟著他,閉著眼睛,乖如孩童。
元霄看見窗外優美的科莫湖上,安靜地劃過一只白色小船。
在花園的葡萄架下吃過早飯,元霄帶著阿爾出去看雪。雪下得小,沒能堆積起來,不過這絲毫不影響科莫湖的風光這是號稱全歐洲最美的湖泊。
沿著湖邊的長廊散步,幾只天鵝在湖面上漂泊,能夠看見湖泊對岸彩色的貝拉角,背后一米遠緊跟著一位羅伊斯家族的保鏢,走著走著,保鏢忽然上前來“先生,前面是貝克漢姆先生的別墅,不能再往前了,可以走這邊爬上山。”
元霄便抬頭看了眼不遠處露出一個角的白色別墅。
“貝克漢姆真的住這里啊”
保鏢點頭“每年(春chun)天會來。”
元霄吸了口氣,保鏢又指了下對岸說“對面那棟是拿破侖的梅拉齊別墅。”
阿爾一直很安靜,元霄有時候跟他說話,他就點頭或者搖頭,從不作聲,非常乖的模樣。到了下午時分,兩人正劃著小船游湖,阿爾像是倦了,靠在元霄的肩頭睡著了,那重量就像只停飛的小鳥,呼吸打在元霄的脖子上。
不多時,醒來的就成了白問霖。
白問霖看見自己人在湖上,下巴枕著元霄的肩頭,立刻意識到了什么。
元霄一下看出這個是問霖,讓船夫把船靠岸“今天得回維也納了,明天你還得排練。”
白問霖臉上籠罩著很深的(陰y)霾“你見過他了”
元霄“嗯”了聲,有些困惑“問霖,為什么你和你的副人格相處的不好”阿爾似乎出現的次數非常少,近半年的時間來,元霄就見過他兩次如果讓他知道,其中有一次還是假的、是白問霖假扮的,怕是會三觀碎裂。
白問霖冷笑了聲“他妄想搶走我的東西。”
“你是說你們倆在爭奪(身shēn)體的控制權”
白問霖看了他一眼“也可以這么說。”他看元霄的模樣,就知道他還是傻傻的、不知自己曾假扮阿爾的事。是多遲鈍才會發現不了還是說他其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喜歡阿爾
元霄有些無解,他感覺阿爾并沒有那樣的企圖,可他離開的時間太久了,對此沒有發言權,他看白問霖表(情qg)很臭,明智地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這下,兩人就要收拾收拾準備回維也納了。
不過白問霖也沒什么東西好收拾的,只是回到房間,他一眼就看見自己昨晚放在(床)頭的蘋果消失不見了,只剩一張孤零零的卡片,上面是元霄寫給他的拜倫的詩。
“若我會見到你,時隔經年。我如何賀你,以眼淚、以沉默。”
把卡片拿起來,他死死盯著這句詩,仿佛要將紙燒個窟窿。
元霄看見他的模樣,大感不妙,小心翼翼道“你不高興了嗎我昨天買了很多個,我再給你拿一個蘋果”
“不用了,”深吸口氣,白問霖看著元霄,意有所指地說,“反正也是進了我的胃,誰也搶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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