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里的受害者沉默了會兒，有點反應不過來，她略有些惆悵地想，如果剛死沒多久就遇到他倆就好了，她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嚶嚶嚶。

        “唉……”她長嘆一口氣，哀怨的聲音被衛生間放大，“如果你們遇到殺我的那個人，請替我告訴他，我贖罪的功德清了，怨念已銷，就先下去了�！�

        盛子凡和嚴天歲互看一眼，都很茫然，嚴天歲追問道：“好的，不過你能告訴我們他的名字嗎？”

        “會見到的……”說完后，下水道就再沒有聲音了。

        盛子凡：“你聽懂她的意思了嗎？”

        嚴天歲猶豫地說：“嗯……好像……懂了�！�

        盛子凡一看嚴天歲，就知道他也沒懂，突然就覺得這一行好像也不需要什么實力。

        甚至對自己有了點信心是怎么回事。

        這個房間搜索得差不多，兩人便回到走廊，進入下一個房間。

        過程中，嚴天歲不可避免地，又被抓了無數次頭發。

        這個房間和前面三個房間都不一樣，之前都是單間或者臥室，而且都保留了一絲生活氣息。

        而這里……

        “是廢棄的手術室？”盛子凡環顧了一圈說。

        房間大概20平方米，看起來廢棄得有段時間了，中間手術臺上，墊子全黑了，被老鼠啃得破破爛爛，無影燈的燈泡也壞了。

        旁的器件臺上蓋著塊臟兮兮的黑布，物品柜歪扭扭地擺著，里面稀稀拉拉放著一些棕色藥瓶。

        盛子凡難得有點干勁，伸出兩根手指捻起了器件臺上的黑布，然后他的汗毛就慢慢豎了起來。

        他甚至來不及考慮作弊的問題，“嚴天歲！嚴天歲！你你你快來看！”

        黑布下面，是還粘連著脂肪和皮肉的手術刀具，刃口微微生銹，脂肪和皮肉卻是新鮮的。

        然后兩人發現，這里的垃圾桶和臟亂的地面，有大量人類的整片指甲，有的已經黑變腐化，有的還能看出肉色。

        “哇哦……”盛子凡麻木地說。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從外面被打開了。

        不止盛子凡，就連嚴天歲都被這動靜嚇得叫了出來。

        開門的人也跟著叫了一聲，看清楚里面是兩個考生之后，有點惱羞成怒地道：“瞎叫什么！”

        開門的人叫魯成，筆試是魯成的弱項，他做題速度慢，靈管考試的筆試題多時間又有限，他總是顧了正確率就做不完，顧了速度又錯得多，等他及格開始實測時，都剩不下幾小時了。

        是以這是魯成第5次考了，這次他運氣好，刷到過不少類似的原題，才能在第二輪就及格。

        他本就不喜歡只有筆試占優勢的考生，盛子凡和嚴天歲兩人一看實測能力就不咋地，這么早就筆試及格進入實測，讓他更不爽了。

        他身上也綁了尸塊，無法彎腰，走廊上吊著的手臂一直在摳他頭皮，煩死了。

        “一個案發現場就把你們嚇到了，不知道平時上課在學什么。”魯成碎碎念著，快步閃身進屋關門。

        盛子凡被罵得很無辜，他也沒上過課啊。

        魯成不愧是老手，眼睛一掃，就發現了屋里的不對勁。

        不止手術刀具上的脂肪和四處散落的指甲，物品柜里的藥瓶也不對勁，仔細看就會發現，里面泡著一些眼球舌頭等器官。

        “嘶�！笔⒆臃驳钩闆鰵�。

        魯成從包里掏出一個搖鈴，一手拿鈴一手拿指針盤，他正要動作，見盛子凡和嚴天歲兩人眼都不眨地看著自己，瞪了他們一眼，“考試不要想著作弊�！�

        嚴天歲被他看得嫩臉一紅，連忙轉身，看盛子凡沒反應，一把扯著盛子凡背過身。

        盛子凡當然沒想作弊，他只是太好奇了。

        背后傳來三道搖鈴聲，接著魯成含糊不清地念了幾句話，又是一道鈴聲。

        魯成用指針盤對著手術臺、垃圾桶、物品柜和天花板按了十來下，魯成對自己很滿意，好心地留下一句“該你們了”，便趕向下一個房間。

        盛子凡照例先把舞臺讓給嚴天歲，自己縮在一邊非禮勿視。

        在嚴天歲費勁開天眼時，盛子凡掃了眼被灰塵染得斑駁的墻壁，，猜想著這里多半是什么連環殺人犯的作案地點，電影里的變態在殺人后，大多都有收集作品的癖好，說不定那個兇手也是這樣，在這間骯臟的手術室里把受害者們解剖后，再把他們塵封在墻壁里。

        想到這兒，盛子凡拿起指針盤，對著手術室上下左右環繞著點了一通。

        嚴天歲一轉過來，就看見盛子凡在瞎點，無奈地搖搖頭，覺得盛子凡這次肯定過不了了。

        盛子凡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他肯定要說句“借你吉言”。

        差不多了之后，兩人前往下一個房間，在走廊手臂的騷擾下，嚴天歲艱難地進了房間，盛子凡貓著腰跟在他身后。

        盛子凡：“還有多少個房間啊……”

        嚴天歲也不確定，“應該快了吧�！�

        兩人關上門，回頭就瞧見了面色不太好看的魯成，以及一個盤腿坐在床上的老婆婆。

        盛子凡驚了。

        “老人家好厲害啊！”他真心實意地夸贊道，這老婆婆看上去估計七八十歲，居然還能來參加考試，真是老當益壯能力驚人，而且比魯成還先進房間，肯定筆試通關得很早吧，太強了。

        盛子凡的話一出口，魯成的臉色更難看了，連嚴天歲也忍不住扶額，他拉了拉盛子凡的衣服，小聲地說：“這不是考生�！�

        盛子凡這才注意到，老婆婆的身上沒有掛準考證。

        不是考生，那還能是什么，當然是……鬼��！

        盛子凡雙手冰涼，血液下涌至腿部，所有細胞都在叫囂著逃跑。

        尤其是他發現，床上的老人原本半合的眼睛，此時已經睜開些許，渾濁的眼珠子正看向自己時。

        他幾乎就要尖叫出聲，之所以是幾乎，并沒有真的叫出來，是因為魯成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魯成低聲喝道：“別叫！這是被封印的鬼尸，大叫或者對著她說話就會喚醒她�！�

        盛子凡“唔唔唔”點頭。

        魯成松開手，怕盛子凡是個真傻子，再次提醒道：“不要對她說話，也不要叫。”

        盛子凡眼中含淚，感恩地看向魯成，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魯成不自在地轉過身，繼續檢查房間。

        因為繼續用搖魂鈴有喚醒鬼尸的風險，而天眼只能檢測是否有古怪，沒辦法明確分辨究竟是鬼還是鬼氣，因此他檢查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這個房間大概是幾個房間里最小的，只有不到十平方米，看起來應該是農村土房。

        床靠著帶窗戶的墻，墻面一層層糊著報紙，光禿禿的白熾燈，房梁上用鐵鉤子勾著幾個籃子。

        床上的杯子枕頭都用得有些泛黑了，卻折疊得很整齊，鬼尸穿著一身藍黑色的棉袍，盤腿坐在床單上，眼睛沉沉地盯著盛子凡。

        “嘶。”盛子凡倒吸一口冷氣，涼意從后脖頸吹進了背心。

        是難言的涼爽，透心涼那種涼。

        屋子不大，放一張床再站三個男人已經很擠，盛子凡左右晃動了幾下，都沒辦法逃離鬼尸的注視，又怕自己轉移視線后，她朝自己撲過來都躲不贏，只好硬著頭皮與鬼尸對視。

        看著看著，盛子凡就發現，老婆婆的表情變了，她似乎在……笑？

        盛子凡嗓子似乎被人掐著，啞聲道：“她好像已經醒了�！�

        嚴天歲和魯成用天眼環視一圈后，都發現只有床下有問題，兩人正趴著檢查床底，聽到盛子凡的話，魯成比嚴天歲反應更快，他站起來正好和老婆婆正對臉。

        老婆婆的眼珠子從盛子凡臉上移開，和魯成互相對視。

        下一秒，老婆婆原本攏在袖子里的手就朝魯成臉上挖去。

        “啊啊��！”廢物如盛子凡趕緊轉身開門，既然不能出力，那就別拖后腿，說是跑出去找人也好，給嚴天歲魯成騰空間也行，反正不能留在這里給兩人添堵。

        抱著這樣的心思，他打開了門，卻沒成想門外走廊上吊著的手臂卻涌了進來。

        哦豁。

        盛子凡心想，完了。

        監控室里，在變故突發那刻，許昱就出門了。

        感到那迫人的視線消失，盛子凡腳下的影子抻了抻，似乎是在放松。

        柳澤和其他老師也發現了不對，只是沒許昱動作快。

        嚴天歲和魯成與鬼尸戰做一團，漸漸不敵。

        門外伸下來的手臂掐住盛子凡的脖子。

        那手臂力氣極大，盛子凡覺得自己兇多吉少。

        而許昱到來還需要三秒。

        這三秒足夠盛子凡被掐死兩次了。

        就在盛子凡等死之時，他的影子如同烏鴉的黑翅，深入昏暗的走廊里，在盛子凡看不到的地方，揪住了掐他的那條手臂。

        盛子凡還沒反應過來，掐住他的那條手臂便詭異地碎成了齏粉。

        他傻乎乎虛睜著眼睛，看向行至門口的許昱，在許昱身側，垂下的手臂們紛紛散開，如摩西分海。

        此時的許昱就是盛子凡眼里的救世主。

        嚴天歲和魯成眼看就要被鬼尸剜目，許昱曲起手指在門上輕敲三聲，剛剛還動作矯健的鬼尸便猛然停下，癱軟在地。

        反應不過來的嚴天歲和魯成還在發愣，盛子凡已經迅速貼到了許昱身側，諂媚道：“許局威武，謝謝許局救命之恩。”

        “許局？！”鬼尸突然出手都沒讓他倆這么驚訝，許局，這就是傳說中的妖鬼管理局局長，許昱？

        那個以一人之力蹺平人妖鬼關系的許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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