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紳士一點好嗎
因為早上拖了點時間的緣故,所以溫子初到的時候已經開考了一會兒。依舊是原來的場地,只是上一層觀看的人多了許多。
溫子初迎著眾人炙熱的視線坐在考官位上的時候,明顯感覺到那些人是沖著自己來的。
今日的賽程又與昨日不同,采用抽簽制,五人一組上前抽簽,所抽題目皆是正元開國以來面臨的各類問題,有民生也有律法。
場上眾人最想抽的莫過于民生,畢竟律法的見解有挑戰國威的風險。
不過他們更不想抽到的,就是軍事。正元朝善文,除軍事家外他們的見解都較為貧瘠。
所以今日的考官換了兩位,變成了淮王和子書大將軍。
難怪溫子初看了一輪發現不是原先定好的組內淘汰規則,而是不合格的統統淘汰,柳淮然一揮手剛剛抽到軍事題的那組便是全軍覆沒。
“溫公子今日來遲了。”
柳淮然和他說話的時候,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
溫子初訕訕地點了點頭,沒忍住咳嗽了兩聲。
柳淮然這才轉頭看向了他,而后又繼續聽著民生題下的回答。
“溫公子若是身體不舒服可先行回去,萬不可壞了您這位詩仙的身子。”
他不說還好,一說溫子初咳得更厲害了。
“淮王抬舉了。”
柳淮然沒再理他,而是專心致志地聽著他們身前每個人的見解。
有他在,另外兩位考官都不曾有異議。可是這個考官的組成……但凡有人多想一點就能發現,柳淮然是貴妃的兒子,子書大將軍是貴妃的父親。
在文試考場上,最有話語權的兩個人皆是貴妃一脈,還是武將。
也難怪柳淮然會找他說話,在考生心里,文試場應該不會有考官比他聲望更高了。若是他今天不來,子書家不就坐實了在這朝野之上一手遮天的景象。
雖說他來了也無法出現根本性的改變,但也不至于太離譜。
皇帝把子書家推到這么前,難不成是為了高相一脈?
溫子初回頭看了眼,果然看到了坐在最上層的柳景爍。
今日后宮那幾位和皇帝都沒來,他卻是按時到場,可見柳淮然對他的威脅有多大。
除了柳景爍外,還有個女子,她在看到溫子初轉頭的一瞬間朝他揮了揮手。
溫子初連忙把頭轉了回來。
柳玉珠?她怎么來考場了?
未出閣的公主也能跑到這么前面來?
果然是最受寵的公主。
沒一會兒,身后便傳來腳步聲,緊接著聲音到了頭頂。
“喂,本公主和你打招呼呢。”
坐在一旁的柳淮然轉頭往這邊看了過來,很明顯打算一看到底。
沒了柳淮然壓力的眾考生倏地松了口氣,語速都快了許多,生怕他又盯了回來,提出淘汰意見。
因為是考生敘述完后,考官們一起商量他們的去留,所以少他們倆的意見也能進行。
“我嗎?”溫子初裝傻,“公主金尊玉貴,在下還以為看錯了呢。”
不裝傻能行嗎?祝九歌的紅顏知己,雖然婚事被他自己弄糊了,但是能說出那句臺詞的人,一看就是被迷得死心塌地。
和祝九歌扯上如此親密關系的女人,他可不想招惹。
“你還生氣呢?我是來道歉的。”柳玉珠坦率的性子讓溫子初覺得自己像個陰陽怪氣的惡人。
“那天羞辱你,是我眼界小了。你的那首《水調歌頭》我看了,就是有一點想問你。”
“公主請問。”
“你為什么落款是蘇軾啊?”
還能為什么,是蘇仙寫的啊。
緊接著她又說道:“那首東欄梨花也是蘇軾,我還以為是別人呢,結果他們說昨日寫詩的就是你,你別稱叫蘇軾嗎?”
見柳淮然也聽得津津有味,溫子初自然是不能說出蘇軾不是他這種話。畢竟他們要是去查,發現有如此文學造詣的人,是一個查無此人的狀態。
那便又是一個欺騙皇親國戚的罪狀。
于是溫子初開始編故事:“這蘇軾啊,是我的夢中仙,他才華橫溢詩詞造詣頗深,我想著不能埋沒了他的這份才情,便以他之名將他作的詩寫出供世人觀學。”
“……”
“……”
溫子初能感覺到在場的,只要聽到這句話的,都無語了。
他也很無語,他能怎么辦。版權意識不能缺,不能因為人家去世這么多年就占為己用不給署名了吧?
柳玉珠聽后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兩聲,然后直接在溫子初旁邊坐了下來。
“沒想到你還愛說這種神鬼的故事,那你說說他還寫了什么?”
溫子初見她不僅毫不客氣地在這坐下了,還表現出一種一時半會嘮不完的架勢,徹底懵了。
他求助地看向柳淮然,誰知后者在接收到信號后又重新坐正了,一本正經地聽著考生的回答。
“……”
皇室的人,沒一個好伺候的。
于是乎,這一整個早上,溫子初都在和她說著蘇軾的詞,好在他背得多,且句句經典。從“老夫聊發少年狂”到“十年生死兩茫茫”,從豪放到婉約。
溫子初選取的經典之作無意中像是走完了蘇軾的一生。
等他自己反應過來說太多時,柳玉珠已經完全傻了,看表情似乎是要哭。
溫子初記得剛剛念的正是蘇軾寫給亡妻的那首午夜夢醒之作。
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剛想安慰她,一滴淚便從她的眼眶滑了出來。
把溫子初嚇了一跳的瞬間,柳玉珠立刻抬手抹去,吸了吸鼻子:“是我失態了。溫公子你和我說這么多,我,我怎么沒帶人來記呢!那個,你走之前……能不能寫一本給我?”
說完又覺得自己不能空手套詩集,便立即補充道:“我不讓你白寫,我替你發到天下,你不是說要天下人觀學嗎?嗯……不對,這個是我應該做的。那你看看還有沒有什么想要的,我一定盡全力滿足你!”
玉珠公主的承諾?有分量啊!
感謝蘇仙,回去就給你燒幾炷香供起來!
“公主想要,子初定然是直接贈予,豈敢求得公主的回報呢?”
“……”溫子初眼皮跳了跳,僵硬地轉頭看向了已經站在二人身后的祝九歌。
誰能告訴他,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今早的氛圍,讓他以為要和祝九歌陷入冷戰,沒準幾天都說不上一句話。
可現在這是什么情況?難道是特意從武試場跑來找他的茬?
而祝九歌的到來,也吸引了場上所有人的注意。考官、考生和觀眾,無一不往這邊多看幾眼。
溫子初覺得自己這塊小小的地方,因為有上百雙眼睛的注視,溫度徒然升高……
見是祝九歌,柳玉珠的臉一下就垮了。
她站了起來,卻依舊難以與祝九歌平視。
仰著頭氣急敗壞地瞪著祝九歌:“本公主和溫公子說話,你替人發表什么意見?!”
溫子初在一旁坐著默默點頭,心中贊許。
柳淮然斜睨了三人一眼,默不作聲的溫子初,怒目而視的柳玉珠以及視線不離端坐之人的祝九歌。
最后視線定格在溫子初贊許的點頭上。
察覺到這二人皆無惡意,柳淮然轉回去的嘴角噙著笑,看樣子是不打算摻和這兩西啟人和自己妹妹的爭吵。
“公主說這話就見外了,都說了幫你拉線,自然是幫人幫到底了,怎么就不懂本世子的用心良苦呢?”
柳玉珠雖是羞憤,但和上次比羞多于憤。
因為知道溫子初并非她所以為的那樣,是個有才情又懂禮數的人,與祝九歌這樣的紈绔子弟截然不同。
“能推薦給公主的人,自然是我西啟女兒家們排著隊都想嫁的。現在討好我這個夫家人也不遲,詩集一定一首不落地奉上。”
“祝九歌!”柳玉珠大喊一聲,打斷了他繼續下去的話。
可打斷后又不知道該說什么,甚至都不敢再看溫子初一眼,一跺腳,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溫子初瞠目結舌,他怔怔地看著到手的承諾飛了,心痛之情難以言喻。
轉而對明明上一秒還笑著目送柳玉珠,下一秒就冷眼望著他的祝九歌發出一萬個不解的眼神。
不是,你和女孩子說話能紳士點嗎?
人家老哥還在旁邊坐著,把人給氣跑了也不怕被打?
然而溫子初多慮了,柳淮然一早就和祝九歌說過了,不管他什么目的,這婚事,沒門。
所以祝九歌這么做,他喜聞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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