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白雪
我覺得阿九很奇怪,不過是他老爸千年前的一段風流史而已,有必要為了這個對我橫眉冷對么?人家都說家丑不可外揚,當著我們這些人,他非但不制止拂霜宣揚他家家丑的行為,反而還一個勁地鼓動她,他倒一點都不見外。
拂霜見自己的故事吸引到了粉色,自然樂意講下去:
夢陽愛上了紫竹,決心帶她闖過這回魂路,幫她報仇。兩人歷盡艱辛,終于回到了陽間,可劉將軍一家已遭滅門。多方打聽才知道,皇帝登基后不久就給宰相一家翻了案,罪魁禍首的劉將軍自然難脫罪責。
自己吃盡苦頭重回人間,為的就是手刃仇人,可現在仇人一死。夢陽以為,紫竹會沮喪,會鉆牛角尖,之后的日子寸步不離地守護著她。
可紫竹表現出來的平靜讓夢陽很是驚訝,有很長一段時間,紫竹帶著夢陽穿梭在大小街道上,像個導游一樣介紹著她所熟悉的一切。
他們在人間玩得很開心,有點樂不思蜀的意思。可是夢陽忘了,紫竹是一個凡鬼,凡鬼回到人間,沒找到皮囊,是很快會別九幽發現的。
九幽發現了紫竹的逃脫,派了人來捉拿紫竹。夢陽不能見死不救,他和老幽王派來的人發生了爭斗,最后帶著紫竹回到了他鎮守的地盤。
這件事情成為夢陽身上的一個污點,作為王子,他是不能和凡鬼相愛的。擺在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要么放棄繼承權和紫竹在一起,要么放棄紫竹。老幽王給了他五天時間考慮。
當時紫竹已經懷有身孕,按九幽的規矩,凡鬼是不能生育的,夢陽要是決心和紫竹分手,紫竹無所依仗,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出生,母子的結局只能灰飛煙滅。
夢陽不忍心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孩子灰飛煙滅,決定放棄繼承權。五日后,他覺得和老幽王攤牌,告訴他自己的決定。走到半道,想起給老幽王的禮物沒有帶,回來拿禮物。
結果看到紫竹居然和他的大哥在一起,他與大哥幾乎素無來往,紫竹更不可能與他相識,兩人如何能相對而坐?他心里有疑問,就沒有進屋,而是躲在了窗外偷聽了他們的談話。
夢陽這才知道,他與紫竹的相識就是一個陰謀。紫竹一家被害不假,一家子闖回魂路也不假,一家人在回魂路上相繼死去也不假,只是這剩下的紫竹,有再大的意志力也不可能歷盡這一路的鬼怪而安然無恙的。確保她安然無恙的正是夢陽的大哥。他們作了一筆交易。而當時的紫竹一無所有,她唯一能與大王子交換的就是她的靈魂,于是他們達成了協議,大王子替她血海深仇,她獻出自己的靈魂。
“所以,這段愛情就是一個騙局!”我不禁有些扼腕。
拂霜沒有回答我,似乎不知道該不該下這樣的評語。
我看向阿九,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臉盡然是慘白的。
丁宇說:“如果是這樣,九幽王應該是恨紫竹的,怎么還會給這座山命名為紫竹山呢?”
拂霜說:“我剛剛講的不過是故事的前一半,還有后一半。”
阿九兩眼突然冒著紅光:“后面發生了什么?”
拂霜說:“夢陽知道自己的一片真心結果被人玩弄了,當然咽不下這口氣。當時沖進屋里,要把紫竹和孩子一起掐死。可最終下不了手。當即叫人收拾了紫竹的衣物,要她離開。紫竹在山上走了一夜,無處可去,也覺得對不起夢陽。跳崖自盡了。”
我驚呼出聲:“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拂霜嘆了口氣:“應該也死了。”
“紫竹就這樣死了?”阿九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一把抓住身邊的一株灌木,整株灌木連根帶泥被拔了出來。
我有些驚訝:“你這么激動干什么?”
阿九憤恨地看著我,像是要把我吃了。我不明白,我是殺他滿門了,還是挖他祖墳了,無端端地這么瞪著我干什么?
拂霜說:“紫竹死了很久之后,夢陽才知道真相。那時他已經當上了九幽王,在查閱九幽法典的時候,才知道,紫竹當初拿自己的靈魂和大王子做了交易,她要活下來的唯一辦法,就是按大王子的意圖殺了當時的夢陽,不然就是違背交易法則,只有死路一條。”
阿九好像舒出一口氣:“也就是說紫竹沒有背叛九幽王。”
拂霜點了點頭:“紫竹是真心愛上了九幽王,所以才逼得大王子現身要她履行承諾。她不愿意傷害所愛的人,只有一死。此時九幽王才知道,紫竹的一片真心,可是為時已晚。身為九幽最高的統治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這座他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改名為紫竹山。”
我看向阿九,他的眼眶居然是紅的。我一直覺得這位鬼仙大人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這種看穿人間****,把愛情當作一場游戲的仙骨神君,居然被自己父親的一場風花雪月感動了。他有沒有考慮過他母親的感受。按著言情劇的套路,九幽王之后娶的女人,都有著紫竹的影子,紫竹的鼻子,紫竹的眼睛,紫竹的嘴巴,反正以九幽最高統治者的身份收集一些紫竹的音容神韻,也不是太難的事情。阿九的母親應該也不例外,也是紫竹的某一個部分的替身。
哪個女人最像紫竹,得到的寵愛就最多,生的兒子也最受寵愛。這一路走來,我覺得阿九鎮守的那個地方最沒油水,由此可見,阿九的母親應該也不怎么招九幽王待見。
母親都不招自己父親待見,他居然還為父親一段風流往事感動,這人心也太大了!
這時腦子突然叮的一聲,好像想到了什么。我加快腳步,追上前面的丁宇,扯了扯他的袖子。丁宇回頭看了我一眼,問:“干嘛?”
我賊溜溜地看了眼阿九,生怕被他發現:“你說阿九會不會是九幽王和紫竹的孩子?”
丁宇想都沒想,就說:“不會!”
我提出這么一個爆炸性的問題,他一點都不重視,我很氣憤:“為什么不會?”
丁宇說:“歲數對不起上,阿九才兩百多歲。而紫竹是一千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好像有點道理,可一想到阿九的反應,憑我的直覺阿九和這段故事一定有關系。
我拍了拍身邊桃仙的肩膀:“桃仙,你認識阿九的媽媽嗎?”
桃仙說:“我當然認識。”
“她媽媽是誰,還活著嗎?”
“廢話,他媽媽當然活著了,活得好好的。”
丁宇回頭看著我,很嚴肅地警告我:“不要無事生非。”
我是覺得路這么難走,聊點小八卦,心情放松一下,注意力不全在腳上了,走起來不也相對輕松一些了嗎?
現實是,除了我,沒人愿意聊八卦。我只好閉嘴,默默跟在拂霜后面。
拂霜在一間小窩棚前面停了下來,沖著里面喊:“白雪,白雪!”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鳥窩,就是一捆樹枝撐起的三腳架,一旦刮風下雨這窩棚就形同虛設了。而且面前也不大,一個人勉強能住。但我想這白雪既然讓黑風如此念念不忘,一定跟黑風是郎才女貌的,身材應該也差不多。按黑風的身材來說,這窩棚也就容得下它一只腿而已,白雪是怎么住的?
阿九一聽到白雪的名字,把他老爹的愛情悲劇帶給他的悲傷忘得一干二凈,立即喜逐顏開:“白雪就在這里嗎?怎樣才能讓她心甘情愿成為我的坐騎呢?”
拂霜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相當尷尬:“這——”
阿九沒等人把話說出來,又急著問:“你快跟我說說,你當初是怎么馴服黑風的?”
黑風伸著它的大尖嘴,嗷嗷叫著,又要去啄阿九。
阿九一邊躲一邊喊:“憑什么拂霜能選你當坐騎,我就不能選白雪?你啄我,你敢再啄我?我告訴你啊,起先我是指著你駝我到這邊來,現在我來了,即將有屬于我自己的坐騎,我不怕你了,我跟你說。你再敢啄我,我對你不客氣了啊!”
拂霜撫摸著黑風的脖頸,安慰著:“你別生氣,他是跟你開玩笑的。”
黑風的語系里肯定沒有開玩笑這個詞,依然追著阿九不放,這次像是下定了決心,要把阿九啄死。黑風體形龐大,一拍翅膀,方圓十里草木搖落,以示敬意。他這么追著阿九,一時間葉隨風飄,百鳥驚飛。
拂霜是勸完這個勸那個,就是不見成效。
我和桃仙因為不懂鳥語,只能站在那里,面面相覷。看著阿九被追得慌不折路,我心里很暢快,覺得黑風這算是變相地給我報仇了。
我跟丁宇打聽:“剛剛黑風說什么?”
丁宇說:“它說阿九侮辱了白雪。”
我在心里默默為黑風點了一個贊,黑風真是一個好男友!
“拂霜姐姐,你怎么來了!”
就在黑風和阿九鬧得雞飛狗跳的時候,從樹林里出來一個明眸皓齒的小姑娘,約莫十四五歲的光景,一身白色長袍,長發及腰。
她笑盈盈地朝拂霜打著招呼,卻徑直朝黑風走了過來。黑風一見她,就乖了。它不在追逐阿九,而是蹲下身體,歪著它長長的脖子,展開翅膀,抱住了小姑娘。
小姑娘在黑風的懷里顯得更加小了,她張開雙手,也抱住了黑風:“剛剛我去采果子了,是翠翠告訴我說你來了。”
拂霜對阿九說:“這就是白雪。”
阿九整個人都傻了,他怎么也沒想到,白雪居然是個人。
白雪聽到拂霜說到自己的名字,放開了黑風,走到拂霜面前:“拂霜姐姐今天怎么來了?”
她微微一側身,我這才看見,白雪身后居然有一對雪白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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