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敗家兒子
有父母戲言,孩子生來是討債的。
說著說著,就成真了。
李勺好賭,起初是玩幾把小錢,贏了幾次后欲望變大,籌碼也越來越大。
賭場里除了東家,其他人都是輸家,李勺就這么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送出去了,不僅如此,他還到處借錢去賭,總覺得自己能夠逆風(fēng)翻盤。
此次來討債的人,是壽縣最大的賭坊的東家,人稱秦三爺。
秦三爺看著是個和氣文弱的中年男子,實則殺伐果決、手段毒辣,被他纏上的人幾乎沒有全身而退一說。
肴娘客氣地奉上一盞茶,“三爺,當(dāng)家的還未回來,請您再等等。”
秦三爺斜晲她一眼,“他回不回來都一樣,這白紙黑字寫著呢,鋪子和院子我是要定了。你們娘倆與其在這里拖時間,不如先去收拾細(xì)軟,待會兒遲了慢了,我直接把你們的東西都扔出去!”
“誰敢!”
李十味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許久未見,老頭還是這么精神矍鑠。
肖硯知斜背著小布包,一眼發(fā)現(xiàn)李荀月,嘟著嘴巴竄到肴娘身邊,硬是把她們倆給分開來。
李老頭雙眼一瞪,“你憑什么要拿走鋪子!”
秦三爺翹著二郎腿,滿是胸有成竹,“李勺是你兒子吧?他欠了債,把這間食肆和院子抵押給我了。”
李老頭原本很嚴(yán)肅,這會兒卻突然笑了起來。
“他沒有地契,怎么抵押給你?”
等到秦三爺從袖口又掏出了兩張皺巴巴的紙,李老頭笑不出來了。
他轉(zhuǎn)身在肴娘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對方飛速跑去了后院的屋子里翻箱倒柜,不過片刻便回來了。
肴娘朝李十味搖搖頭。
這逆子,什么時候偷了家里的地契!
李十味頓覺一股邪氣從腳心奔涌而上,堵住了他的每一縷血脈,胸口像有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眼前的畫面變成了無數(shù)個黑灰的點點。
他腿腳一軟,無法自主地跌坐在椅子上,努力伸長脖子想要汲取新鮮空氣,卻始終無法順利呼吸。
這一刻,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又完了!
當(dāng)年獲罪流放,他也覺得李家完了,幾度想要了結(jié)此生。
可看著憔悴的妻子和年幼的兒女,他意識到自己是他們的天地,如果他倒了,他們的世界就會變成一片混沌。
因而他咬牙活下來了,哪怕被砍了手,打傷了腳。
這些年他們過得都不容易,可一家人能夠團(tuán)聚在一起,哪怕再窮再累又有什么關(guān)系?他們的家,慢慢地在這個依山傍水的小縣城里扎根。
可是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做了什么!
他去賭!
為了賭,他甚至把自己的家拱手送給別人!
李十味佝僂著脊背,虛弱地靠在墻邊,“誰欠了債,你們就找誰去。這是我的鋪子,你們誰也不能拿走!”
皮笑肉不笑的秦三爺終于沒了耐心,“地契在我手里,你兒子也簽字畫押了,容不得你拒絕。”
“地契還寫著我的名字!我沒有簽字畫押就不做數(shù)!大不了我們?nèi)タh衙理論!”
李老頭想通了竅門,又有了些底氣。
秦三爺哈哈大笑,“去縣衙?好啊,現(xiàn)在就去!看看是你的命大,還是我的面子大!”
“且慢!”
肴娘給秦三爺行了大禮,有些抱歉地說道,“我爹平日里就很固執(zhí),今日事情來得突然,他一時無法接受,沖撞了三爺。”
她從桌案下面取出一只青花瓷罐,“聽說三爺喜歡喝岳陽的君山銀針,我這里恰好有一些,權(quán)當(dāng)給您賠不是了。”
秦三爺?shù)共皇钦鎼鄄瑁木褪莻排場,是個面兒。
肴娘此舉極大地滿足了他的虛榮心,他笑呵呵收下茶葉,“這東西我家里多的是,你們手里這些都是便宜貨,但既然是你們的心意,那我就勉強(qiáng)收下吧。”
“這樣吧,我再給你們寬限三日,三日后要么給錢,要么給鋪子。”
留下這句話后,秦三爺帶著他的魁梧跟班們離開了。
李十味還怔愣著,似乎還沒有從打擊中恢復(fù)過來。
肖硯知問肴娘,“我們是要搬家么?”
肴娘嘆了口氣,告訴一個六歲的孩童“我們不是搬家,而是沒有家了”是何其殘忍的事情。
自打秦三爺來了之后,李荀月一直沒有吭聲。
她這次回來,就沒有想過再留在李記,省得做大做強(qiáng)后反倒成了李勺的嫁衣,之前坑她差點死在懸崖的仇還沒算呢。
而且她還有借了五百兩印子錢的前科,這時候說話不是引火燒身么!
但秦三爺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他們四人,不開口似乎也有些不合適。
“外祖父,你還好吧?”
想了想,還是先問候一下老頭吧。
聽到她的聲音,李十味的瞳孔有了聚焦,聲音低低的,“你回來了啊。”
“嗯,剛回的時候差點沒認(rèn)出來,娘怎么將這里改成了茶館……”
話音一頓。
糟糕,又哪壺不開提哪壺!
果然,李老頭又開始傷春懷秋起來,“你在李記好不容易做出點名堂,肴娘怕你一走,李記就荒廢了,就跟我商量先改成茶館試試,沒想到生意還不錯。只恨李勺這個孽障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將你們娘倆的心血全毀了!”
“不行,我不能讓秦三爺就這么拿走李記,我就算豁出這條老命,也要保下這鋪子!”說著便要往外走。
肴娘急道,“秦三爺背景不簡單,您不要做傻事!他與徐知縣有姻親,您若是與他硬碰硬,只怕會有性命之憂!”
李十味額上青筋凸起,雙手握拳,“我半條腿都踏進(jìn)棺材的人,怕他什么?”
肴娘道,“您不怕,可我怕。我怕他心胸狹隘,報復(fù)到月兒和硯知身上!”
李十味身形一頓,沒有再動。
肴娘聲音緩和下來,“您先別急,我先去找大嫂問清楚情況,我們再一起想想辦法。”
李勺欠了足足三千兩白銀,別說李家只是個壽縣的破落戶兒,就算是當(dāng)?shù)氐母患潱膊豢赡芤幌伦幽贸鋈涩F(xiàn)銀。
賣了鋪子、院子甚至他們?nèi)胰耍疾粔蜻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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