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鼻子有點癢。

        慕子煜很奇怪，按道理來說，除非是外界因素的影響，自己的身體再不會出現(xiàn)什么多余感覺。

        于是他睜開眼，看到了妃琳。

        她蹲在自己面前，正用一支狗尾草瘙弄自己的鼻子。

        猛地跳起來，識海像是被炸開，翻起滔天波瀾，本能的恐懼讓慕子煜第一時間握緊了黯華。

        慕子煜只感覺現(xiàn)在的自己如同迷路的小羊羔，走在半路上撞見頭三天沒吃飯的餓狼。

        內(nèi)心最原始的絕望與無力，甚至是看向她的勇氣都沒有。

        “喲，少年，你好。”

        慕子煜想張嘴，卻發(fā)現(xiàn)已失去了身體的控制。

        她慢悠悠挑起自己的下巴，細細打量，目露兇光：“請你不要怕，認真聽我說。”

        有些意外，她的語氣卻是溫溫柔柔的，如沐春風。

        根本無法抵抗的力量，慕子煜在話音落下的瞬間暈厥過去。

        妃琳皺著眉頭看了慕子煜好一陣，又轉(zhuǎn)過頭和那條龍瞪了半天眼，這才無奈放開手。

        一道輝光沒入慕子煜眉心，她打算直接找到慕子煜的意識。

        剛進入慕子煜的識海，稍微有點抗拒，但很快便不得不接受了她的存在。

        東張西望一番，在東南邊找到了慕子煜的神宮。

        神宮便是意識所在處，用以在尚未凝神前保護脆弱的意識。

        同時也是整個身體的中心，名為“慕子煜”的這個意識能控制肉身的關(guān)鍵。

        心臟，大腦，神宮，三處皆為重中之重。

        妃琳是在角落處找到瑟瑟發(fā)抖的慕子煜。

        招招手，無形的意識便落在她手心。

        輕吹一口氣，意識逐漸形成了個縮小版的慕子煜。

        只有妃琳手指頭大。

        用小拇指戳了戳，慕子煜很快醒來，一臉迷糊。

        當他看到妃琳那雙眼睛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我得告訴你幾件事，作為當事人，你有知情權(quán)。不過嘛，你沒有權(quán)利拒絕。”

        說實話，她的聲音很好聽，跟山里的百靈鳥一般，優(yōu)美動人，婉轉(zhuǎn)清脆。

        只可惜她說出來的話就不怎么好聽了：“你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只要你說個不字，我馬上捏碎你。明白？”

        慕子煜連動的勇氣都沒有，跟個木雕泥塑，站得筆直。

        “很好很好，我當你默認了。”

        她皺著眉頭想了想，有些不悅開口道：“你，能不能先放松。”

        這還真不是慕子煜一驚一乍，膽小如鼠。

        可憐慕小魚現(xiàn)在只能動一下眼珠子，面對上眼前之人，光是她散發(fā)出來的些許威壓，就能讓慕子煜提不起任何反抗的意念。

        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只有在初見天靈小姐時出現(xiàn)過。

        這還是人生中第二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我來問，你來答。”

        她恐怕知道慕子煜此刻情狀，卻仍咄咄逼人道：“答不出來，我就捏死你，懂？”

        眼珠子咕嚕嚕一轉(zhuǎn)，她道：“你和天靈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

        說完，她便將目光一凝，直如一把剔骨鋼刀，在慕子煜身上刮著。

        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奈何不過只是動動手指頭，便耗費了此刻全數(shù)的力氣。

        妃琳倒是一眼就看見了那枚戒指，她用指甲挑起慕子煜的手，目光在戒指與慕子煜臉上來回瞟著，也不說話。

        看慕子煜憋紅了臉都吐不出來個字，妃琳忽又溫柔一笑，說道：“先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玉妃琳。”

        “是天靈的母親。”

        親生的！

        慕子煜一怔，莫名感覺那股威壓弱了幾分，心中的恐懼也散了。

        他也敢把頭抬起來了，嘴巴也張得開了，只是說話還有些不利索，磕磕巴巴道：“岳……岳母大人？”

        “岳母大人可就太見外了，呵呵。”

        雖然她臉上笑嘻嘻的，不過眼中卻充滿冷意，讓慕子煜心里直發(fā)毛。

        他咽口唾沫，恭恭敬敬行個大禮，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小婿慕子煜，拜見岳母大人。”

        她呵呵笑道：“好。”

        再無后話。

        雖然現(xiàn)在只是個意識體，慕子煜卻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淌汗，后背都濕透了。

        自己現(xiàn)在到底是緊張還是怎么著，他抬眼看看，卻見玉妃琳神情已經(jīng)冷下來，剛才還勉強掛在臉上的笑都消失了。

        “不知，岳母大人有何吩咐。”

        調(diào)整一下心態(tài)，慕子煜對自己道：“冷靜點慕子煜，你要冷靜，呼吸呼吸，不要緊張，沒什么怕的。”

        他忽想起來自己為什么會和天靈結(jié)婚，身子莫名抖起來。

        人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慕子煜今日算是弄明白了。

        明天就去和天靈道歉。

        心里打定主意，他努力抬起頭，勇敢直視妃琳道：“小婿不知岳母大人會來此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說了句廢話，可惜他真想不出來該說什么，再打算說幾句場面話，妃琳卻將手掌一握，慕子煜大驚，一陣恍惚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重新獲得身體的掌控，還保持見到她前的姿勢，正盤坐在地上，肩頭那條龍正盯著自己。

        像是在關(guān)心問候。

        玉妃琳就在對面，或許真是母女，她的性格也同天靈一般，正很半蹲在地上，嘴里還咬著那根狗尾巴草。

        老實說就她現(xiàn)在這個模樣，換件衣服就和街邊混混沒啥區(qū)別。

        她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撇嘴挑眉，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嫌棄什么。

        慕子煜剛想站起來，她一只手就落在了肩頭，溫和的力量直往體內(nèi)沖。

        慕子煜舒服的想哭出來，這還真不是夸張，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再有的體驗，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已經(jīng)是手軟腳軟，全身無力。

        跟條咸魚似的，躺地上只會喘氣，又聽她道：“嘖嘖嘖，真是作孽。”

        “我替你清除了體內(nèi)的郁火，不用感謝我，就當是給你的見面禮吧。”

        “我今日到此沒什么目的，只是來看看。天靈的事我不會干預，她已經(jīng)大了。”

        “至于你，老實說，我不怎么喜歡你。”

        “不過我喜不喜歡也沒什么用，便暫且認下你這女婿。”

        慕子煜聽到此處，雖然大腦還是酥酥麻麻的，卻忍不住舒了口氣。

        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感覺更加神清氣爽。

        “呵呵，你到挺有自知。”

        像是知道慕子煜心中所想，玉妃琳道：“不過你需得努力，你實力還是太低了。”

        “并非我瞧不上你。最基本一個問題，壽命。”

        她冷冷道：“不要告訴我你不曾考慮過。”

        “你是個什么情況，想必你自個兒也清楚。”

        慕子煜知道自己有先天不足，生來便有缺陷，修煉會比常人慢，卻還從未當回事。

        “你恐怕不知道吧？”

        她的語氣突然變了，聽到耳朵里，仿佛來自深淵，帶著股子神秘感：“你的壽命也不與常人相同，你只有一百五十年的壽命。”

        “哪怕，你如今達到破法境，你的壽命也不過兩百年。”

        話到此處，慕子煜已是震驚無比，他猛地起身，眼中帶著恐懼：“為……為什么？”

        “這我可不知了，你生來識海便有差缺，能將你治好已是不易。”

        換句話說，慕子煜生來就是個傻子，后又被別人治好，才是如今這般正常。

        “我看看。”

        她的眼中神光大盛，整個將慕子煜籠罩其中，好一會兒她才道：“嗯……抱歉，你往左邊靠靠，我有些看不清。”

        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慕子煜卻還是老實往左邊靠了。

        誰知片刻之后，玉妃琳剛還尚算溫和的臉一轉(zhuǎn)眼就垮了下來。

        “慕子煜，嘖，關(guān)于你的事，怎么說呢，有些復雜，你可想聽？”

        他當然想聽，玉妃琳又道：“不過聽了，你就得走上不同的道路了，會變得稍微困難一點，還會與一些麻煩的家伙扯上關(guān)系。”

        這次，慕子煜沒立刻答復。

        他想了好一陣，冷靜道：“我不聽，就不會有關(guān)系嗎？”

        玉妃琳搖頭。

        慕子煜一愣，很快又道：“關(guān)于我的事，可是與岳母大人說的麻煩的家伙有關(guān)系？”

        玉妃琳點頭：“多多少少有一點，卻不是太大。”

        慕子煜皺眉，繼續(xù)道：“那我還是聽了吧。”

        玉妃琳看了慕子煜好一會兒，直看得他心里打鼓了，才道：“現(xiàn)在你的意識，由三個不同的意識組成。”

        慕子煜沒怎么聽懂，茫茫然看著玉妃琳。

        “呼……還真有些復雜，讓我想想……第一個，“你”，你這個意識，在剛開始的時候，是殘缺的，額……你明白？”

        大概明白，慕子煜點頭。

        玉妃琳又道：“然后呢，有人，我不知道是誰，將另外一個差缺的意識體注入你的體內(nèi)。兩個意識體相融，成為了后來的你。”

        慕子煜懂了，莫名松了口氣。

        卻聽玉妃琳又繼續(xù)道：“但是，比起正常人的意識來說，還是殘缺的，如果只是那樣，現(xiàn)在的你應(yīng)該是個……傻子。”

        她挑了個不算特別傷人的詞，努努嘴，繼續(xù)道：“然后，這次我知道是誰，向你注入了最后一個意識體，讓你……變成了正常人。”

        本來到此為止都是好的，可就是那最后一道意識，問題來了。

        【作者題外話】：慕子煜的缺陷是近親結(jié)婚導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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