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La Califfa》
袁皓看向駱元霄,倒吸了一口涼氣。
元霄不好意思地解釋“菲利普是我朋友,送送我而已。”
袁皓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戴迪通拿的帥哥,也不知該信誰的話,他自己也玩表,不過是個初級玩家,保羅紐曼迪通拿他從來只聽說過。不過這也可以說明,駱元霄并非表面上看起來那么普通。
盡管是電影錄音專業的學生,但元霄還是第一次在現場觀看劇組拍攝,之前他看過袁皓導演的電影,袁皓拍v出(身shēn),電影畫面唯美、但格局不夠大,正適合拍(愛ài)(情qg)故事。
他站在導演背后,觀看取景器。現在正在拍的一場戲,是男女主鬧矛盾,女主把男主送的所有東西,都還了回去,因為她認為兩人的價值觀不同,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男主不甘心,(情qg)感爆發后,對女主真誠告白,而后開著車離開,但兩個人都后悔了。
元霄在旁邊看著他們拍這幕戲,男主可能(情qg)緒太外放,怒吼的時候噴了女主一臉口水。
“卡”袁皓說,“柏言啊,你不是馬景濤,(情qg)緒注意點。”
女主去旁邊補妝了。
這幕戲反反復復ng了十幾次,元霄卻一點一點靈感都激不起。可能因為是拍戲,他只是個旁觀者,體會不到故事中男女主的復雜(情qg)愫。
隨后又拍了一幕戲,已經是下午六點半了,袁皓說“休息一個半小時,大家吃飯,吃完飯拍下一幕。注意啊,下一幕是重頭戲,都給我打起精神。”
元霄正好也餓了,袁皓招呼他過去一起吃,劇組原本都是統一的盒飯,不過因為在國外拍戲,餐食規格提高了一些,都是餐廳點的外送。
吃完后,袁皓去給演員講戲了,元宵窩在車廂里,戴著耳機一邊聽歌,一邊手握紙筆,潦草地在五線譜上畫一些音符。
夜幕降臨,初遇戲要開拍了,元霄下了車。
這時,場務忽然湊到袁皓耳邊來,說了句什么。
袁皓眉頭緊蹙“什么臨時有秀說不來就不來”
場務“沒說不來,就是就是”他臉色發苦,“就是可能會很晚”
袁皓壓制著怒火“那什么時候來”
“要四五個小時,好像”場務汗都下來了。
袁皓面無表(情qg)“讓他滾。”
“換演員米蘭這么多模特,找個男模還不簡單”他說完打了個手勢,示意過一會兒拍。
十分鐘后,場務大汗淋漓地打完電話回來了,說“聯系到了兩個,一個堵車,要一個小時過來,另一個好像就在附近。”
“那等一會兒吧。”
元霄問了副導演一句“怎么了”
“有個演員沒來,今天這場戲是男女主重逢。”副導演解釋了下這幕戲,“女主陪她的上司去參加一場圣誕節(日ri)酒會,酒會上,一位認識女主的男模特見她喝醉,主動送她回家,糾纏了下,被男主看見,男主英雄救美,完了才發現這是女主。”
元霄心里吐槽這劇(情qg)的狗血程度。
等了二十分鐘,袁皓耐心散盡,在片場破口大罵了兩句,正想說不拍了,他卻驀地看見了不遠處,端著咖啡在喝的貴公子。
神似布拉德皮特和馬特達蒙結合體的大帥哥,不輸男模的(身shēn)材臉蛋氣質。
“小駱”
元霄回過頭去,袁皓已經走到跟前來了,說“剃菲利普,能把菲利普借給我用一下嗎”
元霄一愣,袁皓說“(情qg)況你都知道吧我們臨時缺一個演員,我看菲利普就非常合適,他連衣服都不用換不知道能不能客串一下”他心想該給多少的片酬,可是對方是個戴迪通拿的超級富二代,怕是他給再多,人家都瞧不上。
袁皓“你問問他愿不愿意”
元霄轉述了袁導的意思,菲利普顯然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他有點意外,接著說“我很樂意幫忙,但是羅伊斯少爺很快就抵達到米蘭,如果我沒能準時去接他,他會不高興的。”
“欸他要來嗎”
菲利普“恐怕已經登機了。”
元霄又看了眼非常焦急的袁皓,最后道,“菲利普,我會給他打電話說明(情qg)況的,謝謝你的幫助。”
菲利普像個中世紀騎士那樣彎腰“很樂意為您效勞。”
袁皓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看似平平無奇的元霄。
“這幕戲非常簡單,如果ng次數少的話,一個小時就能結束。”袁導對菲利普道。
元霄就在一旁路燈下,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給白問霖撥通了電話,說“菲利普被劇組導演拉著去客串了,問霖,他不能來接你了,不過我可以打個車過來接你。你現在在飛機上了嗎”
“馬上登機。”白問霖看了眼時間,“我大概兩個小時后到,不用來接我,劇組在哪里拍戲”
“圣瑪利亞修道院附近。”
白問霖應了一聲,元霄又問“排練完了嗎你怎么忽然要過來呀”
“今天是平安夜。”
元霄以為他的意思是,因為平安夜,所以樂團不排練。
電話掛了,元霄站在一旁看了會兒拍攝。菲利普扮演一個花花公子,他有些德國人的拘謹,非常紳士,又高又帥,女主倒在他懷里這一幕ng了無數次,每次ng完了就紅著臉道歉,讓人不(禁j)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袁導來了氣,低聲跟副導說她是不是太花癡了點“回頭電影上映,不知道是還以為我們把皮特請來客串了。”他嘿嘿笑了兩聲,只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男主演在菲利普面前顯得非常弱小,盡管沒有矮上多少,但很顯然菲利普更像那個霸道總裁。
一場英雄救美、外加打臉戲,卻怎么也拍不出袁導想要的感覺。
同時,元霄也沒有在拍攝過程中,找到那種“(愛ài)(情qg)”的感覺。他一看這還得拍一會兒,索(性xg)沒有繼續看下去,順著街道走下去,想給白問霖挑一個圣誕禮物。
沒有閑逛太久,在超市買了蘋果,二十多分鐘就往回走。等他回去,劇組還在拍攝,不過,因為男女主狀況頻出,袁皓把一場戲直接分成兩場,免得浪費菲利斯時間。
元霄認真地看拍攝,同時在心里琢磨著,這樣一副初戀(情qg)人多年后忽然在異國他鄉相遇的場景,該配上什么樣的音樂。
他一開始摸不準,找了很多的音樂素材,并用 caiffa的調(性xg)以及和弦做了改編,只是改來改去,他卻是越來越找不到門道,思維也越來越干枯。
他現在越來越迷茫了。
元霄呆坐了一會兒,夜風吹得他有些冷,正打算回車上取一下圍巾,一回頭,便看見不遠處的餐廳外,站在圣誕樹前的男人。
圣誕前夕,整個米蘭都張燈結彩地彌漫著一股濃濃的人(情qg)味,街上到處都是流浪歌手,白問霖(身shēn)后就有一個,抱著管風琴在深(情qg)奏著j bes。
可白問霖周(身shēn)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他很難融入節(日ri)溫(情qg)的氛圍,一個人站著,穿一件黑色大衣,孑然一(身shēn),整個人都是冷色調的。
元霄一看見他,就發現他的目光是放在自己(身shēn)上的,沉默地注視著。元霄微微坐起(身shēn),朝他一揮手,正準備過去,白問霖就大步邁了過來。
這時,劇組忽然傳來聲響,原來是菲利普的那幕戲終于拍好了。
元霄扭過頭去,看見袁導使勁地握了握菲利普的手,(熱rè)(情qg)地說“菲利普先生,您不去演戲做大明星,真是太可惜了您愿意來娛樂圈發展嗎”他心中一片火(熱rè),到時候預告片放出去,肯定有觀眾會誤以為他們請了某個好萊塢大咖來客串。
菲利普謝絕他的好意“我已經有了一份很好的工作、有一個很好的上司。”這時,他忽然抬頭,看見了白問霖,“抱歉,我得離開了,我的老板來了。”
袁皓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元霄沒有注意到白問霖已經走到了,脖子上忽地一暖。低頭一看,是一條黑色的圍巾,帶著一股淡得幾不可聞的雪茄味道,和一種很甜、很奇異的香草味。
仰頭去,是白問霖垂著的英俊面龐,目光正凝視著自己。
白問霖暖和的手指摸了摸他的頭發,最后指尖落在他的耳朵上,正是元霄戴著助聽器的那只左耳。
元霄維持那個著頭的姿勢“你站在那里多久了怎么不叫我。”
“幾分鐘。”白問霖一只手放下去,拉過他的手掌,把他拉了起來,“我們回家。”
“去哪里”元霄站起來,回過頭看去,是跑過來的菲利普,以及袁導目瞪口呆的臉不知道是不是認出了羅伊斯。
元霄慌忙捏著他的手“完了,袁導肯定認識你的,你先上車,我跟他說幾句。”白問霖正要扭頭,元霄一把將他推走,“別回頭,別看他,他真把你認出來了怎么辦”
白問霖便很順從地被他推到了車上。
元霄跑去跟袁導說話,袁導問“我沒看錯吧那個人怎么有點像就是給你圍巾的那個,長得很像阿爾伯特羅伊斯。”他看了眼那輛車,看見菲利普打卡車門坐到司機位,又看了眼面前的駱元霄。
元霄最不擅長撒謊,他哈哈哈了幾聲“是很像,他們都是明星臉。”
“不是羅伊斯嗎”
元霄說不是。
袁導還是有些懷疑,元霄趕緊轉移了話題“袁導,關于插曲,我還得再思考一下,您有死線嗎”
“劇組(春chun)節前殺青,節后就開始剪輯,上映怎么著也得九十月。你四月前,再給我一個新deo。”袁導露出了一種“我很信任你,不要讓我失望”的表(情qg),拍了拍他的肩頭,又道,“為什么不和威廉合作呢”
元霄頓了頓才說“他有些忙”
袁導感覺是不是有戲,立刻道“小駱,商量一下,我們劇組花錢問他約一首能不能行他到底是哪路大神”
“他可能”元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這樣吧,”袁導一咬牙,“十萬塊一首,你問問他成不”
元霄撓撓頭“恐怕他不會愿意的”
袁導(肉rou)疼地道“十二萬那十五萬呢”難道一首歌要五十萬不成
元霄不出聲了,心說你男女主的片酬合在一起都給他,他也不會來給光年作曲的。
“我會問問他的,但是袁導,他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會愿意的,您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換做他人,早該為此生氣了,一個導演愿意花高價請你幫忙給其他人帶話,卻不愿意用你的作品,其中的差別對待可想而知。但對于元霄而言,他非常清楚白問霖有多么厲害,哪怕匿名,也會被發掘,所以元霄不僅一點不舒服都沒有,甚至還特別驕傲。
袁導無奈道“那好吧。”說完,他還捧了元霄幾句,希望他好好努力。
元霄給了他一個蘋果,說圣誕快樂。
上了車,元霄跟他說了這件事,白問霖果然不感興趣,說那導演沒有眼光“他為什么不用你的”
“可能還不夠好吧。”元霄說,“我會好好改的。”他換了個話題“我們現在去哪”
“快到了。”他說。
元霄發現車子越開越偏僻。
到了后,元霄才發現是一(套tào)湖邊的別墅,高大而恢宏,燈火通明地映照在湖上。
“這里是”
白問霖說“科莫湖。”
十七世紀,德國公主卡羅琳買下這棟別墅進行擴建,幾個世紀以來,別墅修繕過許多次,漸漸變成了莊園規模,主人換了很多個最初連拿破侖都來這里住過。
十九世紀,羅伊斯家族買下了這棟房子。
下車時,元霄從牛皮紙袋里,拿出蘋果分給菲利普“圣誕快樂。”
白問霖就掃了菲利普一眼。
菲利普頂著巨大的壓力接了過來。
菲利普把車開走,元霄跟著白問霖走。到門廊下,白問霖忽然停下,微微抬頭望著古舊的門頂,掛著的槲寄生花環,紅綠交織,串著金色鈴鐺和深褐松果。
“元霄,”白問霖叫他的名字,“你知不知道,平安夜那天,在槲寄生下的兩個人,如果親吻就能永遠在一起。”
元霄也抬頭望向門廊掛著的槲寄生編織的花環“好像聽說過。”他依稀記得好像在哈利波特里面看見過這樣的習俗。
白問霖聲音更低了些“我能吻你嗎”
元霄一愣,旋即把臉側過去“臉頰嗎可這個習俗不是只針對(情qg)侶嗎”
“是啊”白問霖垂下眼,沒說什么了。
進了門,元霄發現與其說這棟別墅是住所、不如說是博物館更為恰當,他是個半吊子的藝術(愛ài)好者,認出來墻上掛著弗朗西斯科海耶茲的人物油畫,拐角立著的雕塑似乎也并非凡品,很像是安東尼奧卡諾瓦的作品。
元霄一路吃驚地爬上樓梯,期間白問霖一直沒有說話。
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好像氛圍不太對。換了睡衣坐在(床)上,白問霖幫他關了窗戶“外面在降溫,明天可能會下雪。”說完,他打算出去了,別墅很大,房間很多,白問霖沒有找理由跟他睡一起。
他出去前,元霄叫住他,拿了一個鮮紅的蘋果給他,蘋果的把上系著一張小小的白色賀卡。
“我想給你買圣誕禮物,去看了一圈,似乎你什么都有了。”如果是以前的白問霖,元霄會知道送什么,可現在這個元霄想不出來他會需要什么。
白問霖低頭看了一眼,他翻開小賀卡,上面寫了一首拜倫的詩,是他從前很喜歡的。
元霄大概有些不好意思,垂著頭也沒說話。
“我不是什么都有,”白問霖忽然變了主意,他俯(身shēn)看著元霄,“我晚上睡這里好嗎”
“這里”
白問霖平靜說“這棟房子好幾個世紀了,住過很多偉人,不過他們都死了。有的還在這里病逝,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住一個房間。”
元霄“”
留了一盞燈,元霄躺在意大利式古(床)上,望著熄滅的華麗吊燈,在月光下流轉著細碎的光芒。
白問霖側(身shēn)對著他“我也有禮物給你。”
元霄扭頭。
“圣誕老人明天一早,會幫我把禮物帶給你。”
元霄就笑了,白問霖抬手從他的眉眼上走過,低聲說“睡吧。”
白問霖記得,元霄給自己講過圣誕老人魯道夫的故事,不過元霄講故事的時候,把他當成了阿爾。
翌晨,元霄醒來,看見絲織窗簾微微拉開,縫隙里,窗外飄著細雪。十二月的米蘭不常下雪,饒是下雪,也是這樣細細碎碎的。
他躺在枕頭上,側頭看見白問霖就坐在窗邊的長沙發上,他穿著墨綠的綢緞睡衣,頭發微亂,光著腳踩在地毯上,正在啃一顆鮮艷的蘋果。
那是昨晚上,元霄送給白問霖的,但白問霖說要留著明天再吃。
看見元霄醒了,他就停下來了,把啃了一半的蘋果放在旁邊。
元霄還沒睡醒,瞧了他一會兒,和他對視了幾秒后,反應過來這應該是阿爾。
阿爾把問霖的蘋果吃了。
元霄坐起(身shēn)來。
阿爾沒有動,只是那么坐著、望著他,(日ri)光照著他的深邃側臉,他的目光像是穿越了光年,落在自己(身shēn)上。
元霄覺得有些不對勁。
今天的阿爾看起來怎么不太一樣
元霄沒細想,因為以前阿爾也經常這樣,今天這樣明天那樣的,他一直理解為精神分裂的緣故。
掀開被子,元霄彎腰去找拖鞋,卻忽然聽見阿爾有些啞的聲音說“你回來了。”
他一下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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