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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套話


  客棧建于西湖邊上,設計的十分雅致,壘土砌橋,將引入的西湖水分流成幾股小溪,穿過曲折回廊,繞過白墻黛瓦,在庭院匯聚成一汪錦鯉池,花團錦簇點綴在小徑上,通向雕梁畫棟的池邊小亭,處處相互呼應,構建出婉約的江南景色。
  王晴歡帶著磨磨蹭蹭不肯進門的顏若屏,客氣地門口的謝家小廝問道,“今天謝兄在嗎?”
  “王小姐呀,謝大人今天沒有去府衙,在樓上辦理公務。這位是?”小廝恭恭敬敬地挑不出任何毛病,王小姐帶來的人肯定是安全的,還是例行公事的問了下身份。
  “這位是我的好友,也是小郡王的朋友,可以請小郡王相認一下。”王晴歡神色平靜,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越發厲害了。
  小廝笑得殷勤,“這小的哪敢,上頭要求的,小的也得問一下,快快里面請。”
  王晴歡隨顏若屏一同到小郡王處,顏若屏心情忐忑,本來就不善言辭,這下還是對著大人物,就怕不經意得罪了人家,到時候話本沒得看,人也沒了。
  小郡王百無聊賴的在亭子中撒著魚食,忽聽人來報,王姑娘到訪,終于有人來陪他玩了,他來了精神,挺直腰桿精神抖擻,放下手中魚食,身邊侍女會意遞上一盆凈手用的清水。同樣看到對方的顏若屏,苦大仇深的臉上寫滿了抗拒,一刻鐘也不想停留。
  二人畢恭畢敬的做了個萬福禮,小郡王親和地招呼她們一同坐下,率直的語氣讓顏稍稍放松了一點。
  “今天你還帶屏姑娘一塊來了,還有一個看著虎虎的姑娘呢,怎么沒一塊來?”小郡王來了興致,心想謝行階不想讓自己一個人出門生事,美其名曰保護,自己又沒有啥朋友,悶在客棧里面,除了喂魚想不到什么好玩的,難得來了一個新的朋友。
  “小女子感念郡王當日之恩,特來拜謝,她有事在身,改日再來登門道歉。”顏若屏臉頰處的紅暈一路蔓延到耳根,還是改不了陌生人面前說謊會臉紅的毛病。
  小郡王有點失望,“不用這么客氣,我們都算是認識了,都是朋友,只是可惜,她沒來,不然她的身手應該可以帶我偷偷從后墻溜出去,我們就可以去外面玩了。”
  不多時,王晴歡以與謝行階相約為由告退,顏若屏輕輕拽了下她的袖口,眼神示意她再留一會兒,她回了個鼓勵的神色,如果都在這里,意圖過于明顯,顏若屏也不便多說什么。
  突然變成兩個人,顏若屏感覺氣氛就變得很微妙,呼吸聲都被無限放大,只得出聲來緩解尷尬“小郡王怎么叫小女子屏姑娘。”
  小郡王不以為意,繼續吃著手中的荷花酥,“我只知道你名字里面有個屏字,隨口叫的。”
  “小女子姓顏。”顏臉上依舊恭敬,庭院中微微吹過的風帶走她的惶恐緊張。
  小郡王撓著耳后,憨憨笑著,“那個虎虎的姑娘叫什么,你會不會和她一樣會武功,能不能翻墻。”
  “小女子不會武功,虎虎的姑娘呀,她姓崔。”顏若屏越發放松,大人物也不是個個都會為難人。
  “哎,還是出不去,都怪謝行階。你餓不餓呀,這是從長安那邊帶來的師傅做的酪櫻桃,應該會符合你的口味。”郡王用桌上的扇子輕輕推了一下身前的甜點,自己又大口的吃了一塊桂花糕。
  “小女子謝過郡王了。”顏輕聲致謝,正準備捧過時,郡王一個伸手將裝有酪櫻桃琉璃樽推往別處,錯開了她的手。
  “我們既然是朋友了,你就不要一直叫自己小女子了,你再這么生分,我不給你吃了。”郡王傲嬌的別過臉去,佯裝生氣。
  顏若屏撲哧一笑,“能和郡王成為朋友,是我的榮幸,只是郡王身份尊貴,怕有心人聽去會有損郡王威名。”
  “我還能有啥威名,我要是有威名不至于連謝行階都說不過。本來期望他快點辦完案陪我出去玩,結果這都快回長安了,還不是母妃讓他看著我,不然我用郡王的名頭還能壓他一頭。”郡王忿忿不平的說起謝行階,又把酪櫻桃推回去,“你快吃吧,我都吃了好幾個了。”
  “郡王要回長安了。”顏若屏接過酪櫻桃,神色有點凝重。
  “謝行階這幾日就結案了,我要隨他回長安復命了。”郡王語氣不情不愿,往后一仰,靠在柱子上,長嘆一口氣。
  顏若屏感覺事情沒有這么簡單,明明前段時間還在試探崔家,怎么又突然結案了。原來圣上讓敬王主理此案,結案時間為一個月,敬王派大理寺新銳謝行階帶著自己不爭氣的侄子小郡王一同查案,如今快到時間了,只能催謝行階快點結案。
  “可是案情沒有查清楚怎么好直接結案?”顏若屏似乎發現了問題,表達了疑惑。
  這樣的追問讓郡王有點為難,在說下去可能就要涉及案情了,“其實,涉案人員大體都抓完了,不過中間還有一處,所以謝行階才拖著不回去,現在叔叔明令要求我們結案回長安,謝扛不住的,只能盡快結案了。”
  “中間一處?”顏若屏感覺這一處可能才是崔家為何被懷疑的直接原因,裝作無知地看著小郡王。
  涉及案情只能含糊其辭,郡王無奈,還是守住了口,搖搖頭,“這個就是大理寺的辦案內容,我不能說的。”
  “可惜了小郡王還沒有機會好好游玩西湖等余杭美景。”顏若屏把小郡王為難的神色收在眼底,繼續追問意圖就過于明顯,必須岔開話題,話鋒一轉,言語中滿是可惜,將來套話的意圖表現得最低。
  “快別說了,下次再來的時候,我定要好好玩,話說,你去過長安嗎。”小郡王一想起長安,嘴角掛上了笑意,熱情地介紹:“長安可好玩了,長安有夜市,晚上燈火通明還有焰火,長安有馬會,可以騎馬馳騁,長安有來自各個地方的珍奇異寶,每次去珍寶閣總會看到很多新的寶貝,長安有……,下次你來長安,我帶你去玩,如何?”他懷念在長安鮮衣怒馬、肆意灑脫的日子,在這里卻被謝行階看管得死死的,一步都不能離開客棧,一點意思都沒有,極其沉悶的生活。
  “如此甚好。”顏若屏被這孩子氣的郡王逗樂,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口應下,將昨日看到一半的話本送給了郡王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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