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衣冠禽獸
“先生的手怎么了？”
飯桌上，林衡霜小口吃著粥，注意到了對面人用絲帕包住的手指。
只見他將那只手放了下去，道：“無事。”
林衡霜本來也不是關(guān)心他，不過裝模作樣的問上一句。
“好吃嗎？”
聽到他問，林衡霜又抬起頭，“還行，今天御膳房這藥粥熬的不錯，沒之前那么難喝。”
幾樣菜品里也都加了藥材，云修羽在跟前看著，林衡霜只好每樣都吃了一口，發(fā)現(xiàn)也沒那么難以下咽。
那盤茯苓餅做的尤其精致好看，林衡霜吃了一個覺得甜而不膩唇齒生香。
就在林衡霜吃好放下筷子時，對面的人又給他夾了一塊茯苓餅。
“再吃一個，今天朝會時間可能會很長。”
林衡霜看著他睜大了眼睛，他這意思是今天讓自己主持朝會？
也是，她想，自己登基這么久了都沒有主持過朝會，就算是哀悼先皇也該夠了，一國之主長時間不露面很容易招致非議，進(jìn)而懷疑到他身上。
難怪一大早就來監(jiān)督自己用藥膳，這是生怕自己作死絕食也不去朝堂上做他的提線木偶呢。
“吃完給你換朝服。”
林衡霜用嘴叼過了他夾過來的茯苓餅，看起來十分乖順，“好。”
男子冰顏神情頗為愉悅。
原本為新帝量身定做的朝服如今穿在林衡霜身上大了很多，不過一個月她整個人就消瘦了一圈。原本就沒有幾兩肉，單薄瘦弱，腰身不盈一握，如今看起來更是輕輕一折就會斷了。
梳妝鏡前，林衡霜看著鏡子里為自己描眉的男人，只覺得十分虛假，他一舉一動細(xì)致溫柔，像極了為自己的木偶上妝的傀儡師。
她看著他的樣子從來不覺得是深情款款，只會覺得毛骨悚然。
大殿之上，女帝臨朝，國師在側(cè)。
文武百官前，林衡霜跟在他身后。
國師一襲道袍圣潔禁欲，牽著儀態(tài)矜貴清艷的女帝的手登上了帝位，下面文武百官皆跪拜。
近來先皇駕崩，女帝登基，女帝追思先皇哀痛過度，所以暫將朝政交給國師代理，這是文武百官乃至天盛百姓都知道的事。
文武百官雖因女帝將帝姬和皇子驅(qū)逐出帝都致使在去封地的路上皆遭不測，但最是無情帝王家，想想以前皇室之間的手足相殘，如今女帝要永絕后患也不奇怪。
并且前面有老臣執(zhí)意進(jìn)諫，都落得個慘死的下場，對于此事現(xiàn)如今文武百官都絕口不提。
好在女帝有治國之能，雖然年輕，但任賢唯能讓國師輔佐自己治理天盛，朝中文武百官對國師非常放心。
林衡霜坐在龍椅上聽下面百官匯報近來的大小事宜，無一例外，她毫不知情。
她看著云修羽代替自己回答，看著下面的文武百官一個又一個奉承國師圣明，諂媚逢迎她這個女帝和國師之間師徒感情和睦羨煞世人，她就恨不得一把抽出前面的尚方寶劍朝身前的衣冠禽獸刺過去。
這個人面獸心的老狐貍！
明明自己才是一國之主，文武百官卻對他唯命是從！
“女帝已經(jīng)及笄，皇室血脈事關(guān)重大，女帝是不是也該擇選些德才兼?zhèn)涞墓映溆髮m了？”
“男后關(guān)乎后宮安穩(wěn)，所選之人必定要恭儉穩(wěn)重以大局為重以皇室為重以女帝為重。”
林衡霜向下看都是哪些不要命的敢提立后之事。
一看都是些老臣。
他們想往后宮塞人林衡霜心知肚明，也知道他們或許對皇室多少有些良苦用心。
但現(xiàn)在她一無實權(quán)，二自身性命都難保，娶誰死誰，過幾天自己一死百了，留一群鰥夫在深宮內(nèi)院也是作孽。
“關(guān)于男后，女帝心中可有了人選？”
下面大臣詢問。
林衡霜向旁邊的男人看過去，正好與他的目光相撞。
她沒來由的開始恐懼，面上不顯，下面的雙手攥緊了衣袖，正聲道：“朕暫時還沒有合適的男后人選。”
“父皇仙逝，將天盛交給朕，朕一定會謹(jǐn)遵父皇遺愿，讓國師大人輔佐朕好好治理國家。
至于男后男妃，朕一心向道，向來禁欲，從來都以為恥，日后也不會充盈后宮，只會擇選出一位男后延續(xù)皇室血脈。
只不過暫時還沒有合適的男后人選，此事不急，日后再從長計議，朕現(xiàn)在年少，還是當(dāng)以國事為重。”
“女帝圣明！”
林衡霜說完之后松開攥緊的寬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嚇出了一手的冷汗。
她看向他，無法從他的神情中判斷情緒，不知自己今天的配合讓他滿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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