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下馬威

　　小小的密室里，只有兩張長長的沙發。

　　墻壁上貼滿了符咒。

　　李瞬華躺在沙發上，無精打采。

　　用餐時間被叫過來，現在已經過去幾個小時了，白發青年水米未進，精神萎靡也是難免的。

　　屋子里的吊燈似乎是特意換過了，比正常的型號還要大，光線強度堪比現代浴霸的燈暖，把屋子照得像白天一樣。

　　這種狀態下是很難放松的，更何況身邊還有八個門神一樣的家伙。

　　8個戴著斗笠的人如標槍一樣站立，雙手隱藏在寬大的斗篷中，似乎隨時準備出手。

　　他們名叫“鴉”，中央廳的直屬衛隊。據說戰力驚人，雖然不是使徒，卻可以媲美驅魔師。

　　完全是審訊犯人的手段。

　　也許李瞬華的神經太過大條，對這些措施無動于衷，大衣脫下來往臉上一蓋，似乎真的打算在這里過夜了。

　　刺眼灼熱的燈光后，是一個隱秘的攝像頭。

　　“大人，快三個小時了，他沒有任何焦躁的表現。”

　　白天傳召李瞬華的金發青年，哈瓦德·林克，侍立在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后，他看著顯示器，小聲說：“會不會我們真的誤會他了？”

　　“林克，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會如此平靜？一定有問題。”

　　中年男人慢條斯理地分析。

　　男人衣裝筆挺，頭發打理地像墻壁一樣。他的唇邊有一抹小胡子，長相酷似希·特·勒。

　　黑色教團中央廳最高長官——魯貝利爾。

　　監視器旁還有一個人——科穆伊。他就沒那么淡定了，好友被無故扣押，居然還被懷疑為諾亞的間諜，這根本無法容忍！

　　“魯貝利爾大人！我要求立刻釋放李瞬華！你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和諾亞有聯系，這樣粗魯地對待一位元帥，是不合審查程序的！”

　　“哦？”魯貝利爾瞟了科穆伊一眼，“那就請科穆伊室長解釋一下，為什么李瞬華能夠提前得知諾亞的行蹤？為什么他那么肯定這次任務會碰上諾亞？”

　　“這個......”

　　“時間和地點絲毫不差，我不相信有這樣的巧合......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巧合。”

　　“你......憑這些就懷疑他和諾亞有聯系？”

　　“是的。”魯貝利爾回答得理直氣壯。

　　“你、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科穆伊室長，你這樣是和上官說話應有的態度嗎？”

　　金發青年林克瞪了科穆伊一眼，科穆伊的心沒來由的一顫，到嘴邊的話被打斷了。

　　這就是“鴉”的力量嗎？他對我做了什么？為什么我會突然感到害怕？就好像......猛獸向我撲來一樣！

　　科穆伊驚魂不定地望著林克，心里愈發擔心李瞬華了。

　　“嗯，是時候和我們最年輕的元帥溝通一下了。”

　　魯貝利爾笑容滿面。

　　......

　　魯貝利爾帶著副官林克，打開了李瞬華的房門。

　　林克進門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李瞬華一眼，發現對方也在望著他。

　　綠色的眸子，像墓地里的鬼火。

　　林克的頭皮發麻，血液好像炸裂了一樣，本能地想擋在魯貝利爾身前，卻撲了個空，他的主人已經在白發青年面前坐下了。

　　“這種駕馭‘氣’的技巧......難道他......不會錯的！為什么之前我沒有感覺到！”

　　小小的密室在林克眼里變成了困獸的牢籠，而他就是和狼關在一起的羊羔。

　　李瞬華......很危險！！！

　　冷汗打濕了林克的衣服，他的主人卻渾然不覺。

　　“初次見面！李君！來的倉促，沒有準備禮物，只好用這個賠罪了！要嘗嘗我做的蛋糕嗎？”

　　魯貝利爾手里捧著一小碟蛋糕，親切地和李瞬華道歉，活像鄰家的大叔。

　　“我聽說，魯貝利爾長官把工作內外的時間分得很清楚，對兩者的態度截然不同。審查這么嚴肅的事情，你居然會給我做蛋糕？中國有句老話，叫無事獻殷勤......”

　　白發青年盯著魯貝利爾的眼睛：“非奸即盜。”

　　“李君對我很了解啊。我們從沒有過交集呀，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魯貝利爾微笑。

　　“投緣吧，看著長官英偉不凡的儀容，就感覺到了。”

　　“哈哈，李君你真會說話！不過......如果你能告訴我，你和諾亞有什么關系，我們的關系會更密切的。”

　　“你的態度真讓我受寵若驚啊。想當年李娜莉可被你嚇哭了不止一次呢。”

　　“工作時間，暫時不提私事。還是說，你想讓我用工作的態度來對待你呢？”

　　“還是公事公辦吧，至少比難吃的蛋糕要好點。”李瞬華把玩著子彈。

　　“哦？你還沒嘗過，怎么就說難吃呢？我對自己的廚藝還是很有自信的。”魯貝利爾依然笑瞇瞇的，五官都擠在一起了。

　　李瞬華回了一個標準的微笑：“蛋糕不錯，調味品太糟糕了。”

　　傳召李瞬華的金發青年，哈瓦德·林克，侍立在魯貝利爾的身后，眼神像銳利的刀鋒，毫不掩飾對李瞬華的敵意。

　　周圍的守衛斗篷無風自動，也是躍躍欲試。

　　“李君，不要誤會。他們只是例行的防衛措施。”

　　“呵呵，防我嗎？”

　　“不，只是為了不讓其他人打擾我們的談話。如果李君愿意配合，我可以讓他們都出去。”

　　魯貝利爾語調很客氣，可是內容一點都不客氣。

　　“你太見外了，其實可以多派幾個人過來。屋子里挺冷的，你身邊的小帥哥都發抖了。”

　　“嗯？”

　　魯貝利爾不滿地看了林克一眼。正如李瞬華所說，金發青年的牙關不停地叩響。

　　林克在努力地平復自己的情緒，可他的努力卻成了火上澆油，牙齒抖得更激烈了。

　　魯貝利爾皺皺眉：“林克，你先出去吧。”

　　林克臉色漲得通紅，當著一群人的面，害怕成這個樣子，對他來說，是一生中最大的恥辱。可他依然要堅持履行自己的責任——保護魯貝利爾大人的安全！

　　“大人......我不能走！”

　　“你......”

　　林克，你今天把中央廳的臉都丟盡了。魯貝利爾心里冒火，卻又不能當著李瞬華的面訓斥林克。

　　“魯貝利爾大......人？”李瞬華寬容地笑笑，“你們遠道而來，車馬勞頓，就算是要找我，也不急于一時吧？我知道您一心撲在工作上，但也要體諒你的下屬吧？”

　　“......李君，請你這幾天不要離開教團，我還會來找你的。”

　　“沒問題沒問題，我這人最好說話了。哎哎，蛋糕留下。”白發青年笑著喊住了已經走到門口的魯貝利爾。

　　“李君，你不是說這個蛋糕不好吃嗎？”魯貝利爾臉色鐵青。

　　“身邊沒蒼蠅的話還是能湊活一下的。”李瞬華無辜地看著魯貝利爾。

　　“哼！”

　　“林克，到底發生了什么？”

　　魯貝利爾這時已經意識到了反常，低聲安撫著副官的情緒。

　　林克像是脫力了一樣，走路都有點困難，魯貝利爾吃驚地攙扶著他。

　　身后八名“鴉”也摘下了斗笠，臉上盡是疲憊的神色，滿頭大汗，像是剛從水缸里撈出來一樣。

　　“你們......”魯貝利爾愣住了。

　　“大人，小心李瞬華！他......很可怕！”

　　房間里，李瞬華一手碟子一手勺子，一口一口吃著蛋糕。

　　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因為鐵制的勺子被他揉成了一個小球。

　　盤子也被他捏碎了，香醇粘稠的奶油粘在地毯上，沾滿了灰塵，渾濁不堪。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燈關了，屋子里陷入黑暗，只有兩只綠色的瞳孔，發著幽幽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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