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明白了，這些鳥為什么聚集在這里，它們是在守護白雪。

　　我伸出手，探了探白雪的鼻息，感受不到一點氣息——死了！

　　那些鳥圍過來，在我頭頂，嘰嘰喳喳，或許在向我陳述事情經過，或許在給我出主意，可惜我什么也聽不懂。

　　我坐在地上，掏出我的七彩珠，就剩五個顏色了，可我依然不知道哪個是起死回生的顏色。我緊抿著嘴唇，怎么想也想不出來。

　　鳥越聚越多，聲音也越來越響，我猜一定是在責怪我婆婆媽媽。

　　我有些生氣，沖著它們嚷嚷：“你們安靜一點行不行？”

　　它們居然真的沒了聲音，我驚奇不已，難道它們聽得懂我的話？

　　我接著說：“這五種顏色里有一種是能救白雪的，可是我忘了是哪一種了。你們要知道，派只鳥，來給我個提示怎么樣？”

　　我看著鳥，這幫家伙沒有一點動靜，顯然它們也不知道。

　　不能這么拖下去，總得有個決斷。我想反正這七彩珠又不是什么毒藥，不如給白雪一種顏色吃一朵。

　　我記得有一種顏色吃了可以身輕如燕的，想到白雪已經會飛了，還需要身輕如燕嗎？于是我又覺得讓白雪逐一把各個顏色的花吃一朵，有點暴殄天物。

　　唉，我重重嘆了口氣，不給白雪吃，可能也被阿九搶。我這沒福氣的吃了也不知道會是什么后果，算了，還是做個順水人情吧。

　　我先摘了一朵白色的小花，把它塞進白雪嘴里，捏著她的腮，確保白花進了她的肚子。等了一會兒，沒反應。看來不是白花。

　　我說：“白雪啊，我爺爺說了這株七彩珠可是稀世珍品，你這一吃就吃了我五朵，回頭醒了，可要知恩圖報啊！”

　　說著，我又給她喂了一朵黃色的花。接著是藍色，然后是粉色，最后吃了黑色的花之后，我看見白雪的胸部開始起伏了，有了呼吸。

　　真的活了，可我依然搞不清楚是那一朵花起了作用。

　　白雪睜開眼睛，看著我。

　　我朝她笑笑，說：“謝天謝地，還好七彩珠沒讓阿九搶去。”

　　“是你救了我？”

　　“是七彩珠救了你。”

　　白雪從地上坐了起來，對圍著她的一群鳥，說：“去告訴它們，我沒事了。”

　　這些鳥真的聽懂了白雪的話，紛紛朝四面八方飛去，嘴里唧唧喳喳叫個不停，給這座山上的生靈傳達著這個喜訊。

　　我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感到很驚喜，阿九吃了七彩珠和動物交流也沒這么順暢，可白雪似乎跟動物交流沒有一點障礙。

　　我說：“你怎么會倒在這里，是誰傷了你？”

　　白雪說：“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說清楚，有人搶走了雙龍，我得去追回來。”

　　“雙龍是什么？”

　　白雪并沒有回答我，而是趴在地上，對我說：“到我背上來。”

　　我猶豫著，雖然白雪長了一對翅膀，可其他地方跟人沒有什么區別，而且比一般姑娘還要我見猶憐，要我騎在她背上，我過不了心里的這道卡。

　　“這??????這樣不太好吧？”

　　“你要不想跟著我，我也不勉強。你別亂走，在這等著拂霜姐姐來接你。”

　　我一想，也不知道拂霜什么時候來，我在這荒山野嶺，怪孤單的，還不如跟著她去。也好見識見識，雙龍是什么龍？為什么有人要搶它？

　　就在白雪拍翅欲飛的時刻，我突然一躍，抱住了她的脖子。

　　白雪說了一聲：“坐穩了。”

　　我很緊張，坐在這么一個小人的背上，生怕她不堪重負，突然墜落。白雪起飛非常猛，翅膀一扇，猶如火箭一般沖向天際。起初我整個人與地面成九十度的，我不知道是因為九幽完美規避了萬有引力定律，還是我抓得夠牢固，我沒掉下去真是萬幸！

　　飛行高于樹林十米左右，白雪的飛行才逐漸平穩，翅膀整個打開，我也一下子覺得自己所能利用的空間大了許多，心里也安穩了許多。

　　一顆心剛剛落地，白雪一扇翅膀，突然加快了速度。我猜她一定看到了搶雙龍的人。舉目望去，前面果然一人一龍正在爭斗。那龍成深藍色，跟我以前所見的畫中龍都不一樣，不僅是因為這罕見的幽藍色，還有它的身體，雙頭雙尾，身體卻只有一個。

　　雙龍不停在云層中翻騰，那人忽而在龍背忽而被雙龍甩了下來。我簡直傻眼。這人一定有法術，要換成我，早就粉身碎骨了，怎么都不可能被甩下后，在電光火石之間就能重新騎上龍背。

　　白雪吹了一個口哨，雙龍翻騰得更加厲害了。那騎在龍背上的人，眼看降不住雙龍，后面白雪又追了上來，抽出腰間利劍，向雙龍刺去。

　　我大驚失色，大叫了一聲：“不好！”

　　雙龍兩條尾巴一擺，那人再次被甩了下來。這次雙龍沒給他機會再次騎上自己的背，一個急轉彎，飛到了白雪身后。白雪護著雙龍，急速降落。

　　那人眼看就要墜落，一個口哨，一只白鶴突然從遠處飛了過來，正好接住了他。

　　他騎著白鶴，降落在白雪面前。

　　我終于看清楚，如果記得沒錯，這人就是無盡山上的李拓，巫涯他們的監工。

　　他怎么會在這里？還強行要帶走雙龍，到底是什么居心？

　　只聽白雪說：“紅崖、無盡、玉奇、紫竹四山鼎立，互不侵犯，這是當初九幽王立下的規矩。雖然現在無盡山和紅崖山都落入了人面蛇君手中，但這規矩也還是要遵守的。我紫竹山雖然比不是你們物產富饒，兵多糧廣，但這也是七王子的領地，你強行搶要雙龍，冒犯的是七王子知道嗎？”

　　李拓冷冷一笑：“姑娘真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紫竹山上為其他三山供應生畜也是九幽王定下的規矩，我帶著錢財和誠心而來，姑娘不顧當初約定，不肯放我雙龍，到底是誰冒犯了誰？”

　　“雙龍就只有一條，我早已稟明七王子，雙龍不在買賣行列，你不是不知道！”

　　“七王子又不是九幽王，他說不能賣就不能賣嗎？”

　　“這是七王子的領地，山上所有珍禽異獸都是七王子所有，物主不想賣，你硬要買，這個強搶有什么分別？”

　　“話既然說到這里，姑娘已經給我按了一個強盜的罪名，我也不能枉擔了這個罪名。”

　　李拓發狠了，話音未落，一掌已經向白雪劈過來。我見一道紅光化作一只虎頭，像要把白雪吞噬掉。白雪不敢直接接住這到紅光，身體向后一倒，躲了過去。

　　我猜白雪不是李拓的對手，不然也不會死在林中。我站在一旁，為她捏了一把汗，扭頭看到雙龍沖著我搖頭擺尾。

　　我心想，畜生畢竟的畜生，就算是雙龍又怎么樣？跟人比永遠少了一樣東西，那就是人性。它主人為了它都要沒命了，它居然還在這搖頭晃腦的。

　　我瞪著它，它轉身也瞪著我，似乎在等待我做什么反應。看我一直無動于衷，它終于急了，尾巴一卷，把我整個人都卷了起來。

　　我驚慌失措，這是干什么呀？難道它已經叛變了，跟李拓是一頭的了？李拓對付白雪，它對付我？

　　真要這樣可真是殺雞用牛刀了！

　　我還沒從驚慌莫名的狀態中回過神來，雙龍將我輕輕一拋，我居然就坐在了它的背上。

　　“你到底想干嘛？”我發現語言不通實在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忍不住又把阿九詛咒了一遍。

　　白雪見我騎上了龍背，大喊了一聲：“往東走，看到一個石洞就進去。”

　　我不明所以，但顯然沒時間讓我弄明白為什么了，也許到了白雪說的那個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騎著雙龍，往東飛，耳聞風聲，頃刻間眼前果真出現了一個石洞。雙龍降低了飛行高度，鉆進了石洞。石洞中暗淡無光，什么也沒有，我不由得看了雙龍一眼，懷疑它帶錯了路。可雙龍卻沖著我一個勁地點頭，鼓勵我繼續前行。

　　我步行往里走，石洞越走越窄，雙龍飛不進去了，盤在一根石柱子上，讓我一個人往里走。

　　我覺得它很沒義氣，里面是什么我一點都不知道，我冒然進去，萬一有進無出，怎么辦？

　　雙龍見我猶豫，一轉腦袋，從自己身上撕下一片龍鱗來，交到我手里。

　　“護身符嗎？”

　　雙龍點了點頭。

　　人家一條龍都做到這種地步了，我也不好推辭。不管這護身符有用沒用，我也只能往里走了。

　　我走至石洞深處，發現左邊有一扇石門，石門邊站著一頭威武的獅子。我沒看清楚，以為就是和人間的富貴人家一樣弄一頭石獅子裝門面的，根本沒當一會兒事。心里想到的是，既然白雪讓我來這里，如果這里有什么東西的話，一定也在這扇石門里。

　　我徑直朝這扇石門走去，剛走到門前，那石獅子突然活了，一聲怒吼，沖我露出獠牙，一副要把我變成盤中餐的樣子。

　　我要說我嚇得屁滾尿流估計會有損形象，但除此之外，我真不知道怎么來形容我害怕的程度。

　　我想到的第一句話就是：“不是我要來的，是白雪派我來的。”

　　不是我要出賣白雪，我是想這座山白雪是主人，山上無論飛禽還是走獸都聽白雪的，說不定這頭獅子也聽白雪的。

　　我覺得我的思路是對的，但我忘了一點，它是獸，聽不懂人話。我們之間同樣存在交流障礙。

　　我又想起了阿九的話，那就是不管什么動物，包括人，都是欺軟怕硬的，你越害怕對方越吃定你。這話是有一定道理的，雖然我知道就算我再勇敢，真要打起來，對方弄死我跟拍死一只蒼蠅沒什么分別，但死也應該死得有骨氣一點。

　　我視死如歸地迎視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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