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
武州，守備大營中。
“鄭將軍，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帳外響起一陣急切稟報。
武州馬步兵都衛(wèi)，鄭光北掀開被褥，沖枕邊陪睡的女人使了個眼色。
女人識趣裹上衣服，躲進(jìn)了內(nèi)帳。
鄭光北這才起床應(yīng)答：“何事啊？天未亮便吵吵鬧鬧。”
“是雷州來的小卒，說有軍情稟告，事關(guān)重大，您還是讓他進(jìn)帳說吧！”
“讓他進(jìn)來！”
大帳才被掀開，一個衣衫襤褸的青年，沖進(jìn)帳篷便跪在案前，失聲痛哭道：
“鄭將軍……燕王！燕王占了云州與雷州，所有守城的將領(lǐng)，官府的大人，皆……皆已被他削首了！”
“什么！”
鄭光北聽此消息，“嗖”一下竄了起來，上前揪住小卒的衣領(lǐng)：“此消息可真！”
“千真萬確啊將軍！”
小卒抹著眼淚道：“原本他們是想封鎖消息的，幸虧小的機(jī)敏，趁他們開城門調(diào)兵時，扮作乞丐冒死溜了出來……”
“這怎么可能，燕州屯兵兩萬，有雷將軍看守，更有張大人協(xié)助，近來大王子還……”
鄭光北越說越驚恐。
“大王子呢？”
“這個……小人不知，多半是……是……”
“嘿呀！”
鄭光北搡開小卒，急得咬牙切齒。
“將軍，小的逃出城時，燕王正領(lǐng)兵殺向武州，照他們的進(jìn)軍速度，恐怕明日清晨前便兵臨武州城了！”
“來人吶！”
鄭光北招呼道：
“傳本將軍命令，關(guān)閉武州所有城門，碼頭，水道，召集所有士卒、役夫，緊急備戰(zhàn)！”
“是！”
鄭光北命令罷，又急忙坐回案桌，大筆揮毫了一封書信，派遣斥候送往燕山，向戍邊部隊(duì)求援！
“要快！一定要快！”
……
事實(shí)上，再快也快不過李韞。
次日凌晨。
燕軍便已抵達(dá)城郊。
李韞下令全軍休整，直至天邊破曉時，再向武州西門進(jìn)發(fā)。
“王爺，武州城墻上已燃起烽火，守城士卒已嚴(yán)陣以待了！”
斥候快馬回來稟告。
“哦？看樣子消息還是早一步傳到了武州。”
李韞并不意外，紙終究是保不住火，這場攻城戰(zhàn)遲早是會發(fā)生的。
“檢查火藥與器械，讓將士們吃飽喝足，一個時辰后咱們攻城！”
“是！”
前邊的戰(zhàn)兵在整理裝備，后邊的軍醫(yī)也沒閑著，圍著一堆篝火，將紗布與凝血散等創(chuàng)傷藥往藥箱里裝。
“哎喲，這饅頭可真硬，跟石頭差不多，咯牙！”
小軒抱著一個凍硬了的大白饅頭，使勁兒啃嚼著。
“誰叫你要將它背在身外，食物就該踹在胸口，這樣就不會凍硬了。”
姜雨桐從胸襟里，掏出一個油布包，將自己的饅頭分給了小軒一些，“吃吧，這個軟。”
小軒接過饅頭捏了捏，舉在鼻子前嗅了嗅，嘿嘿一笑：“公子，奶香奶香的。”
“憑嘴。”
姜雨桐沒好氣，卻寵溺瞪了一眼。
自己來這兒受罪，還帶著小軒一起，她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馬上就要真的打仗了，她這心里總是忐忑不安，一方面是害怕李韞受傷，另一方面是害怕自己受不了。
這可是戰(zhàn)爭啊，可不像平常那般望聞問切，動不動就缺胳膊少腿，腸穿肚爛的。
這世上若沒有戰(zhàn)爭那該多好？
“各位軍醫(yī)先生，咱們馬上便要往城門靠近了，你們雖不用上前線，但也必須在后方時刻準(zhǔn)備著，不論攻城成功或者失敗，都會有傷兵被送回來；
武州守軍有一部分是岐國正規(guī)軍，他們有床弩等遠(yuǎn)程武器，是可以射到后方來的，因此諸位先生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軍醫(yī)在軍中還是相當(dāng)有地位的，畢竟士卒的性命一方面在敵人手中，另一方面則是在軍醫(yī)的手里。
休整好的大軍，向武州城西門進(jìn)發(fā)。
由于天色未亮，前排的士卒點(diǎn)燃了火把。
兩刻鐘后，燕軍來到城下。
以鄭光北為首的岐軍守將，早已命令弓弩手待命。
“將人帶上來。”李韞招呼道。
“是。”
士卒將關(guān)押著姜蒙的牢籠推到陣前，用火把將餓得奄奄一息的姜蒙臉龐照亮，好讓城上的鄭光北看清楚。
劉敢當(dāng)清了清嗓子，大聲喊道：
“城門樓上的，你們大王子已被我們俘虜，識趣的話快快開門投降，否則你家主人將性命難保！”
要是能用姜蒙換一座城，少些流血犧牲也是值得。
敵軍守將也不傻，若將城門大開，讓燕軍殺進(jìn)來，別說大王子了，連他們自身都難保。
“燕王！你領(lǐng)兵叛亂，其罪可誅！若識趣的話，就趕緊將大王子放了束手偷襲，如若不然，待我大軍殺到，你們通通都得死！”
鄭光北也放下狠話。
李韞揮了揮手。
士卒打開牢籠，將姜蒙揪了出來。
劉敢當(dāng)拎著姜蒙，將其摁跪倒在地上，拔刀比著他脖頸，再沖墻上道：
“速速開門投降，否則必叫他身首異處！”
鄭光北等岐軍守將卻慌了。
這可是大王子，所有武官的主心骨，萬一真給砍了咋辦？
“將軍，事已至此，要不我們降了吧……”
“你給老子閉嘴！”
“誰再敢言投降，老子先砍了他！”
“將軍，屬下倒有一計(jì)，定叫燕王不敢斬殺大王子。”
一名參軍謀士在鄭光北耳旁低語。
鄭光北聽完大喜，“好，就按你說的，速速去抓！”
參軍謀士走下城門樓，不過片刻，便抓來了十幾名百姓，老弱婦孺都有。
“都說燕王愛民如子，那你瞧瞧這些人！”
鄭光北拔出刀，壓過一名百姓，抵著他脖子呵道：
“這些可都是你北燕的子民啊，你若敢傷害大王子一根毫毛，我便殺一個百姓，看你忍不忍心！”
說罷，一刀砍下百姓頭顱，并將尸體丟下城墻。
“哈哈哈……”
“來啊！看是你夠狠，還是我夠狠！”
鄭光北擦了擦刀，大聲挑釁。
李韞氣得渾身發(fā)抖。
戰(zhàn)火之下哪有無辜？
“待本王破城，必將爾碎尸萬段！”
李韞大手一揮，即刻發(fā)令：
“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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