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綠衣小賊是故人
那綠衫少年驚了一下,待回過頭看清不過是芊芊少女,便又帶著頑憊笑容說道:“姑娘我們認識?”
曉月氣勢洶洶地逼近他,“別跟我在這兒裝蒜,快把我的錢袋子還給我!”
綠衫少年笑嘻嘻地說道:“什么錢袋子?姑娘是不是認錯了人!”
曉月瞪著他說道:“別以為你換了副行頭我就認不出你了!快把錢還給我,否則我就拉著你見官去!”說罷上來就扭他衣領。
綠衫少年見她動真格的,倒不敢跟她這么嬉皮笑臉了,愁眉苦臉地說道:“姑娘就算你拉我去見官也沒用,我又沒聽過什么前袋子、后袋子,當官的問起來我也這么說啊。”
曉月狠狠地說道:“別以為我治不了你,就算不拉你去見官,那青樓可離這兒不遠呢,我拖你去那兒看看他們會不會揍你一頓!”
“誒喲挺好看的妹子別說這些話煞風景,不就錢袋子嘛,還你就是。”綠衫少年從懷里掏出她的錢袋子,卻無意中帶出一塊令牌來。
她見到那令牌花花綠綠的倒是眼熟,卻見那少年已經迅疾地將那令牌撿起塞回懷里,把錢袋子還給曉月,說道:“還你。”
她掂了掂袋子,不用看也知道花銷了不少,瞪了他一眼,那手卻仍是筆直地伸著,“拿來!”
“什么?”綠衫少年險些連帽子都驚得掉下來,“我可全都還給你了,還有什么啊?”
“我要看看那牌子!”
他怔了一下,卻立即將頭扭了過去,“不給!”
她也不睬他,直接伸出手往他懷里掏去,直惹得他“哇哇”尖叫,一邊扭一邊躲著她說道:“你這女人怎么這么回事?雖說小爺長得好看,可你再這樣我會叫非禮!”
她不理他肆無忌憚地哇哇亂叫,手觸到冰冷令牌,便用力掏了出來,放在掌心中看時,愈發驚疑不定,盯著他說道:“你這牌子是從哪兒偷來的?”
他卻一下將令牌搶了回去,一臉鄙夷表情,“你才偷的呢!這是人家送給我的!”
“誰?”
綠衣少年扶著帽子,斜睨著她說道:“關你什么事?”
她急于知道答案,但想那少年脾氣,便順手將他的龍井茶壺拿起,給自己倒了一杯,悠悠地說道:“你不說那肯定就是偷的。”
綠衣少年卻一下惱了起來,“我雖然有時候是會借人錢財挪用一下,可這牌子卻是千真萬確是人送給我的。”
“我認識這牌子的主人,她可不是這么說的。”
綠衣少年眼睛一下瞪得溜圓,“你認識她?”
她微微一笑,“你不是說這牌子是你的嗎?你倒說說她是怎樣的人?”
綠衣少年臉生憧憬之意,說道:“她可是小仙女兒。當時我隨著家人在沙漠里都奄奄一息了,是她把水和食物給我們家人了,還送了我這么快玉牌,說有什么事就可以憑著這個來找她。”
她的眼睛微微瞇起:這個牌子是她家傳的事物,那上面的花紋還是出自她手,她自然不會認錯。而這少年說的這事她卻是記憶飄渺,那些年來沙漠行商的人不少,他們以為這沙漠之中就有他們所想要的財富,但終是成功的人少,而大部分人都受著風沙水源之困,委頓于沙漠之中。她少年之時在沙漠行走,看到那些行商的人兒,往往會給他們一些水和食物。她記得是救過一個少年,因他年幼,又是生得比女孩子還要漂亮幾分,她倒是對他有些印象。只是時光荏苒,這些記憶也如被沙石漸漸湮沒了。
那少年望著她,有些不信似地看著她,“你認得她?”
她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是啊!我就是她。”
不料那少年還扁了扁嘴,“她可是個小小仙女兒!你這個丑八怪怎么會是她?”
她不由啞然失笑,心道曉月雖是相貌不及自己前世,但到底也算是個清秀女孩兒,若如他所說,自己救他的時候也就七八歲,不過一個黃毛丫頭,又能有什么瑰麗相貌,想來是在他的記憶里,一層一層覆蓋著,將她的形象美化至了仙女層級。她說道:“她叫郁玖蘭不是,你叫什么?”
那少年眼睛登時亮了起來,“你真的認識她?你跟她說,我叫安謹,是她當年在沙漠救的那個小孩兒。”
她見他喜怒形于色,不由微笑道:“如果我告訴她,你現在不過是個偷人錢騙人青樓姑娘的家伙,我想她也會后悔的很,當初為什么要浪費水和糧食救你。”
安謹卻是面皮不紅氣不喘地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謅狗;圣人不仁,以萬物為謅狗。不是我墮落成如此,而是世道如此,我不這樣又如何能茍活?”
她聽得安謹說出這番話來,倒微微有些詫異,心想自己還真是小瞧了他,不由含笑道:“看來你還讀過幾年書?”
安謹卻又嬉皮笑臉地說道:“那是!人在江湖,什么都得會!如果不是有點兒墨水,我怎么裝才子貴人蒙那些傻姑娘?”
她不由橫了他一眼,“你還真好意思說!青樓那些姑娘靠賣自個兒皮肉賺錢,本就是艱難,你騙了她們辛辛苦苦攢來的錢,難道心里不會不安么?”
安謹一拍大腿道:“你這話說得就夠有意思!其實我騙的那些人中,就對她們是有些歉疚的。她們雖然是在青樓,可是比那些達官顯貴、世家名門的人卻是干凈了不知道多少?”
她順口問道:“你對那些名門有意見?”
他不由冷笑道:“意見?我簡直太有意見了!不過是一群人頭豬腦的東西,就因為出身在所謂的名門望族,就可以掌控一個國家的所有資源!你看看,在他們壟斷下,大齊的東西是不是一年比一年貴了?百姓可有好日子過了?這些油水還不通通往他們口袋里流了?”
她倒是一怔:來大齊三年她都是在王府里養尊處優,自然也不懂這民間疾苦。最為相關的也不過是閭煙克扣她們的銀兩,以物價飛漲的緣由將調撥到各房的事物都精減了一半?聽安謹這么說來,這精減一事倒也并非閭煙刻意為難,而是確有其事了?
安謹續道:“你說我現在不過是靠著女人錢過活,可是我也是沒有法子。我年少時候就跟著我父親行商,可是后來大齊管制越來越嚴,所有商販都不得自由出入邊界,必須從官府那里得到文書才可以出行。這小小一張文書可就值幾百雪花銀呢!這些不算,就算我們歷經九死一生從邊疆回來了,這些帶回來的東西九成都要被官府剝削了去!長此以往,還有誰愿意行商?這大齊的東西自然是越來越貴!不要說我們這些小商販,就是那些豪紳,官府這些年抽頭不是越來越厲害,哪個不是怨聲載道?”
她眸光微閃,說道:“我聽說當今皇上處理政事極為勤勉,卻不料在他管轄下竟仍有這許多骯臟的事!”
安謹譏諷地笑道:“勤勉?我等草民可就不知道了;只是很多事,可不是靠著勤勉就能補足的。若大齊再倚重這些所謂延綿幾百年的名門望族,可就真的要生生毀了。”
她不由定睛望著安謹。在此之前,他說的事情怕是她從不可能知曉,也更不可能去想,而此番安謹的話卻重重掀動了她的神經,讓她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無論是閭煙還是婁晏紫,她們身份矜貴只因她們都出身于世家大族,若能取締掉世家大族在大齊至高無上的地位,那么她才能從根本上打擊到她們。相比之下,她之前想的那些倚靠婁晏紫去對付閭煙的手段,相比之下都顯得小家子氣了。
她雙頰浮起暈紅,定睛望著安謹,沉聲道:“那么你告訴我,你是想出人頭地,還是想一輩子這么混混過了日子?”
安謹愣了一下。眼前小丫鬟打扮的女子陡然間產生了強大的氣場,竟讓他覺得連拒絕都是顯得那么有壓力,他猶豫了一下說道:“你要我怎么做?”
她正要說話,忽而聽到身后沉著有力的腳步聲,心中一跳,知是韓羽回來了,便壓低聲音,匆匆地說道:“四王爺霜湛素喜握槊游戲。你若擅長此道,便投奔其門下。”說罷轉過身,一瘸一拐地自雅間里走了出來,正對上韓羽沉靜的目光。
“事情都做好了?”她兀自心跳快速,便先發制人搶著問道。
韓羽將手中包裹揚了一揚,點頭道:“是的。你剛剛是和誰在說話?”
“一個故人。”她笑笑,擋住了韓羽探尋的目光,“我們回去吧!”
韓羽凝神往安謹的方向望去,卻沒有再追問,挽著曉月自清風閣走了下去。
他們慢慢地走回王府。曉月自門前站定,接過包裹道:“我自個兒進去吧,否則旁人看到,怕是要有誤會。”
韓羽一怔,隨即反應到穆雷。自從他覺得對曉月有男女之情的想法時,便對穆雷存了愧疚之情,聽得曉月這么說,當即點了點頭,自個兒先退了開去。
她深吸了口氣,推開后門走進王府,往煙籠閣走去的時候,卻聽得一陣喧囂吵鬧,眼見得幾房的丫鬟仆婦都在那兒探頭探腦,不由好奇問道:“這是怎么了?”
“哥苓和梓薯打起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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