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低頭，床上的人眼睛緊閉，呼吸均勻，在睡夢里容顏十分的安詳。

“啪！”

伊萬身體抖了一下，嚇一大跳。

“有個蚊子。”賀文端詳著手里的小昆蟲：“蚊子啊蚊子，我也不是故意要殺你的，可你影響了別人睡覺。”

賀文似是有些苦惱：“殺了你是一條小命，不殺你，大家都睡不安穩。”

“要不這樣吧，小蟲子，我跟你商量一下，下次你不要去咬別人，都沖著我來行不行。”

伊萬在床上焦急的不行，可惜說不出話。

這賀文也太善良了，善良的都有點過分了。

蚊子也配算是一條生命？

這有什么可惋惜的。

伊萬睜著眼朝賀文那邊看，借著窗外透進的月色，隱隱在工作牌上看到幾個字：

“營銷部。”

？

什么鬼，養老院有這個部門嗎？

此刻，拍完蟲，對一個蚊子悲春傷秋的賀文掉過了頭，伊萬趕緊閉上眼睛。

賀文看了他一眼：

“晚安，做個好夢。”

……

第二日清晨，隨著第三次鐘聲敲響，伊萬跟著太陽公公一起起了床。

他第一時間沖到老人們所在的大廳里，把昨夜的所見所聞全部跟皮埃爾分享了一遍。

當然，什么給爪子打蝴蝶結，高興之余抱起賀文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兒，沒有講。

“你是說，他腳上沾了泥？”

“對。”

皮埃爾臉上露出思考的神色。

隨后，他的視線在大廳里轉了一圈，最后鎖定在賀文的身上：“你看，他是不是變了。”

“什么？”伊萬沒反應過來。

“他服務的人，我記得昨天前天都不是這個。”

“對。”

被皮埃爾這么一說，他才注意到，主要是剛剛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賀文一個人的身上。

伊萬昨日觀察了賀文一天，捎帶將老人的樣貌早就記在了心里。

他環顧一圈，發現在整個大廳內，都沒有找到賀文服務的那個老人。

恰巧這個時候，謝子安也走了過來，在聽說伊萬和皮埃爾是一伙的之后，從懷里掏出張照片。

“諾，你讓我打聽的人。”

皮埃爾接過照片，上面的人頭發亂糟糟的，像是現實版的掃把星。皮膚干瘦，臉型……最重要的是，上面的人很眼熟，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你說他是黃山？”

皮埃爾露出意外的神色。

謝子安：“是啊。”

皮埃爾：“你是不是弄錯了？”

謝子安當即跳了起來：“你什么意思，答應我的條件，現在做到了，想抵賴是不是？”

“我跟你說，我弟弟在B區工作，親自拍的，絕對錯不了。”

B區，B級護工工作地方的簡稱呼。而皮埃爾現在所在的大樓，也會被人簡單的稱呼為A區。

皮埃爾沉默了一下：“他在B區待了多久，是從A區過去的嗎？”

“沒有。”謝子安：“一直在B區，已經兩個星期。”

“好，我知道了。”

皮埃爾沉思。

和他想的不一樣啊。

當初他們剛進副本簽到時，在那本綠色的筆記本上看到了“黃山”這個名字。

原本以為是排在前面的工作人員，沒想到居然是老人的名字。

“老人。”

皮埃爾：“什么樣的人會被送去B區呢？”

“不知道。”謝子安思考了一下：“應該是沒錢的老人。”

“A區的服務最好，B區次之，至于C區在哪，我也沒見過。”

謝子安跟皮埃爾一樣，本來是陪著弟弟來面試的，結果被看中，一入職就去了A區，弟弟反而留在了B區。

養老院有意將A區和B區的信息隔離開。導致他也不是知道太多里面的事情。

“沒事了吧？你啥時候去B區。”謝子安問道。

“等幾天。”皮埃爾誠實的講：“還有事兒沒辦完。”

“哼，你最好說話算話。”謝子安甩了甩本就稀疏的頭發，從兩人身邊離開。

……

伊萬沒忍住，第一時間沖到了賀文身邊，質問：“你昨天服務的那個老人哪去了？”

賀文茫然的抬頭，想了一下：“哦，聽說是家人給辦理了手續，一早把人接回去了。”

“這樣啊。”伊萬眉眼舒展開來。

皮埃爾站在不遠處，觀察著幾人的表情和神態。

賀文在撒謊。

護工有一條規則。

【規則十一：不要讓老人轉院，那是你的失職，失職的人會得到懲罰。】

而站在賀文身邊的那位護工，臉上卻沒有任何不悅之色……

========

小劇場：

感恩村莊里，一個老者正在教室里上課：“大家把這段課文念一下。”

房間內傳來了朗朗的讀書聲。

而經由他教導，課桌上坐著的學生，也都不太尋常。

有渾身傷痕，露出的胳膊上被燙滿圓圓的疤痕。只不過那疤痕老舊，一看就是留存許多年頭了。

有失去眼睛，或者渾身冒著黑氣的學生。

他們正是當年許夜走后，感恩村莊留存下來的人。

忽然，門外一個小孩氣喘吁吁的跑進來：

“爺爺爺爺，變了。”

“什么變了？上課出去玩，不聽話，罰站。”老人語氣嚴肅。

“雕塑變了。”

“什么？”

老人急匆匆的出去，身后的學生們也陸續跟上。

廣場上頓時聚集了許多人。

只見，原本十來歲的小孩兒雕塑，此刻已經變成了手持書本的青年，站在那里認真學習。

“許夜。”

老人滿心都是震撼，為身后的孩子們介紹：“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許夜，感恩村莊真正的恩人。”

“他的故事……”

從許夜離開之后，感恩村莊大變樣，除了原來的居民，還收留了許多無家可歸的流浪孩子。

眾人不想聽，他們聽了好些年，許夜的故事早就聽的耳朵起繭子了。

“咦？”有個小朋友指著雕塑：“老師，您不是說許夜哥哥的外語最不好，他為啥在看英語書？”

“您是在撒謊嗎？我就說，許夜哥哥這么厲害，一定是全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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