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轉變
今天的天氣很好,出太陽了。
香菜靠在窗臺,閉目養神,這半個月以來她基本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
之前要照顧嵐梅,現在又是江淮,陳飛雨又在這個節點出現意外,很多雜七雜八的事需要她處理,本就連軸轉的生活更加緊湊,沒有一絲空隙。
昨晚根本沒有時間入睡,稍微瞇一下,電話又打進來了。
如此高強度的運轉,導致她現在只是在墻上靠一下,困意就襲了上來。
腦袋緩緩往下垂去,最終,完全垂了下去。
香菜醒了,揉了揉睡眼,輕輕捶打著后腦,自語道:“怎么睡著了?”
她打了個哈欠,準備出去透透風清醒一下,電話卻又打了進來。
她接通電話,輕聲道:“我是香菜。”
“香姐,車找到了,但司機目前還沒有線索。”
香菜思索片刻,問:“司機是車主本人嗎?”
“不是,車主一個月前就把這車通過二手市場賣出去了,買主名叫‘王川’,可是王川半個月前就死了……”趙小六問:“我打電話是來問條子那邊的監控查得怎么樣了,我們這邊線索走死了。”
“目前還沒給我回信,我馬上打電話問一問。”
“嗯,好。”趙小六說,“對了,我大哥目前情況怎么樣?沒大礙吧?”
香菜想都沒想的回道:“你放心,他是屬小強的,哪有這么容易掛。”
說著,她將視線移到病床上的江淮身上,只是這么一移,就再也挪不開。
因為病床上,江淮正睜著眼睛看著她。
畫面仿佛停滯,兩人就這么沉默對視著。
直到電話里傳來聲音才將香菜吵醒,“那個……就先這樣吧小六,我這電話進來了,后面有消息我們再聯系。”
說完,便火速掛斷了電話。
“沒打擾到你吧……香姐。”江淮聲音虛弱道。
“你什么時候醒的?”香菜問,連忙沖上前來查看。
“剛才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就醒了有一陣了,不過看你很忙,我就沒打擾你。”江淮想要起身,平躺著講話有些不習慣。
香菜扶著他,塞了個枕頭在他背后。
“身體怎么樣?感覺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沒有?”
江淮咧嘴一笑,搖頭道:“沒有,一切好得很。”
香菜皺眉。
江淮又補充了一句:“就是有點痛。”
香菜給了他一個白眼:“你還知道痛啊?我以為你不知道呢。一品武夫什么概念?在黑潮總部都找不出幾個的存在,你還敢和他一對一?”
“這不是不知道嘛,知道了肯定不會啊……”江淮嘟著嘴解釋著,聲音越來越小。
“你……你……”香菜被氣得胸前起伏不平,指著江淮半天說不出話。
江淮自知自己現在說什么都是錯,也就識趣地選擇閉嘴,把頭撇向一邊,裝作看不見。
“對了,陳飛雨呢?怎么是你在這守著我,那傻丫頭呢?”江淮不解的問,以往幾次都是她照顧江淮,香菜照顧嵐梅的,“哦,我記得答應了和她看電影來著,看我這樣子肯定是失約了,她不會因為這個還在生氣吧?小氣鬼……”
香菜咬著嘴唇,沒有回答。
“香姐你咋了?身體不舒服?”
香菜搖搖頭,還是不說話。
江淮在遲鈍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那你倒是說話呀,別沉默,看著我。”
香菜抬起頭,看著江淮鼓勵的眼神。
“對,就是這樣,看著我香姐,沒什么大不了的,你告訴我,陳飛雨怎么了?”
“唉……”香菜嘆了口氣,知道瞞不過去,只好如實說道:“她被綁架了,至今下落不明。”
聞言,江淮如遭雷擊,臉上的笑容凝固。
“你別急,我已經派人找了,隊長,土狗,大貓,還有你小弟趙小六都在外面找,甚至警察局都在協助我們,你放心,就算把江南翻個底朝天,也會把陳飛雨找到的……”
江淮扯下呼吸機,笑道:“這東西勒得我難受。”
香菜默然。
“我不急,這么多人都在找,總會找到的,而且我一個廢人,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急也沒用。”
“江淮,你也不必這么想……”
“沒事香姐,我承受得住,現在我最應該做的,就是在這里安心躺著,把傷養好,其他事情交給你們就好,是這樣吧?”
香菜啞口無言,如果江淮真像他說的這么想就好了,可這么想他就不是江淮了。
“放心香姐,我就呆在這,哪都不去。”
“你確定?”香菜詫異道。
“我確定。”
“你保證!”
“我保證!在傷好之前,我哪都不去!”江淮舉起一只手鄭重道。
香菜依舊將信將疑的看著他。
江淮抬頭望向天花板,像是閑聊似的問了一句:“能確定是誰綁的么?”
香菜思考片刻,回道:“大概率是攀振龍,如今趙小六已經大獲全勝,攀振龍成了喪家之犬……”
香菜接下去的話江淮沒有聽進去,只是記住了那個名字。
“攀振龍?攀振龍。”江淮笑笑,“林墨沒有參與么?我還以為只要是針對我的事,那個巫婆都會想方設法摻上一腳的。”
香菜說了一半的話停了下來,她瞇眼看著江淮,覺得他變了,無關長相,無關外在,而是氣質。
具體說不清是什么東西,但江淮給她的感覺明顯不一樣了。
香菜晃了晃腦袋,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香姐,我有些累了,你去忙你的吧,不用在意我。”江淮說著,側過了身。
“好吧,你多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就按床頭的呼叫鈴,會有護士來的。”
江淮點點頭,回了一聲“好”。
香菜不放心地又看了江淮兩眼,最終還是選擇離去。
……
“你那是什么東西?”陳飛雨問。
攀振龍赤裸上身,咬緊牙齒,做著深呼吸,沒有功夫回答。
他從包里取出藥劑,卸掉針套,將針頭對準胸膛。
下一秒,針頭沒入皮膚,猩紅色的液體緩緩進入體內,攀振龍雙眼布滿血絲,泛起紅光。
“咚…咚…咚…”一聲聲沉悶的聲響響起。
那是他的心跳,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像是有什么東西要沖出來了。
骨骼碎掉的聲音絡繹不絕,碎掉再重新長出,短短數秒,他的身形便變寬大了一圈,身上的骨刺更長了,像是無數把長刀,從他體內伸出。
陳飛雨呆滯了,捂著嘴,驚恐的看著這一幕。
“啊……”凄厲的慘叫聲傳來。
攀振龍摔倒在地,嘶吼著,捶打著,痛苦到極點。
慘烈的嘶吼聲持續了足足五分鐘,五分鐘后,攀振龍癱軟地趴在地上,雙目無神。
陳飛雨真希望他是死了,但很明顯這希望不切實際。
她親眼見證了一個怪物的誕生。
怪物仰起頭,發出刺耳的笑聲。
……
趙小六坐在引擎蓋上啃著包子,此刻的他模樣有些狼狽,蓬頭垢面。
“唉,要不你先去睡一覺?昨晚就沒睡,今天又扛了一整天,身體怎么吃得消?”王北淼勸道,給他遞上一杯牛奶。
趙小六邊搖頭邊接過牛奶,說:“我不困,你要是累就在車里睡一睡,我守著。”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我昨晚睡了幾個小時。”王北淼有些無語,“該做的我們都做了,傻等著也沒用啊。”
“你一說我就想起了,萬一攀振龍現在已經不在江南了怎么辦?”
“不可能!”王北淼沒有絲毫猶豫的說:“兩個汽車站,一個火車站,碼頭,出城洞口,甚至高速路收費站我們都安排了兄弟,他怎么可能跑得掉?”
趙小六一想,確實也是如此,但事無絕對。
“可萬一他找李湛幫忙呢?”
王北淼聞言一怔,他似乎下意識的忽略了這種可能性。
如果李湛幫忙的話,確實有可能在如此天羅地網中鉆開一個小洞,把攀振龍給送出去。
換個角度想,如果攀振龍想要逃出生天,唯一的機會就是找李湛幫忙。
可李湛會幫嗎?
“我覺得沒有這種可能,如果李湛是站攀振龍這邊的話,他早干嘛去了?現在跳出來幫他逃跑,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王北淼道。
趙小六點頭,“確實,他沒有立場和理由幫攀振龍,那攀振龍又會躲在哪里呢?”
趙小六絞盡腦汁都想不出答案。
江南很小,開車一個小時就能從城市一頭走到另一頭。
江南又很大,找一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不是我說,你這么上心干嘛?就因為江淮救過你一命?”
“那不然呢?”
“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你上心當然沒問題,問題是你太上心了,整得好像是自己女人被綁架了一樣。”
趙小六喝光牛奶,將垃圾隨手一丟,說道:“他是我大哥,我大哥的女人我得叫大嫂,我嫂子被人綁了,我能不著急嗎?”
“呵呵,以前你對攀振龍咋沒這么忠心?”王北淼取笑道。
聞言,趙小六直接站了起來,大聲道:“攀振龍?他也配?!”
……
張軍才接受了從李湛手里搶回的人證,開始了浩蕩的審問工作。
審問工作進展得出乎意料的順利,除了幾個賤骨頭硬要吃上一些按摩之外,其他人都很配合。
特別是那個名叫“李昌盛”的年輕人,張軍才對他印象特別深。
因為他一上來就要求給他一碗飯,一碗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見底,他又要了一支煙,張軍才依舊滿足了他,順便還給了他一瓶啤酒。
酒足飯飽過后,審問開始。
過程如流水般順暢無比,李昌盛充分展示了什么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態度好到審問的兄弟都有些不習慣,從未見過如此配合的人,事先準備的“工具”壓根沒有一點用武之地。
“最后一個問題,如果叫你出庭指證唐子琰,你愿意嗎?”
“包的啊兄弟!”
審問的兄弟一愣,“什么意思?”
“哦,沒問題的意思,說實話,我早就看不慣唐子琰了,不就是仗著家里有點錢嘛,殺人放火,什么都干,慘死在他手里的人命何止一條兩條……”
“這么說你還挺有正義感的?”審問的兄弟嗤笑一聲。
“那不敢當,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李昌盛惆悵道。
張軍才站在外面看了會,轉身離去。
他來到書房,張元英正在看書。
“爸。”張軍才喚了一聲。
張元英抬起頭,“軍才啊,來坐。”
張軍才‘嗯’了一聲,來到桌前坐下。
“審問工作進展得怎么樣了?”張元英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給張軍才。
張軍才雙手接過,說道:“很順利,那些人都很配合,相信用不了兩天,就能整理出來一系列完整的證詞。”
聞言,張元英沒有第一時間答話,而是沉思了半晌才開口:“你覺得這些能扳倒唐子琰嗎?”
張軍才有些疑惑:“難道不行嗎?”
“換成普通人肯定是夠了,但換成唐子琰就不夠。”
“呵呵,我知道,不過這些就不是我該操心的事了。”張軍才笑道,片刻后停止笑意,“只是,三弟怎么辦?”
張元英陷入了沉默,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他很久。
按照之前的約定,他們是要將張軍寶送進監獄的,可是這現實嗎?
張元英能狠下心么?
“要不,把小弟送走吧。”張軍才提議道。
“送走?送哪里去?”
“天下之大,總有地方是能去的,也是他夠不著的。”
“那送走之后呢?你怎么面對他?張家怎么面對他?”張元英說:“之前他一個人,可能還不方便對我們動手,但現在他有了趙小六,他不方便的事趙小六方便,他不好殺的人趙小六好殺,你說,怎么辦?”
張軍才額頭冒出細汗,“那總不能讓三弟送死吧?”
“只是坐牢,不是死!”
“后半輩子全在牢里度過,這比死了還不如!”
“可做錯事本就該受懲罰!”
張軍才愕然,“那我們賺這么多錢有什么用?”
張元英愣住,是啊,他們賺這么多錢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享受別人所享受不到的事物,體會別人所體會不到的樂趣嗎?
特權不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嗎?
談話到此刻已經難以進行下去了,兩人都有些情緒上頭,而同樣情緒上頭的不止他們,還有站在書房外的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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