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了念法師當了普航庵主持,柳飛魚也承了他師尊的衣缽,往后數年二人再無交集。
直到王朝動蕩,普航庵出面庇護一些流離失所的失孤孩童,卻不知為何被人傳出庵中有逆黨余孽的謠言,了念身為主持自然要替所有弟子出面周旋,所以她選擇去進京找家族幫忙澄清。
可就在她離開不久,駐守江南的靖郡王竟然下令直接破寺拿人,那一夜普航庵血流成河。
了念得到消息后吐血昏迷,醒來后一言不發,謝家人怕她被連累,強要她還俗避開,了念之后就徹底失蹤消失。
柳飛魚回憶起那段記憶,整個鬼身都有些不穩:“我再見她時,是在普航庵出事后的第兩年,靖郡王及其身邊的一眾近身護衛皆暴斃,皇室懷疑是鬼祟作亂,所以求到我的師門。”
靖郡王是誰明寒不是很記得,估摸著是她那一世身份的遠房堂兄,柳飛魚說的事目前大體發生在她那一世的幼年和少年時期,那會兒她并不關注什么前朝的事。
一個郡王府護衛少說也得上百號人,凡人若是用詭異之術殺人,這需要極大的能力:“難不成是了念?”
若真是這樣,那就太可惜了。
屠殺佛門弟子本就是十惡不赦的大罪,靖郡王死后大概是要下阿鼻地獄永不超生,跟著他動手的一眾人就算還能投胎,往后只怕每一世都要業果纏身。
了念能得靜安法師傳承,必然是極具慧根之人,好生修行他日說不準真能去往西方極樂凈土,為了那等兇殘之人廢了一身修為不說還要賠上生生世世,這樣做也不知這到底值不值得。
柳飛魚嘆息:“我接到消息后,心里也有這個猜測,主要是這等大仇就算是菩薩也要怒變金剛,更何況了念她本就是個極其烈性之人,那時我只是祈求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
然而到了王府后,他與師門之人都沒察覺到任何鬼祟妖邪的痕跡,就仿佛這里的人當真是一夜之間自己突發疾病暴斃。
“仵作驗尸的結果都是心脈破裂而亡,他們排除他殺與投毒后覺得事情詭異,以為是妖邪,可我探察好幾次都確定沒有任何妖邪鬼祟來的痕跡。”
得出這一結果,柳飛魚不能不說自己是松了一口氣的,這至少說明了念沒有動自覺后路的念頭。
但柳飛魚看著“干凈”到過分的王府,他卻懷疑這件事和了念脫不了干系,只不過他還想不出她是用了什么法子,再加上本身靖郡王也是罪有應得,柳飛魚最終選擇保持沉默。
既然不是妖邪鬼祟作惡,那自然不再需要玄門繼續留下,就在柳飛魚與師門眾人離開后數月,靖郡王部下軍營也出了亂子,當日參與普航庵慘案的部將兵士不斷離世,他們不是意外身故就是突然暴病身亡,很快整個江南就傳的沸沸揚揚。
江南甚至流傳起他們都是被普航庵的冤魂詛咒了,這事最終被朝廷壓了下去,為了平息普航庵的怨氣,朝廷重新把普航庵解封,做了好幾場法事。
那些幸存的弟子釋放出獄并下旨褫奪靖郡王死后追封的爵位,到此之后這場禍事才算漸漸平息。
“事情表面平息,但所有玄門與佛門之人皆明白,畢竟是有人用了什么逆天的邪術,了念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世俗有世俗的法度,方外有方外的規矩,修行之人不得以術法害普通人這是他們的鐵律,天道輪回限制著他們守著這規矩,如今有人似乎能夠逃脫這“規則”的懲罰,一下子就成了玄門與佛門共同的敵人。
“若是真用了邪術,就算能瞞住修行之人的眼睛,也決計瞞不過天道的眼睛,別說只是個還未成仙佛的凡人,哪怕是修煉成仙佛肆意用術法誅殺如此多的凡人,恐怕也要被劈幾道天雷廢掉一身功德。”
明寒覺得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他們不清楚的事發生了,背后之人不管是誰,若是還想成就真身,那必然要接受天劫,到時候哪里能逃脫責罰?
柳飛魚聞言慘笑,神尊能一眼看透,可他們那些修行之人說到底仍舊還是□□凡胎,是人就有私心雜念,所以這種“遮天之術”一下子就成為玄門與佛門趨之若鶩的東西。
“我的師門雖未直接參與,可到底無法與整個玄門相悖,所以師尊將我鎖在觀里,不許我再參與此事。”
柳飛魚被關禁閉期間,了塵成了玄門與佛門公敵,他師尊為了控制局勢明令禁止任何門下弟子參與追殺了塵。
可最后他的師尊自己卻被迫卷入其中,為了勸架而最終重傷身死。
“我師尊一心向往逍遙道,隕落前告誡我與眾師兄不許任何人再參與或是去報仇,否則即刻逐出師門。”
柳飛魚面對此變故,一時難以接受:“我當時恨極了她,明明師尊只是去勸架的,可她卻下了死手,處理完師尊的后事我就自逐出師門,當時想著一定要問個明白,若她當真是入了邪門變得濫殺無辜,那我與她必定只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找到了塵時她已經身受重傷,柳飛魚雖然惱恨她殺了他師尊,但也沒有失去理智,他一開始只是問她是否入了邪道,靖郡王那些人是否是真的是用邪術所殺。
“那天她極其平靜的承認,看著我只是微笑,而后她就沖我使出全力一擊,我本能的去抵擋……然后她被我那一掌斃命。”
臨死前了塵還是面帶微笑,柳飛魚什么都沒問清楚,但他在了塵的住處找到了九子鬼母的法相,這才明白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她用自身血肉供奉了九子鬼母,用鬼母的法力轉修阿修羅道,以殺證道,她殺的都是罪孽深重之徒,自然不會有天罰。
然而柳飛魚師尊身具大功德且對普航庵散落在外的弟子一直有庇護之恩,卻被了塵誤殺,她最終還是過不了自己那關,所以選擇以命抵命。
了塵身死,柳飛魚就此也放下心結,而后他就遠離塵世修行,不過十余年就摸到了飛升的門檻。
“我記得我那時聽到你飛升的消息,大概是三十歲出頭,看來你的確是天生適合修煉的。”
只用三十余年就修煉得道有望成為地仙,在凡人中當真是個千年難遇的絕世天才。
“天才?要是知道身為天才就必須承受這些,我寧可當個庸庸碌碌的蠢才。”柳飛魚無比自嘲地笑了。
人間修行之人不易,能出個飛升得道的就更不易,柳飛魚有望升仙,這是整個人族的喜事。
柳飛魚雖然自除出師門,可他那時為了報恩師之仇,他的師門從來就不承認他那次的“自除”,所以他的師兄們還是歡歡喜喜跑去給他避世的地方道喜,而且還替他準備起飛升后的慶典。
柳飛魚升仙,人間帝王亦要湊熱鬧恭祝,所以民間也是傳得沸沸揚揚,明寒能記住柳飛魚也就不奇怪。
明寒好奇道:“你魂魄俱全,也無業報在身,周身執念如此濃郁,可是飛升時出了不可預知的岔子?”
飛升失敗說是一朝從天堂到地獄也不為過,因為飛升成功雖是地仙卻也是仙,可失敗了輕則殞命重頭再來重則魂飛魄散、煙消云散。
可柳飛魚執著在地府不去投胎似乎也說不過去,按道理他這樣的應該今早投胎重修才是最好。
“我感覺到飛升的機緣,于是想提前把凡間事交代清楚,父母家族早在我入玄門時就已經交代清楚,可師門到底于我有招撫之恩,所以我將自己修煉心得盡數送去,還告知他們待我飛升之時可讓幾位困在瓶頸的師祖前來悟道。”
那次飛升原本一切都很順利,柳飛魚挺過天雷后得到仙澤沐浴脫去□□凡胎,只能霞光接引他便可去地仙的仙靈之境。
變故就出在他請來的那幾位師叔祖身上,或許是觀摩天雷被震懾或許是有所感悟,其中一位師叔祖竟然一下子陷入迷障吐血昏迷。
柳飛魚甚至沒來得及換身法袍就先跑去給那位師叔祖探察緣由,這一探他便就此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我那位師叔祖其實是早就生了心魔,只是他自己不肯對人言這才導致他修煉遇到瓶頸,而我萬萬沒想到他的心魔竟然是因我而起,看我飛升他心神不寧,這才導致被心魔控制進入迷幻。”
當時柳飛魚神識已和地仙無二,所以他為了把師叔祖拉出迷幻,便進入了師叔祖自己織就的幻境。
那幻境其實本無特別就是一道士日復一日在師門道觀修行,直到一個叫柳飛魚的少年晚輩入觀,道士看著這小輩心生無限歡喜,天生道種入師門,他覺得這是道統大盛的預兆。
師門卜算的結果也正是如此,那少年將會成為道門的希望,道士與師門自此對少年寄予厚望,亦無比疼愛。
畫面一轉,少年入道成功后修行果真日行千里,早早就把他一眾師兄超過,道士便與師侄商量讓那少年入世修行幾年。
柳飛魚當年跟隨師尊云游便是由此開始。
只是到后面,天下開始動蕩,道士的師侄感覺到人間將要有浩劫,所以提前結束云游,只是算到自己徒弟還欠那佛家女弟子一份因果,所以派他去還了因果。
只是卻不想等那少年回來后數年,天機逐漸顯露,阻礙那少年的劫難已經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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