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關哪兒啊?我家。
“是這里熱嗎”溫酌的指節蹭過他的臉頰。
衛凌瞪大了眼睛,自己的臉上有汗,溫酌怎么會碰他
“還是這里啊”
溫酌的手指在衛凌的下唇上刮了一下,他的聲音比平時要更低,目光中有一種壓迫感。
“還是這里”
溫酌猛地把衛凌運動褲的繩子拽了過去,驚得衛凌撞翻了小凳子,一個踉蹌卻沒想到被溫酌單手拽了過去。
衛凌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整個人都像是被卡住了一樣。
“這些其實都不算熱。還有更熱的事情,我教你啊。”
溫酌的手指嵌進他剛才淋濕了的頭發里,驀地一把將他摁在了書桌上。
他的雙手就壓在衛凌的身邊,帶著鎮壓他一切反抗的氣勢,那是一種衛凌沒有見識過的極具侵略感的溫酌。
“要不要試”
溫酌靠在他的耳邊說。
原本濕熱的空氣瞬間干燥到迸裂。
心臟要從胸腔里裂開了一般,衛凌的耳邊響起一陣又一陣儀器的聲音。
“心率過快怎么回事”
走廊上傳來醫生們飛奔而至的聲音。
托著衛凌的溫酌驟然倒抽一口氣,猛地閉上眼睛,迅速向后退去。
湯醫生已經沖到了床邊。
“是不是今天的輸液鉀離子過高”
溫酌站在人群之外,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收攏了手指拳頭握得死緊,當他緩慢地抬起眼睛的時候,眼底的淡藍色熒光終于消散。
而病床上的衛凌忽然拱起了背脊,氧氣涌入他的肺部,他原本渙散的眼瞳忽然聚焦。
心臟檢測儀原本急促的聲音終于一點一點恢復平穩。
“我我怎么了”
衛凌的腦海中有什么隨著逐漸平穩的心跳一起被壓抑了下去。
“你剛才心率過快,嚇死人了”小黑框拍了拍胸口。
又是一連串檢查,衛凌側著眼,看見溫酌走出了病房。
他站在走廊里,從口袋里拎出那個金屬煙盒,取出了一根煙,仰著頭,肺里仿佛有一團火在燒,但他卻不能讓他燒的更兇狠。
過了很久,醫生們議論紛紛地走出來。
“溫教授,衛凌的心率已經恢復正常了。我們剛才初步檢查了一下也沒發現什么問題,抽血結果要一個小時之后才出來。”
溫酌點了點頭。
等到湯醫生他們離開了,溫酌沒有進去,而是站在外面把那根煙抽完。
衛凌很無聊地躺在床上,他還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卻沒有見到溫酌。
“溫小酒”
“溫酌”
“溫大教授”
衛凌以為溫酌真的走了,遺憾地呼出一口氣來。
卻沒想到這時候,門開了,溫酌又走了進來。
但這一次,他卻沒有靠近衛凌的病床。
“你沒走啊你知道我剛才怎么了嗎我記得你還在幫我轉脖子呢怎么忽然就”
“別擔心,你身體沒問題。”溫酌回答。
“那你怎么了”
“我剛抽了煙,怕熏著你。”溫酌垂著眼,整理了一下袖口。
“什么,溫小酒你竟然學壞了誰教你抽煙的你快過來讓我聞一聞煙味”
溫酌還是紋絲不動,“對你不好。”
衛凌很敏銳地感覺到了溫酌在和自己保持距離。
可是憑什么啊為什么啊
明明自己一醒過來的時候,這家伙就一副“我們很熟悉”的樣子,坐到他的床邊了。
現在又保持距離,這不是忽然一下回到了大一剛入學了
一朝回到解放前
衛凌就盯著溫酌一直看,看來看去得出的結論就是醫院里這么多人,還是溫酌最好看。好看的人都是需要哄的。
“喵”衛凌輕輕學了一聲貓叫,然后自己哈哈笑了起來,“誒,我剛才好像說你像在吸貓,但我這只貓貌似不怎么給力,連肚皮都不會翻”
“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我剛才忽然心率過快,又不是你給我注射了熟地黃。”衛凌挪開了自己的視線,看著天花板,“我剛才不知道怎么就記起來,大一的時候有一次學校停電,三十多度啊,連電扇都沒得吹天怒人怨啊”
溫酌還是站在原處。
“寢室里其他人都跑出去打牌喂蚊子了只有你還在用ed臺燈看書。”
“你為什么沒出去打牌”溫酌開口問。
“因為因為就你一個人坐在那里,我覺得你也許也想有人陪呢”衛凌看向溫酌,“結果我還是打擾到你,被你掃地出門啦”
如果衛凌這個時候能動,估計正架著腳,枕著雙手,腳尖還在畫圈兒。
溫酌抬起眼來看向他:“你說那天你是想陪我”
“不然嘞那么熱,為什么不出去打牌”
“我以為你想看我論文。”
“我需要看你的論文我是那樣的人嗎”
溫酌沒說話,好吧,那表示在他心里衛凌就是那樣的人。
“可是剛才好像我看到的不一樣要不是向你確定我被你趕出去了,我還真懷疑你當時”
“我當時怎么了”
“你你”衛凌皺起了眉頭,發現自己竟然想不起來了。
一切就在寢室里溫酌轉過身來扣住自己手腕的時候,戛然而止。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
“可是我總覺得我想不起來的就是你現在離我這么遠的原因。”
溫酌終于邁開了腳步,老實說他的腿真他么的長看他走路衛凌都覺得,好像多看溫酌兩眼,自己不但能走能跳,腿還能再長。
衛凌的頭一直在疼,溫酌就像知道他的感覺一樣,輕輕梳理著他的頭發。
太好了,這家伙終于走過來了。
還以為要絕交呢
梳著梳著,衛凌輕輕“嗯”了兩聲,就睡著了。
溫酌的手指離開了他的發絲,指尖輕緩地掠過他的眉骨,指節小心翼翼地蹭過他的臉頰。
“對不起是我沒有忍住誘捕你不該把你帶進我的世界。”
良久,當整個病房里只剩下醫療儀器和衛凌的呼吸聲,溫酌緩慢地起身,走了出去。
門口,衛凌的主治醫生湯懷已經等待良久了。
“溫教授,我聽說,你告訴衛凌他沒有癱瘓,我必須要說您是不是給了他沒有必要的希望我怕他”
溫酌的神色一冷,湯懷立刻明白自己不該在衛凌的病房外說這些。
他側身,和溫酌一起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溫教授,你應該知道,醫療艙的極凍設備那是八年前的科技它保住的僅僅是衛凌的大腦。至于他身體的機能根本就不在極凍艙的保存范圍”
溫酌垂下眼,看著湯懷電腦里關于衛凌的所有數據,開口說:“那為什么他的舌頭和聲帶還能配合發聲”
這句話一說完,湯懷就愣住了。
“舌頭和聲帶不屬于身體機能的一部分嗎我昨天幫他擦身上的時候,他的手指有反應。”
湯懷頓了頓,“就算是那樣他恢復的可能性也很渺茫。”
“他會恢復的。”
湯懷不是很明白,溫酌到底是真的認為衛凌會恢復,還是在自我安慰。
但是根據湯懷對溫酌的了解,這位聯合科技大學最年輕的教授,向來冷靜客觀,從來不會自我安慰。
“這段時間要加強醫院的守備。之前諾亞以為我們把衛凌藏在新城,他們鬧了很大的動靜,毀了兩家綜合性醫院。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他們遲早會發現這里。”
“到時候,諾亞一定會派人潛入,伺機帶走衛凌。”湯懷神色一凜,壓低了聲音說:“所有醫務人員和守備人員都非常警覺,但是普通人類根本不是諾亞的對手。”
“我會把我的學生派過來。”
聽到他這么說,湯懷總算呼出一口氣來。
“溫教授,這三個月你一直守著他,等你的學生過來了,你是不是回去休息一下萬一有任務的話,您也不至于精神不濟”
“不用。”
溫酌轉過身,普通人三個月不眠不休早就猝死了,可是溫酌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疲倦,步伐也沒有任何虛浮。
他回到衛凌的床邊,彎下腰,將熟睡中的衛凌輕松地抱了起來,然后再側身放下。
像是衛凌這樣的情況,要經常翻身,避免褥瘡。
大概是換了個姿勢,血液循環流暢了,衛凌又發出了輕輕的“嗯”聲。
黑暗之中,衛凌緩慢地睜開了眼睛,他知道溫酌就坐在他身后的床邊,安靜地看著他。
“你醒了,對嗎”
溫酌的聲音壓得很輕。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你的呼吸和剛才不一樣了。”
衛凌蹙了蹙眉,到底是溫酌對他太過關注,還是他聽覺超乎常人,連自己呼吸不一樣了他都能發現。
“溫小酒,我問你個問題為什么這病房里都沒有窗”
“因為這樣安全。”
溫酌的回答讓衛凌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到底是為了安全,還是為了把我關起來”
溫酌的手指輕輕摸了摸衛凌的額角。
“如果是為了把你關起來,一定不關在這里。”
衛凌覺得好笑:“那關哪兒啊”
“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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