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國公被謝氏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夫人，你這么看著我作甚？”沈國公皺眉問，“就算楊氏有做不對的，你也該在屋里訓斥她，讓她在屋外聽訓實在是有失你正室風度。”
“如今她還病倒了，傳出去別人只會說你善妒。”
聽到善妒兩個字，謝氏差點笑出聲。
“國公爺，你覺得我善妒嗎？”謝氏淡淡地問。
沈國公張了張口，這么多年來，謝氏確實不能算善妒。
“楊氏身著薄襖去看望韓姨娘，妾身認為韓姨娘身子不適，又已經喝藥睡下，不該受人打擾，便在門外攔下她。”
“她遲遲不肯離開，非要見到國公爺不可，怎么，這是我善妒嗎？”
沈國公啞口無言，“她回去之后染了風寒，夫人要是不攔著她，她……”
“好。”謝氏點了點頭。
“什么？”沈國公一時沒反應過來。
“以后國公爺的小妾有孕還是別的什么事，我不會多加干預，只是韓姨娘以前是我的丫環，主仆一場，我總該護著她。”謝氏面色冷淡地說。
沈國公這下尷尬，“我并不是這個意思，夫人何必曲解。”
“楊氏是嬌氣了些，但她本就是楊家嫡女，是因為我才委身為妾室……”沈國公滿臉的憐惜，“望夫人對她也多體諒寬厚些。”
謝氏深吸一口氣，心想好在她早就想開了，對這個男人早就不抱任何期許。
否則聽了這樣的話，她真的該氣死的。
夫妻一場，他都不曾這樣維護過她，如今卻要她憐惜他的妾室。
“國公爺既然知道她委屈，當初又為何要跟她生情。”謝氏冷冷地說。
“……”沈國公又被戳了一刀。
他沉下臉，“如今我發現跟夫人是越來越話不投機了。”
“國公爺嫌我說的話不好聽，那我不說便是。”謝氏道。
沈國公覺得不用吃午膳，他已經氣飽了。
“總之，你對楊氏別太苛求，她畢竟是二妹妹的小姑子，她要是在沈家過得不好，二妹妹在楊家也不好過。”
謝氏心里輕嗤，“那國公爺覺得還要我如何做才不算苛求？”
“這么多年來，俞氏從來沒有在我面前立規矩，如今楊氏也有樣學樣，我不跟她們計較，倒是讓人覺得我苛待了。”
“明日開始，妾室該守什么樣的規矩就守什么樣的規矩，國公爺要是不喜，那就重新定了規矩，全府的妾室都能遵循。”
“只是怕國公爺的多情，傳出去要變成寵妾滅妻。”
沈國公沒想到他才說了她一句，謝氏居然回了他這一堆的道理。
“你……”
謝氏變了！
他今日才發現，她與從前完全判若兩人。
若是以往，他跟她這么說話，她肯定會溫順答應，絕對不會跟他頂嘴的。
她是越來越沒將他放在眼里。
“國公爺還有什么事嗎？沒有的話別打擾我用膳。”謝氏不客氣地說。
沈國公用力摔下筷子，“謝氏，你放肆！”
謝氏蹙眉看他，不明白他到底還想做什么。
“你讓靜姐兒也去跟龔嬤嬤學禮儀，別厚此薄彼，雖然靜姐兒沒養在你這里，但她也叫你一聲母親。”沈國公冷冷地開口。
“以前我不是沒有要給靜姐兒請教習嬤嬤，是俞氏說靜姐兒被體罰吃苦，國公爺讓我以后別多管閑事，您忘記了嗎？”謝氏問。
好像有這回事，但時間太久，沈國公已經忘記了。
“這次不一樣，總之你讓靜姐兒去跟著一起學。”沈國公冷著聲音說完就拂袖離開。
謝氏忍了又忍，才終于把心口涌上來的郁氣給壓下去。
“夫人，國公爺是怎么了？”還是第一次見到國公爺這么生氣的樣子。
“不必理會他。”謝氏說，“給各家的禮都準備了嗎？”
“都按照往年的規格準備好了。”知秋說。
謝氏說，“把禮單拿來給我看看。”
往年的禮單都是俞氏準備的，她只是最后過目，沒有太多離譜的，她都沒有更改。
知秋將禮單拿了過來。
“跟沈家平日往來的，都按照他們的送禮回了便是，楊家的禮是誰做主的？”謝氏突然皺眉，居然比送到謝家的還要多三成。
“這是管家照著往年的禮單安排的。”知秋說。
謝氏拿了筆，把送給楊家的禮給減去一半。
“這幾家的禮也不該這么多。”
知秋看了一眼，低聲道，“這幾家都是跟俞姨娘交好的，有的則是家里姑娘跟四姑娘來往甚多的。”
“那是俞氏拿著沈國公的銀子在給她的兒女鋪路。”謝氏淡淡地說。
“我聽說他們還在書院嘲笑過阿寶。”
“好了，按照這個禮單去送禮，讓管家把今年別家送來的禮清點，給我列個單子。”
“是，夫人。”
謝氏放下手中的禮單，“國公爺怎么突然要靜姐兒去上課……”
“昨天俞姨娘讓身邊的霜花給楊姨娘送了個貴重的簪子。”知秋低聲道。
“原來如此。”謝氏嘲諷勾唇，“對了，楊姨娘病了，你親自去走一趟，既然她染風寒，就別伺候國公爺，免得過了病氣給國公爺。”
“你去問問紅袖，她在書房伺候國公爺有些時候了，她若是愿意，我就給她開臉，先抬她當通房。”謝氏睨了知秋一眼。
知秋立即明白謝氏的意思，“奴婢這就去試試她的口風。”
“再差個人去跟四姑娘說一聲，她要是愿意的話，就一并去上課。”她對庶子庶女向來都公正，要不是以前俞氏拒絕，她這次也會主動提出來的。
在萬香院的俞氏母女聽了消息，卻以為是沈國公壓制住謝氏。
“你去了就好好學，若是能得了龔嬤嬤夸獎，日后她在外面為你美言幾句比什么都強。”
“阿寶是個野丫頭，其他兩個都不如你聰明，你是國公府最拔尖的姑娘了。”
沈靜音說，“阿娘，我會好好學的，不會為你丟臉。”
“好，去吧。”
沈寶璋對于多幾位姐妹陪她上課沒什么意見，反正都是沈家的姑娘，榮辱相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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