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韞便與姜蒙一行人返回燕州。
身份地位關系著站位。
姜蒙與李韞走在最前，雷虎與雷豹相伴左右，張桐只能與其他軍官，以及宋邯等侍衛跟在后面。
“妹夫，聽說你在燕州很吃得開嘛，連春生君的胳膊你都敢砍？”
姜蒙出聲問道，語氣中多少夾雜了些諷刺的意味。
“大王子聽得并不全面。”
李韞說道：“并非本王有意要砍他一臂，只因他動手打了本王愛妃，也就是你的親妹妹；
身為一個男人，若連自己的女人都呵護不了，那還算什么男人呢？
再者，本王與春生君是一對一單挑，他自己技不如人，怪不得了誰？”
姜蒙這類帶兵打仗之人，都極具血性，李韞這些話恰恰能引起他們的共鳴。
姜蒙聽后，果真大笑，“嗯……那老東西的確有些目中無人，仗著自己妹妹是王后，討了個爵位，就當自己王公貴族了，其實也不過就是我姜家人的一條狗罷了。”
說到這兒，他故意偏頭，瞥了一眼身后的張桐，卻對李韞說：“記住，下回你不用手下留情，該殺則殺，出了什么事，大舅哥我替你擔待著。”
張桐那是咬得牙齒咯咯作響，從牙縫中擠出問候：
“大殿下，近來岐戎相爭，您不去邊關統兵御敵，來燕州做什么？”
“你管那么多干嘛？北燕已是岐國領土，大殿下前來巡視需要理由么？”雷虎斥聲。
“就是就是，邊關御敵，是我們武官的事，你一個文官操心那么多作甚？”雷豹搭腔。
可憐是真可憐，窩囊是真窩囊。
怪不得盧高陽這些官吏都不肯來，受不完的白眼與踐踏，連李韞一個旁觀者都覺得好傷自尊。
“哼，你放心，北燕政務上的事本殿不屑于插手。”
姜蒙比出兩根手指頭道：“本殿此來燕州，主要為兩件事——
第一，戎國此次來勢洶洶，岐國年初才與大周大戰，元氣還未能恢復，人物力都有些不足；
此來要征召兩萬名役夫，五萬石糧食，外加五百名軍妓；
第二，在來的路上本王便已傳信于白崇喜，邀他來燕州共商討伐戎夷事宜。”
岐國與大周和親，結為同盟，共阻戎國入侵也合情合理；
但這第一件事，不是擺明了要來抓壯丁，搶糧食，搶女人？
張桐聲音低沉，“昔日兩國簽訂契約，北燕將免稅兩年，減輕徭役，到哪兒給你征這么多役夫與糧食？還有那什么軍妓，這——”
“免稅減役，那說的是和平時期，如今岐戎已開戰，屬于非常時期，北燕作為岐國屬地，難道就不該出點兒力？”
姜蒙冷聲道：“希望張大人能清楚，本殿是在給你下達命令，并非在與你商議。”
張桐自知拗不過姜蒙，只好用眼神求助李韞，心想:燕王愛民如子，定不會同意這些無理要求。
豈料李韞卻爽口答應道：
“行啊，北燕地大物博，今年又大豐收，抓些役夫，籌點糧草，倒也沒什么太大的問題，
若大殿下放心，可將征糧的任務交給本王，本王保證，半個月之內，定征齊五萬石糧食送至軍中！”
“好！還是妹夫爽快！”
姜蒙大悅，“本殿正愁找不到幫忙之人，妹夫竟主動請纓，實在是有大局觀吶！
那么，今后由雷虎負責征召役夫，燕王負責征繳糧食，至于軍妓嘛，就交給官府來辦吧。”
說到這兒，他偏頭看向張桐，冷聲問道：“張大人，這最輕松的活兒本殿都交給你了，你該不會有怨言吧？”
堂堂北燕道御史，竟幫著軍隊抓女人充妓？這種事若傳出去，那不是丟人丟到家了么？
“好了，就這么定了，誰也無需多言，照令辦事即可！”
姜蒙率先開腔，根本不給張桐拒絕的機會。
等姜蒙率眾部走遠，張桐上前揪住李韞的袖子，用難以置信的語氣：
“燕王，別怪下官冒犯您，您今日是吃錯藥了么？您不是向來主張岐燕平等么？怎能答應他這些要求？”
“難道本王不答應他，他就不會自己去搶了？”
李韞甩開張桐的手，“你找本王拗有什么用？本王一沒政權，二沒兵權，縱使心有余也力不足啊！”
“燕王難道不怕這些兵匪引起民憤么？”
民憤？
就是需要民憤！
官不逼迫欺壓，百姓如何一條心跟著燕王造反？
李韞承諾的是半個月后交糧，但看北燕這天氣，初雪等不到半個月后了。
這只是一張空頭支票。
姜蒙是帶不走糧食與役夫的，就連他的人也甭想離開北燕！
“這些都是你們官府該操心之事，與本王無關。”
李韞不再理會張桐，帶著侍衛就此離去。
回到王府。
“什么？這抓壯丁，搶糧食也就算了，他還想抓軍妓！”
姜雨桐聽完李韞的講述，頓時氣憤不已！
她身為王妃，是北燕身份最尊貴的女人，豈能看著女人被抓進軍營？
“誰有兵權，誰便是老大，他非要這么做，我能有什么辦法？”
李韞搖頭無奈。
“可你知道……女人若被抓進軍營下場會有多慘啊？她們會被士卒當做發泄的工具，直到……直到，唉！我都難以啟齒！
不行，我要去找大王子說理去！”
姜雨桐說完就要往門外沖。
李韞一把將她撈了回來。
你去頂個屁用啊？
連春生君都敢打你，更別說兵權在握的姜蒙了。
“你就不怕再被扇一巴掌？”
此話一出，姜雨桐愣住了，她這才從沖動中醒悟，自己這個公主，的確什么也不是……
“那，那好歹能救一些是一些！”
姜雨桐說道：“他們要抓軍妓，肯定會先從官妓著手，雅庭軒里的那些女人絕對是首一批，我們得想辦法救她們！”
雅庭軒里的女人，個個玲瓏有致，國色天香。若淪陷到軍營，可得遭老罪了。
“先讓雅庭軒關門，再將她們全都招進王府來，等大王子離開后，再放她們回去！”
“將一群風塵女子招進王府？”
李韞眉毛一挑，“這會不會不太好？”
姜雨桐卻道：“有什么不太好，你不是要在半個月后為慶祝燕渠竣工宴請眾賓么？正巧將她們這些歌舞姬找來，排練些宴會舞曲。”
李韞所說的“不好”，當然不是名義上的不好，而是對他的身體不太好。
突然來了這么多紅粉佳人，就算有十個腎也吃不消！
“你的眼神，為何如此淫蕩？”
姜雨桐湊近李韞的臉頰，瞇著眼睛問道。
“這哪里是淫蕩，分明是博愛。”
李韞戳開姜雨桐的額頭，笑道:
“行吧，既然王妃不忍看她們遭難，本王就勉為其難去將她們接來后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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