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子母疫5
子母疫05
把鏡雙和溫良趕走后，陌千尋躺在床上心事重重。
在魘中魘里，她聽到的那聲充滿威脅和提醒意味的貓叫，和子母疫發(fā)生前鎮(zhèn)上村民在夢魘中聽到的貓叫，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如果有關(guān)系，那么他們身邊一定有一只擅長夢魘之術(shù)的貓妖躲在暗處，它讓鏡雙中魘到底意欲何為？這只貓妖和現(xiàn)在不斷奪去人命的子母疫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還有一個更讓她匪夷所思的問題，為什么她會被成年鏡雙囚禁在宮殿內(nèi)，而且，還做了一些親昵的行為……
夢魘是由做夢者根據(jù)所見所聞衍生出來的邪念，可能是做夢者曾經(jīng)做過的事，也可能是他一直想做而沒敢做的事。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魘中魘的主人和陌千尋的淵源都不會太淺。
所有問題盤桓在心頭，這導(dǎo)致陌千尋明明很困，卻怎么都睡不著。
藍閃蝶給她輸入靜心法力：“主人，你先別想這些事了，在揪出幕后黑手之前，我們要做的是養(yǎng)精蓄銳，而不是自我消耗。”
靜心法很快對陌千尋起了作用，她打了個哈欠，裹緊被子。
“嗯……”
很快，她便沉入黑甜夢境中。
·
翌日，江家。
陌千尋一身云嵐霓裳，身后站著兩個紫衣少年。兩位少年比陌千尋矮一個頭，身形挺拔，玉立在石階之上。他們二人中，一個抱著寶劍看著面前竊語的人群，滿臉不耐煩，另一個則背劍長立，眉目間溫良和善。
江家的家仆看著這三個不速之客，交頭接耳議論著，或懷疑或好奇的目光在師徒三人身上來回逡巡。
“他們就是白琉璃給夫人請的道士？怎么看著不太靠譜的樣子……”
“要我說啊，這白琉璃到底安的什么心？明知道夫人身染重疾，還請這種江湖上沒名沒姓的野道士？”
“這個女道士不會是祁連山蒼月教的桃姓修士吧？他們修仙界不是都說，蒼月教的掌教桃爻當(dāng)初是靠著美色勾引她的師尊，做出那等齷齪不堪的腌臜事，才修得現(xiàn)在這一身本領(lǐng)的嗎？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這事都傳了幾百年了，還用懷疑？我爺爺?shù)哪棠痰拇缶四镆彩切薜乐耍臀覡敔斦f，曾經(jīng)親眼看到桃爻和她師尊在桃樹下做那等悖德之事！”
“你們說，桃爻會來仙草鎮(zhèn)幫咱們除疫病嗎？據(jù)說她是修仙界少有的接近大乘的人。要是她愿意來仙草鎮(zhèn)，我倒是可以寬容她以前的無恥行徑。”
“嘁，你以為白琉璃是什么名人？一介煙花女子，她能請來蒼月教掌教？也就夫人心善，把她當(dāng)作知交好友，要不然她哪有機會進咱們這種書香門第的大門喲！”
一個女孩怯生生道：“你們別說了，夫人說過不準(zhǔn)議論白姑娘，要是被夫人聽到你們可是要挨罵的。”
女孩一說完，江家仆人都把矛頭對準(zhǔn)了她。
“呵呵，阿青姑娘可真是白琉璃的一只好狗，估計當(dāng)年沿街乞討時想去一攬芳華當(dāng)妓子，但人家白琉璃嫌你丑，根本看不上你。你倒是會以德報怨，現(xiàn)在還給她說話，賤不賤吶？！人家估計連你叫什么都忘了！”
一個嘴角趴著黑痦子的女人搡了她一把：“去去去，洗你的碗去，別在這兒壞我的心情！你在這里，周圍的空氣都變臭了！”
白琉璃背對著人群關(guān)上江般若臥房的大門，眾家奴中有個人咳嗽了一聲，人群立馬停止了議論。
白琉璃走到陌千尋面前，她眼角沾著淚，對著陌千尋行了個禮：“陌仙使，我剛才已經(jīng)見了般若，她的情況不是很好，還望仙使能幫她除掉疫病……”她哽咽得說不出話，語帶哭·腔。
雖不知道這位一攬芳華的女主人到底是怎樣的人，但直覺告訴陌千尋，她對江般若的友誼絕對不摻假。
溫良走上前，他眼中飽含對蒼生的憐愛，正氣十足道：“白姑娘不用擔(dān)心，我?guī)熥鸺热粊砹耍隙〞䞍A盡全力解救眾位的。修仙之人心系蒼生，如今鎮(zhèn)上出現(xiàn)怪疫，我們絕不可能作壁上觀，還請白姑娘放心。”
陌千尋向溫良投來贊許的目光：果然是話本子欽點的男主，說話做事就是不一樣，堪稱典范。
再看一旁的鏡雙，他冷漠地抿著嘴，抱劍而立，一副天下蒼生與他無關(guān)的樣子。
注意到陌千尋意味難盡的目光，鏡雙緩緩開口：“師尊？徒兒身上有什么臟東西嗎？”
“嗯，臉上沾了一塊灰漬，”陌千尋干笑一聲，在少年臉上隨便拂了一下，“好了，已經(jīng)被我抹干凈了。”
陌千尋收回目光，笑著對白琉璃道：“還請白姑娘給我們帶路，去看一下江夫人的情況。”
白琉璃用梅花帕子沾了沾眼角，勉強維持著禮節(jié)性的笑容。
“請跟我來。”
在見到江夫人前，白琉璃簡單介紹了江家的情況。
江夫人姓江，有個弟弟叫江喆，兄妹倆關(guān)系一直很好。
江夫人的丈夫陳世忠是江家鄉(xiāng)下親戚的侄子，兩人成親后，夫妻倆把持著家業(yè)，仗著家大業(yè)大，日子過得也還不錯。
幾年前江般若的父母因病去世，很多人猜測，江般若因血親離世一直郁郁寡歡，因此和陳世忠沒能誕下一兒一女。
不過，這些都是沒有證據(jù)的事。
踏進房內(nèi)后，陌千尋看到一個龐然大物躲在房內(nèi)的角落瑟瑟發(fā)抖。
那個“東西”身上披著黑色的斗篷，看起來就像是兩個人抱團取暖。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斗篷下穿來。
“好痛啊，我好痛啊……”
另一個男生回答她：“阿姐，要不然我們一起死吧……”
得了子母疫的人會不斷感受□□被另一個人吞噬的痛苦，就像有一個寄生人趴在自己身上吸血，而這個寄生人還是他的血親。
身體和精神的雙倍煎熬會讓患者覺得生不如死，很多患者選擇自殺，但這只會加速他們異變成傀儡尸的速度。因為一旦死亡，他們必定會成為喜食生肉的傀儡尸。
鏡雙倒是不懼怕，他問白琉璃：“這是江夫人嗎？”
“是的，般若和阿喆是血親，他們的身體融合在了一起。”
“師尊，我們對子母疫的發(fā)病原因一點兒也不清楚，就算見到病患也幫不了他們。”鏡雙對陌千尋道。
陌千尋沉聲道：“我會盡量抑制住他們的病情，找到發(fā)病原因。”
溫良天生樂觀，道：“不用太悲觀，這些子母疫患者肯定有什么共通之處，我們抽絲剝繭找到源頭，就一定能避免更多的人患上子母疫，運氣好的話，也許還能把已經(jīng)患病的人順利解救呢。”
鏡雙：“希望吧。”
陌千尋走到江氏姐弟面前，蹲下身，溫聲道：“江夫人，我們是白姑娘請來的道士，你不要怕，我們是來幫你的。”
黑色斗篷下冒出一張慘白的女人臉，她哆嗦著嘴唇。
“你們真得能幫我么……我全身都疼……救救我吧……”
白琉璃聽到江般若的聲音，撲倒在她身邊。
“般若，你再忍一下，陌宗主是四大仙門赫赫有名的仙士，肯定能救你的。”
一旁的陌千尋面露難色：“……”
原主是挺有名的，不過是因為喜歡和男修糾纏才出名的。
突然，一個男人的左手抓住了她的腳踝！
鏡雙立馬警覺，他的仙劍遽然出鞘，只見一道黑色劍光堪堪落在男人小臂的上方，下一秒就要斬斷它！
陌千尋拂袖，將鏡雙的寶劍甩了回去。
“收回去！我自己能應(yīng)付！”
一聲寶劍入鞘的尖銳之聲響起后，周圍的劍氣恢復(fù)平靜。
“師尊，他抓你……”
江喆從斗篷下露出臉，他面色像江般若一樣憔悴，眼下浮腫，嘴唇起了一層層干皮。
“仙士……你讓他殺了我吧……我想解脫……”
溫良：“師尊，徒兒有個想法。”
陌千尋：“你說……”
“如果強行把連在一起的兩個人分開，或許可以救活其中一個人呢？”
安撫著江般若的白琉璃緩緩道：“不行的，有人已經(jīng)試過了，那樣做只會讓融合的人失血而死，加重他們痛苦。”
子母疫剛出現(xiàn)時，仙草鎮(zhèn)上的人們非常恐慌。很多世代聚居的大家族瞬間分崩離析，大家都怕對方是隱性的子母疫病人，只要發(fā)生身體接觸，便被迫與之融合在一起。后來，鎮(zhèn)上的子母疫患者越來越多，人們看到路上的陌生人，都躲得遠遠的。猜忌和恐懼在仙草鎮(zhèn)蔓延，怨氣積聚在頭頂，鎮(zhèn)上再也沒出現(xiàn)過歡聲笑語。漸漸的，最初的子母疫患者開始融合更多親人，鎮(zhèn)上奇形怪狀的畸形人越來越多，傀儡尸也開始在夜間吃人。人在恐懼狀態(tài)下精神高度緊張，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死去的人會不會是自己。
有一個抱著小孩的父親突發(fā)子母疫，小兒子黏在他的臂彎里，很快就開始被他的身體一點點吞噬。眼見著哇哇大哭的小孩就剩半個身子，這個父親抄起了一旁的砍刀……
最后，父親和小孩都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從這個悲劇以后，沒有人再敢干類似的事情，所有子母疫病人都接受了悲慘的命運，整日在街上游蕩。
情況越來越棘手，就連一向教養(yǎng)頗高的溫良也蹙起了劍眉。
“師尊，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呢”
陌千尋周身飛出一大片藍閃蝶，蝴蝶翕動著翅膀，圍繞著她。在水藍色光暈的籠罩下，陌千尋周身散發(fā)著冰冷的靈力。
“開始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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