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人狠話不多
“放開老子,你們這些兵匪,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黃黑虎大聲咆哮著,張揚著最后的、可憐的硬氣。
“跪下!”
袁于瓊一腳踹在黃黑虎膝蓋,將之摁倒在李韞跟前。
“你可記得,自己殺過多少人?”李韞冷聲問道。
黃黑虎囂張道:“老子從十歲起便開始殺人,就方才也砍了你們至少二三十人!老子記性差,百八十人只有多,兩三百人沒有少!只可惜……哼,中了你的詭計,否則你也是其中一個!”
“很好,那就拖下去,先割他三百刀,再打斷他的雙手雙足,切記,莫要讓他死了,他這條命,多少還有點價值。”李韞命令道。
“你他媽的,有本事就給老子一個痛快!”
“舌頭也割了吧。”
“是!”
“打石山土匪那么多,為何偏偏是我黑虎寨!老子不服!老子不服!”黃黑虎發狂掙脫束縛,猙獰張大嘴巴,宛如一頭惡虎撲向李韞。
李韞一腳踹在黃黑虎胸口,將其踩在腳底下,冷著眼神,一字一句道:“沒有太多理由,只因你是一塊很好的墊腳石,而已。”
瞧著李韞冰冷的眼神,一種發自于內心浮上黃黑虎臉頰。
這個人,好狠!
比殺一千個人,一萬個人都狠!
……
夜盡時分,曙光乍現。
李韞負手站于山頂,微微仰頭,注視著旭日東升,隨風飄舞的袖帶與靜立的他相互映襯,猶如遺世獨立。
人生如朝陽,壯志如曙光,不論夜有多黑暗,路有多漫長,總會冉冉升起,熾熱滾燙。
“公子,黑虎寨的俘虜,該如何處理?”身后的袁于瓊出聲問道。
李韞沉默了片刻,才回答:“斬草不除根,后患無窮。”
“可俘虜有近兩千人……”
袁于瓊的語氣帶著些許試探性。
李韞沉默不語,是最好的回答。
“屬下明白了。”袁于瓊抱拳告退。
“公子,黑虎寨的家產盡數已統計入冊,您請過目。”宋邯走來奉上一本書冊。
李韞微微擺手,“賬目就不用給我看了,直接告訴我,黑虎寨囤的錢糧可用多久。”
宋邯想了想,說道:“以五千人之師,至少可吃三年,若將所有金銀珠寶兌換成糧食,起碼可再續兩年。”
李韞嘴角微微上揚,滿意極了,他道:“天色大亮之后,你派幾個人回燕州城,散布我軍在黑虎寨失利大敗的消息。”
“我們不是……大獲全勝了么?”宋邯好不疑惑。
“若不‘打敗仗’,又如何鳩占鵲巢,韜光養晦?”
李韞此次出兵打石山,要的從來都不是剿滅土匪,而是將他們取而代之,好給自己建立一個根據地。
宋邯會意,行禮告退。
“劉敢當。”
“末將在!”
“昨夜你驍勇善戰,能大破黑虎寨,你當屬頭功,即日起,本王封你為‘鎮山將軍’;
少時,我只帶五百人回城,剩下的幾千兵馬便留在黑虎寨,糧草以及財富全部交由你來統制;
你要好好練兵,修繕山關防御,在北坡設立哨站,以免走了黑虎寨的老路;
待建制完成時,首要任務是清剿其余山頭的土匪,一個月后,本王要全全掌控打石山。”
李韞封賞完,身后久久沒有聲音,他詫異回頭,卻發現劉敢當已淚流滿面。
“咦,三十好幾的人,你怎還哭了?”
“王爺……”劉敢當抹淚說道,“自從袁家中落后,我虎騎營便成了喪家之犬,無主之師,今日幸得王爺封賞,我們終于能恢復幡號,您說末將能不高興么?”
他又吸了吸鼻子,“還有,末將今年也才二十二歲,還沒過三十呢……”
才二十二歲?這虎頭虎腦,黝黑粗糙的樣子,三十二都顯年輕了。
李韞拍了拍劉敢當的肩膀,一個肯定的眼神,勝過千言萬語。
“對了,劉將軍可知這片山里能產出什么值錢的東西?”李韞突然問道。
劉敢當想了想,說道:“山珍野味,虎皮狐裘,拿到城里都能賣個好價錢。”
李韞搖頭說道:“這些東西可遇而不可求,我所指的“值錢”是可以持續開采,長期供應的東西,比如礦產什么的。”
雖然打下黑虎寨收獲頗豐,但招兵買馬,擴充軍隊后,糧食消耗肯定會越來越大,又不能真像土匪那樣下山打劫,眼下還得未雨綢繆,多想幾條搞錢的路子才行。
綠水青山便是金山銀山,要是能在這片山里發覺個金礦銀礦什么的,那可就發大財了。
“打石山西邊兒有個廢棄的鹽礦。”劉敢當說道。
鹽礦!!!
聽到這兩個字,李韞眼睛錚錚發亮!
在古代,鹽鐵乃是國家的經濟命脈,若能掌握鹽鐵貿易,收入比金銀可觀千百倍!
“為何廢棄?難道是開采完了么?”李韞問道。
“恰恰相反,沒開采幾天。”
劉敢當說道:“官府之所以放棄鹽礦,其中原因有很多——礦鹽比不上海鹽和湖鹽那般純凈,礦鹽不僅開采難度大,而且還有毒,煉制工藝也很復雜,從山里運出去的成本也很高;
再加之打石山土匪太多了,根本就沒有鹽商敢來轉運,種種因素之下,燕州官府便棄置了打石山的鹽礦。”
“哈哈!這可真是老天爺賞飯吃啊!”
李韞巴掌一拍,迫切招呼:“快,命人去鹽礦里開采些礦鹽回來,本王教你們如何制鹽!”
“倒也不用去礦里采,我們平時沒有鹽吃了,都是到鹽礦里鑿幾塊來將就,各自隨身都有攜帶。”
劉敢當兜兒里摸出個小布包,打開來是一顆顆拇指般粗細,淡黃色的小晶體,遞給李韞說道:“這就是我們平時吃的礦鹽。”
李韞抓過鹽塊,對著太陽照了照,又黃又雜,這特么哪里是鹽,分明是石頭。
他又用舌頭舔了舔鹽塊,確實有咸度,但同樣夾雜著酸澀。
“別告訴我,平日里做菜你們就放這玩意兒。”
“當然不能直接放進鍋里了,我們通常會把它鑿碎,扔進水里化去,然后用紗布過濾掉石頭,吃剩下的鹽水。”
劉敢當說道:“鹽水也難吃,但至少不那么容易壞肚子。”
不難聽出,他們所用“過濾”,也是煉制提純的方法之一,只是光靠過濾未免也太粗糙了。
“為何不去買些食鹽來吃,這種礦鹽吃多了,會死人的。”李韞說道。
劉敢當說道:“王爺有所不知,食鹽價格非常昂貴,哪怕是粗鹽也要三百文一斤,更別說精鹽了,普通老百姓有錢都買不到,只有門閥豪紳才能吃得起。”
“北燕的鹽價這么貴的么?在京城也才五十文一斤。”
李韞著實被嚇了一跳,再怎么溢價也不至于漲成這樣,整整六倍了都。
劉敢當撇了撇嘴,“關于這個,王爺就得去問問齊消賢了,他是北燕布政司,茶馬鹽鐵都是他在管。”
食鹽是必需品,又是官營專賣,更是收剮民脂民膏最好的手段。
如此看來,燕州城里的“官匪”,比打石山上的土匪還要卑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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