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有沒有相過親?
十點一刻,C大周圍擺小攤子的大娘大叔紛紛出動,寒冷的冬夜里,昏黃的街燈下氤氳出一陣陣帶著奇特香味的水汽。
陸子成肩上挎著葉悅的書包,剛才陸子成結完帳,順手就拎起了葉悅扔在木桌上的書包。葉悅低著頭,不過并非因為情緒低落,卻是覺得有點難堪。她當著陸子成的面嚎啕大哭不說,就著眼淚吃餃子不說,一杯一杯的喝酒不說,陸子成付了錢也不說,可最后的最后,自己不僅吃掉了那盤牛肉餃子,還順帶解決了陸子成的三鮮餡。
其實也不能全怪她,大嬸家的水餃雖然個頭大,可數量不多,她才剛哭沒一會,盤子就見了底。陸子成大概也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又默默地將自己裝滿餃子的磁碟推了過去。
天哪……
引用他們財稅法老師說過的一句話:“同學,你這是大腦進水,小腦受潮啊。”
“你不問我為什么哭?”葉悅覺得有必要替自己掙回一些顏面,于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陸子成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唇,又將臉側回去,鵝黃色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淡淡的光暈下,他側臉的輪廓顯得分明。
“我剛才的確是想告訴你,我是不會給老同學掛科的。”
“啊?”葉悅有點錯愕,腳步不由的停了下來。
陸子成也不再往前走,停下來看著她說:“這門課這么難?總不至于一見到老師就哇哇大哭吧。”
葉悅看著陸子成一臉嚴肅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陸老師。”她故意把最后三個字咬的很重,毫不示弱的樣子。
“葉悅,你平時很愛喝罐裝飲料?”陸子成指了指他挎在肩上的書包。
“不喜歡啊。”她有點茫然的搖頭。小時候,奶奶就嚇她,說汽水喝多了,肚子可能會漲破,那時她是深信不疑的,終于有一天她覺得奶奶這說法有些搞笑時,卻發(fā)現自己其實真的已經不喜歡喝這些甜飲料了。
“是啤酒。”她補充道。
“啤酒?”那個“酒”字陸子成說的格外重,似乎真的是被驚到了。
“呃,不是……是啤酒……但我還沒喝……是我買的……但……不是我喝的……我可能也不會喝……”酒精的作用下,葉悅磕磕巴巴的解釋著,最后她實在說不下去了,只好默默地盯著前面一個賣烤魷魚的小攤子不再解釋。
陸子成臉上的無奈大概都快溢出來了,葉悅握了握拳,暗罵自己老實的蠢。
正當她沉浸在對自己智商幾萬次的鄙視以及嘲諷中時,卻聽陸子成說:“所以你準備把這一書包的啤酒扔進垃圾桶?”
葉悅趕緊點頭,“對對對,我主要是覺得不花錢我累。”
……
陸子成忍不住笑了出來,像是被葉悅這話逗樂了。葉悅愣了一下,她很少見他笑,尤其是這樣沒什么戒備的笑容,更是少見。以前,她總覺得陸子成的笑容充滿了禮貌和矜持,幾乎是用另一種形式宣告“生人勿近”。但此時此刻,似乎并不是這樣。
“不如扔給我?”他笑著說,聲音一如往常的有些微微的沙啞,但咬字清晰,很好聽。
“啊?”葉悅望著他,半晌又點頭。“那當然沒問題啊。”
總比再把這幾罐就帶回去,給程姍喝了強。
當然,如果程姍那個死丫頭沒有從貨架上拿那一瓶二鍋頭,這個夜晚的句號會畫的更圓。
“葉悅,你平時還喝幾口……”借著路燈,陸子成舉著扁扁的酒瓶,語氣里盡是調侃,“四十二度的二鍋頭?”
考試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每門課之間只有一兩天的復習時間,實在是有些緊張。304寢室的四位大家閨秀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加入了熬夜復習的大軍中。
“我……我就想不明白了,為什么要有考試呢?人類就不能多一點信任嗎?”半夜一點,四張床上整齊劃一的亮著瑩白色的應急夜燈,王曼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說。
“人類生下來就是要互相殘害的,你懂什么。”程姍咬著筆桿子苦大仇深的說。
“這章怎么這么難看啊?蔣老頭的課為什么這么難背啊?”李小樂也嘟囔到。
“是啊。”葉悅理了理被子,把小桌板往外挪了一些,然后仰面躺了下去,“背啊,背啊,背啊啊啊啊。”葉悅有氣無力的將語調無限拖長。
“就不能跟人冰山學學,咱們重視重視應用成不成?”程姍繼續(xù)吐槽。
內部□□大會結束,該背的還是要背。
時間是絕對的消耗品,哪怕是你覺得時間難熬,度日如年的時刻,也最終會飛奔而去。這碗雞湯,用在考試周這件事上,同理。
“哎哎哎,同學們and姐妹們,我要宣布一件事情。”王曼將摞在桌子上的一堆復習材料扔進大紙箱子里,然后站在自己的椅子上,有點像大洋彼岸的自由女神。
“你要結婚了?”程姍坐在床上,摘掉耳機,撇著嘴說。
“和你結啊……”
“來啊,來啊,老公抱抱你啊。”程姍嬉皮笑臉的放下電腦,將半個身子湊了出去。
“變態(tài),你給我走開!”王曼滿臉嫌棄的說。
李小樂和葉悅站在水槽邊上洗衣服,看著兩個人斗嘴都笑成了一團。
“你倆生孩子的那一天別忘了請我們吃飯啊。”葉悅將身子微微向后仰,笑著對王曼說。
“正好吳醫(yī)生和林旭陽也可以湊成一對。”李小樂插嘴,“你們這都算黃金比例了,沒聽人工科女孩說嗎,C大男女比例3比一,一對情侶一對基。”
“哈哈哈哈哈……”304寢室四位英雄好漢爆發(fā)出了熱烈而持久的笑聲。
“說正事兒,”王曼打斷她們的笑聲,正色道:“老吳后天晚上請你們吃飯,就咱新開的那家做羊肉鍋的館子里。”
“老吳請吃飯,這算什么正事啊?”
“那個……那個……他可能還會帶上幾個事業(yè)有成的年輕男醫(yī)生,一起來吃飯。”
“你不是要給她倆介紹對象吧。”程姍用手籠著嘴,低聲問到。
王曼立刻點頭。
“我不要,我不要。”葉悅甩了甩手上的水,向后邁了一步,第一時間表明了態(tài)度。
“那可不成……”王曼背過身子,又對葉悅擠了擠眼,“我和程姍都去,你倆為什么不去?”
這下葉悅有些迷惑了,這丫頭究竟是要給自己介紹對象呢,還是帶程姍去散散心的?那晚程姍回來以后,王曼和李小樂倒是沒有問她發(fā)生了什么,只是覺得她不像以前那樣隔三差五喜歡往家跑了,連男朋友都見的少,只是一天到晚窩在寢室里看各種各樣的美國大片。
“就是就是,陸子成那頁也該翻篇了,他下學期好像就要回美國了。”程姍合上電腦,一本正經的說。
“回美國?”葉悅愣了愣。
“是啊,我也是聽我男朋友說的,他不是在另外一個老師手下當助手嗎,他說陸子成在C大的工作已經超額完成了,那你說他下學期還呆在這里做什么?”
他們終究是兩條平行線。
“你呀,要把標準放低一點,都按陸子成那個標準找對象,全中國得有多少剩男剩女啊。”
“行,去。”葉悅一邊擰衣服,一邊咬牙切齒的說。
周六是老吳請吃飯的日子,天空十分陰沉,確實適合吃羊肉火鍋。吳醫(yī)生肩負著王曼同志下發(fā)的指示,領了三個年輕的小伙子來作陪,其中一個年輕男醫(yī)生話特別多,是活躍氣氛的一把好手,關鍵是人也很風趣幽默。
“小葉,你多吃一點溫補的東西,有利于冬天暖胃。”坐在葉悅身邊的男醫(yī)生話倒是少,帶著金絲邊框的眼鏡,人長得白白嫩嫩的十分敦實,一看就是平時保養(yǎng)得當。
“謝謝。”葉悅笑著點頭。
這三個男醫(yī)生都是從C大醫(yī)學院畢業(yè)的,同葉悅他們也算有話聊。
“你們這算是命好,咱們醫(yī)學院還不在C大本部這里,每次C大開個什么校運會我們還得集體坐校車從A市的那頭坐到這頭,來回路上就得花一兩個小時。”
“這么慘啊。”李小樂吃了口碗里的土豆片,抬頭接了句。
“這不算最慘的,“段子手”醫(yī)生接著說,“我有一個師弟,來C大本部參加了一次校運會,就跟主持校運會的那個小美女看對眼了,于是同是C大學生,每次約個會還得跋山涉水。”
頗有點鵲橋相會的意思。
吃晚飯出來,天上竟然飄起了雨夾雪,還好老吳開了車來。
“哎哎哎,老吳,你車上有幾把傘?”王曼拍了拍男友的肩膀問。
“我開車先送……”吳醫(yī)生沒說完的話硬生生的被王曼的眼神給逼了回去。
“下雪天走路,多有意境。”程姍趕緊在一旁搭腔。
還好吳醫(yī)生車上備了三把傘,葉悅和“金絲眼鏡”醫(yī)生用一把,李小樂和“沉默寡言”醫(yī)生用一把,程姍和王曼用一把。老吳又去飯店旁邊的便利超市買了一把新傘。
“所以說幽默風趣的男同志都是單身漢嗎?”段子手滿臉愁苦的看著和他同撐一把傘的吳醫(yī)生說。
葉悅走在這個敦實的男醫(yī)生身邊,覺得有點尷尬。他是這三個男醫(yī)生中最胖的,所以同葉悅擠在一把傘下,讓人覺得有些局促。剛開始,男醫(yī)生有些不好意思同葉悅擠在一起,后來因為他撐著傘的緣故,那把紅傘一點一點向他自己的那個方向偏過去,葉悅低頭笑了笑,也不說什么,只是伸手把羽絨服的帽子掀到頭上。
“小葉,不好意思啊。”男醫(yī)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又將傘整個偏到了葉悅這邊,動作十分夸張,倒是嚇了葉悅一跳。
“沒事沒事,我的羽絨服防水,倒是你穿著這種棉襖容易被雨打濕,你撐到自己那邊吧。”說著她就伸手將傘又重新推回了男醫(yī)生那邊。“金絲眼鏡”醫(yī)生上下打量了一下葉悅,覺得她說的也不無道理,就不再推辭了。
葉悅將帽子攏了攏,把手重新塞進了口袋。
一行人兩兩并排,一路說說笑笑走進了C大。C大是不禁止機動車進出的,所以人行道在機動車道兩側。進出學校的機動車都開著近光燈,行駛的很慢。
“對了,那天我從你們學校中間穿過去的時候,在最高的那棟樓下面看見了一輛雅馬哈3770呢。”“沉默寡言”男醫(yī)生突然說。
“真的?!”“段子手”很激動的回頭道。
“那是什么?”程姍和王曼走在最前面,聽到“段子手”如此驚訝,也回頭問。
葉悅抬頭看了看再一次想自己偏來的傘和同時擠過來的男醫(yī)生,忍不住朝傘外走了一步。
“就是摩托車,特別帥的那種,紅黑相間的。”“段子手”搶答到。
“等于慢性自殺。”“金絲眼鏡”男醫(yī)生高聲說。
葉悅瞪了他一眼,莫名的有些不愉快。
“老李,我說你別說人家慢性自殺,你恐怕連慢性的資格都沒有,還沒跨上去就再見了。”“段子手”為了維護自己在姑娘們心中的偉岸形象,忍不住打趣到。
C大一進門是一條很長的直道,直道盡頭是三叉路口,他們一行人快要走到路口時,一輛從他們身后開來的銀色轎車的車窗突然徐徐降下。
“葉悅。”
一行人都停住了腳步。
“陸老師!”程姍眼神最好,反應也快,趕緊對著車里的人說到。
“你們回寢室?”陸子成問。
“是啊。”王曼答。
“那我送你們吧。”明明是很熱心腸的話,到了陸子成嘴里就變得有點不咸不淡的。
“噢,不用了不用了,我們走回去就行了。”程姍又說。
“你們兩個人打一把傘,夠嗎?”陸子成雙眉微微蹙起,語氣很不和善,臉微微側向葉悅和那位男醫(yī)生的方向。
“葉子,你怎么衣服都濕了?”王曼最先走到葉悅身邊,“金絲眼鏡”醫(yī)生因為體型的原因,走的很慢,所以他倆落在了隊伍的最末端。王曼又仰頭看了看那把懸在空中的傘,瞬間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葉子,你讓陸老師帶你一程吧。”王曼說著狠狠的瞪了眼鏡男一眼,“我們那都是1乘1,用一把傘就夠了,你和他這是1乘2,必須得用兩把傘。”王曼故意將“2”說的很重。足以見得王曼同志開起嘴炮有多么的了不得。
“葉悅。”陸子成坐在車里嘆了口氣,“我車后還有一把傘。”
“不不不,葉悅她必須上車。”程姍將葉悅推到車門旁邊,對王曼使了個眼色。
“曼曼,咱們走吧,雨越下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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