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糾結
星徵坐在桌旁,依舊是氣咻咻的模樣。楊菡一邊煮茶,一邊偷偷打量她的神情。
自靈臺宴后,她確實有一些日子沒有去探望過星徵,一來她是華山圣母,雖說天條并未明言駐地仙家必需寸步不離地待在守地,但是楊菡的性子其實并沒有那么熱愛交際,尤其是楊戩在天廷站穩(wěn)腳跟后,她更懶得出門交游;再一個便是星徵一直住在湯谷,若要去看望星徵,少不得要與金烏打照面,楊菡心中對金烏的印象可沒那么好,那就是個眼高于頂說話陰陽怪氣的家伙,每次看到他們兄妹倆就露出那副像是誰對不起他似的樣子,想起來就讓人覺得討厭。
星徵對金烏的態(tài)度一開始也和楊菡相似,那日在華山楊菡聽聞星徵要與金烏成親的消息可是被嚇了一跳,依著星徵的脾氣,她能接受才怪!不把湯谷拆了都算她大發(fā)慈悲手下留情。
可看今日兩人的相處,雖說依舊是針鋒相對火藥味十足,且不說金烏那雙眼從始至終就一直掛在星徵身上,就說星徵,她能忍住沒與金烏大打出手,這就足夠令人遐想聯(lián)翩了。
就在楊菡出神之際,桌上的茶湯業(yè)已煮好,她盛了一碗茶遞到星徵面前,笑著說道:“嘗嘗煮的茶味道如何。”
星徵端起碗,湊到鼻下好奇地聞了聞,皺著眉問道:“怎么聞起來不像在華山的味道,倒有股怪味兒。”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便立馬把碗擱在桌上,一張臉皺成一團,不開心地說道:“三娘,你又和楊戩合伙捉弄我!”
楊菡哈哈大笑,在星徵愈發(fā)黑沉的臉色中好容易才停下來,捂著心口微喘著氣解釋道:“前些日子見華山有人便是這樣煮茶,我便試了試,覺得滋味還不錯,二哥都還沒嘗過呢,你可是第一個品嘗我煮茶手藝的,不領情就罷了,還冤我捉弄你。”
“是嗎?”星徵將信將疑地重新拿起茶碗,又仔細地聞了半晌,看了看楊菡期待的神情,一咬牙一閉眼,仰頭一飲而盡,苦著臉說,“三娘,我覺得你是被人戲弄了,你當時定是看見有人在那兒煮魚湯,只是那人忘記放魚了。”
楊菡被星徵的話逗得樂不可支,也顧不上一旁被她笑得羞惱的星徵,軟軟地靠著桌子,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笑得前俯后仰。
星徵原本因為楊菡沒來由的大笑還有些不快,可見楊菡笑得開心,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但又覺得自己跟著樂太過傻氣,便輕咳一聲,無奈地揮揮手,大度地說道:“罷了罷了,我也不與你計較,若換做是金烏,我今天一定要把他打得跪地求饒。”
一番插科打諢,星徵已經(jīng)不復方才的怒不可遏。她手托著下巴,打量著這間小小營帳,抱怨道:“你不知道我在湯谷有多無聊,還好這次我來了。”
楊菡笑了笑,卻道:“這里可不比湯谷,外面大雨連綿,又有許多問題亟待解決,你又何苦跟著來?”
星徵不服氣地挺直了背,辯道:“說不準我還能幫上大忙。”
“你啊。”楊菡無奈地搖搖頭。
星徵是紫微垣的嬌客,是金烏未來的妻子,誰會給她安排差事呢?更何況這里即將成為戰(zhàn)場,就算是楊菡,楊戩也不會讓她以身涉險,更遑論星徵。楊菡雖然很想再一次與楊戩并肩作戰(zhàn),但是她清楚自己的能耐。這一次的對手據(jù)說是上古神族,她可不能拖楊戩的后腿,只好在前期力所能及地為楊戩分憂,這也是她身為華山圣母的責任。
不過楊菡也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纏,楊戩的性格她很清楚,在正事上從不論私情,就算星徵心生不滿,楊戩也不會讓星徵去湊這個熱鬧。
更何況如今還有金烏在呢。
想到這兒,楊菡難得起了興致,她湊到星徵身邊,輕聲問道:“你和金烏是不是……”
誰料星徵就像踩著尾巴的貓兒一樣跳起來,大聲打斷楊菡的話,色厲內(nèi)荏地否認道:“什么我和他?沒有我和他!我們什么事情都沒有,我是我,他是他,我和他沒什么關系,什么都沒有!”
楊菡仰頭看著星徵,她嘴上雖然顛三倒四地胡亂否認,但說起金烏時眉梢眼角的春情,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她早就動了心,現(xiàn)在只是嘴硬罷了。
這個口不對心的丫頭,楊菡頓時頑心一起,將星徵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故意裝作神情嚴肅地說道:“我一眼就看出來你們兩個的關系很差,這些日子我想了想,婚姻大事豈是兒戲?你不喜歡他,不管因為什么都不能嫁,我打算說服二哥,讓他面稟玉帝,解除你和金烏的婚事。”
這不過是楊菡隨口胡謅罷了,靈臺宴上當著眾仙宣讀的諭旨豈是楊戩一兩句話便能作廢的?可偏生星徵卻信以為真,她望著楊菡,期期艾艾地說道:“也、也沒那么差吧?金烏雖然……雖然是不怎么好相處,但、但也沒那么壞,這種小事,就不要勞煩楊戩了。”
“你的事怎么會是小事?”楊菡一臉正色地說道,見星徵神色焦急地張口欲言,楊菡心中偷笑,面上裝出恍然大悟地模樣,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你是擔心玉帝會因此對紫微垣心生芥蒂?放心,我讓二哥先去和金烏談談,反正你和他關系這么差,他知道你討厭他,肯定會同意解除婚約的。”
趁著星徵愣神,楊菡迅速站起身,作勢就要出帳,急得星徵急忙追上前擋在楊菡身前,連聲說道:“三娘等等!別去,我沒有討厭他!我……”
楊菡終是忍不住,噗嗤一笑,見星徵愣愣地看著自己,她勉強擺出一副正經(jīng)模樣,拉長聲音說道:“原來,你不討厭他啊,哎呀,這就麻煩咯……”末了,楊菡還是控制不住地笑出了聲。
于是,被臊紅了臉的星徵完全不顧姐妹情分,追著一邊示弱求饒一邊不停取笑她的楊菡不停喊打,兩人在這小小營帳中嬉鬧許久,直到雙雙沒了力氣,這才停戰(zhàn)。
既然說漏了嘴,星徵也不藏著掖著,索性對楊菡坦然說出自己心中的糾結苦悶:“金烏不說話是個悶葫蘆,一開口就氣死人,但是他對我的關心照顧我都看在眼里,可一想到我的婚事自己做不得主,我心里就憋屈,總是忍不住說話刺他。其實那日靈臺宴上,我還是忍不住求父君退了這門婚事,但父君跟我說了很多事,我便知道紫微垣與天廷的這樁婚事是絕無轉圜,我雖然不甘心,也不得不接受。我總是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因為這樁婚事,我和他之間會不會有所不同……”
星徵的心結楊菡大抵能理解一二,她拍拍星徵的肩權作寬慰,說道:“你若是接受金烏的性格,對他有幾分喜歡,而他也心悅你,何必在意那些你無法掌控的事情?我雖未曾有過情愛經(jīng)歷,卻也知道世間兩情相悅最是難求,而有情人終成眷屬更是多少世人畢生求而不得,你不如放寬心,與金烏平常相處,你和他本是佳偶,別因為旁的事變成怨侶,蹉跎一生。”
楊菡的話確實讓星徵有所觸動,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看樣子是在琢磨楊菡方才的勸慰。
星徵兀自沉思,楊菡卻在思索星徵話中透露的另一件事。
究竟有什么事讓星徵覺得她和金烏的婚事毫無轉圜?在楊菡印象中,北極大帝并不像玉帝那般好面子,他對星徵的寵愛也是眾人皆知,星徵既然開口祈求退婚,最終妥協(xié)的一定是北極大帝,就算北極大帝固執(zhí)己見,星徵也不會這么痛快就接受北極大帝給出的理由。
是紫微垣出了什么狀況嗎?
想到這兒,楊菡擔憂地看向星徵,出言詢問。
卻不想星徵面露猶豫,她掙扎許久,像是下定了決心,放低了聲音說道:“這件事目前雖是機密,但你們兄妹倆這么聰明,早晚也會看出些端倪,具體原因我答應了父君不透露給任何人,我只能說,三界將有大難,屆時不論是三界還是三十六天,都難逃此劫。”
也不知星徵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紅了眼眶,楊菡來不及細想星徵話中提到的“三界大劫”究竟何意,連忙出言寬慰星徵,卻不想星徵越發(fā)傷心,靠著楊菡的肩無聲啜泣起來。
星徵在人前一直都是樂觀開朗的活潑性子,楊菡從未見她顯露過這么悲傷難過的情緒,楊菡雖一頭霧水,仍不停地安撫星徵,但心情卻因著星徵那番話跌入谷底。
帳中的談話外面無人知曉,嫦娥收回視線,轉頭看向楊戩說道:“看來星徵殿下與三圣母很要好。”
想起過去那兩個人總是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怎么捉弄他的場景,楊戩失笑道:“多虧有星徵在,三妹才有些小孩子的樣子,因為我,三妹也受了不少委屈。”說到后面,楊戩忍不住喟然一嘆。
“你們是家人,自是要相互護持的。”嫦娥忍不住出言寬慰楊戩。
楊戩不過有感而發(fā),見嫦娥面露關切,心情大好地笑道:“多謝仙子關心。”
嫦娥見楊戩神色輕松,確實并未因此事郁結于心,遂放心地點點頭。她一直記掛著那夜楊戩說出的心意,嫦娥本想等此間事了再鄭重對楊戩言明,可她知道,楊戩一直在等她的回答,不論楊戩是否心地仁善,但他的那番話是發(fā)自肺腑情真意切,他的真心就算嫦娥無法接受,也不該隨意敷衍。
楊戩第一時間便敏銳地感知到了嫦娥情緒的變化,他像是早就知道結果一樣無可奈何地笑了笑。現(xiàn)在能讓嫦娥煩憂的事情,除了這隱神之事,大概也就那夜他對嫦娥表明心跡了。若是隱神之事,嫦娥不會如此糾結;而若是嫦娥接受了他的感情,想必也不會露出這么為難的神色。
看來他這次要吃閉門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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