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輝沒想到，自己是認真的向對方探討業務上的問題，對方竟然跟自己耍流氓！

　　“廖科長，報表的數字關乎全年統計，咱可不能造假呀。我要是把這張報表直接寄到省資源部，并附上一封請查信。咱可誰都不好過。”

　　廖建昌根本沒在怕的。

　　“靠，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們資貿處的處長貪贓枉法，正好讓上面查一查。”

　　李輝點了點頭，心道：自己這是想辦法喂了一群白眼狼啊。可依舊克制著怒火，沉聲道。

　　“老廖，咱們真沒必要這么針尖對麥芒的，雖然不是一個處的。可在同一個局的兩個機構，總要有互相配合的情況。即使有數字上下浮動，咱能不能改到合理的區間內？這貨柜數字這么高，真不可能。”

　　廖建昌看李輝軟了，又回到了胡攪蠻纏的狀態中。

　　“哎，你不知道吧。自從清河鎮擴建村辦工廠之后，產出可比過去高了十幾倍哦。

　　這我可不是糊弄你。

　　再說了，九河碼頭上個月的鐵制品，出口總額是多少？70噸，對吧？七十噸得裝多少船，你不是不關注這些吧？”

　　雖然廖建昌說得沒錯，但李輝知道，鐵制品里包含鋼材和半成品零部件。剛材裝船是不需要貨柜的，兩萬多貨柜，其中就包含了不少壓重量的空柜，這數字無疑就是明擺著的造假了。

　　聽完廖建昌嘴里噴出來的謬論，李輝直接把他們部門做的報表扔在了他臉上。

　　“姓廖的，你信嗎？我只要說一句話這個月你們處的獎金全都沒有！”

　　“哎呦，李輝。我廖建昌在國資局干了少說十年往上，你剛來倆月，你說這話我還真不信！”

　　“行，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等著吧！”

　　李輝帶著一絲微笑，離開了配調處。他非常清楚，全局所有的全勤獎績效獎都由自己這種可以在外出入公款的部門增加。

　　下個月的時候，古峰一看處里的外部資金賬戶數字沒動，就問李輝是怎么回事。

　　李輝干脆把事情的緣由一五一十講了個清楚。然后告訴他，這個月，我這里一分份錢都沒有！

　　古峰明白，李輝這邊沒有，這就意味著全局的財務收入少了一半。而收回來的這一半發工資還夠用。那么在財務的進出賬目上，就只剩下撥款可以發放獎金了。

　　關鍵是現在正是秋收結束時間，撥款全都得用來準備購買農機配件。一分錢都不能動。等于獎金一分錢都發不出來！

　　于是這個月十五號的時候，全局所有科室全都沒有獎金。廖建昌才想起來之前李輝曾經在自己面前放下的豪言壯語，心里便有點嘀咕了！

　　然而第二個月，十五號的時候，依舊是一分錢獎金都沒有！

　　這讓他越來越感到恐慌，因為李輝說的沒有，獎金就這沒有，這不就等于是局里的獎金他說了算嘛。

　　他想找財務問問情況的，可財務室的會計們這個月也沒獎金。

　　他們早就聽說了是因為廖建昌得罪了資審科的李輝，人家資審科把公費收入給斷了，這才沒錢發獎金的。于是把這股子邪火全撒在廖建昌身上了。

　　單位里受氣也就罷了，老廖拿著工資條回家之后，竟然讓老婆數落了一頓。

　　孩子下個月就要期末考試了，本來輔導功課就讓她極為惱火。再加上老廖這邊的獎金連續倆月不翼而飛，她便懷疑這老小子是不是糊弄自己了。

　　一受夾板氣，老廖忍不了了。終于在這天中午去局里的食堂約李輝晚上一起到旁邊的小飯店喝兩杯。

　　李輝也不是那種得理不讓人的，點了點頭便答應了下來。

　　晚上倆人坐在一起，先干了一杯。

　　廖建昌也不頤指氣使了，好好的和李輝就之前的矛盾道了個歉。

　　“李科長，確實貨柜的數字我加上了不少其他貨品的柜和空柜。的確是我授意下面的人這么做的。你要是有能量扣我的獎金，你就扣我一個人的，何必讓全局跟著吃瓜撈呢？”

　　“不這樣治不了你呀？老廖，我那天去找你，咱們只要好好談，一起合作商量個合理的數字來，哪怕是我陪著你們科的同志們加班我都愿意。

　　可你這一推六二五，光讓我在局長面前挨罵，一點讓我們背鍋的愧疚感都沒有。這讓我怎么忍？”

　　廖建昌干脆把事情的關鍵說了出來。

　　“哎呀，李科長，你不知道啊。咱們局，就配調和資貿兩個處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們處長古峰和我們處長那是水火不容啊。

　　反正咱們兩個處的數字核算不是一起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發到總辦之后，能配合他們把賬做平了就行啦，誰管那么多啊。

　　那總辦做不平，自然得朝局長發牢騷，局長通常都是先看你們的報表，然后再看我們的。每次挨罵都是我們先，你們后。”

　　李輝給廖建昌倒了一杯酒，

　　“哎，算您這話說到點上了。總辦這次的賬為什么做不平？我問你，我來之后一個季度了，是不是局長一直沒罵你們？”

　　“對呀，我也正奇怪呢！”

　　“我報表沒亂搞，你那邊亂來，當然只罵我了！”

　　廖建昌依舊沒覺得對不起李輝，反而端起酒杯道。

　　“小李，你呀還是年輕。這咱們兩個部門互相打，那是有傳統的。這種事情吧，絕不是咱們這種級別的人能出手干預的。”

　　李輝聽罷擺了擺手。

　　“這話說得不對，你聽我給你分析一下哈。咱們兩個科室其實是業務對口的，只要能在報表上有商有量，你承擔一部分，我承擔一部分。最后報到總辦那邊，數字能合得上，最后不都不挨罵了？”

　　廖建昌冷哼一聲。

　　“都不挨罵？你知道咱們局總辦是誰負責嗎？常局長的小舅子！這里面并不是光有業務的問題，還有誰能上位的問題！”

　　“上位？”

　　李輝并沒有理解老廖說得話。

　　“這跟上位有什么關系？咱們科長升副處，副處升處級，那不是年頭的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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