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時候，室內亮著燈，柯以舟已經回來了，正在做晚飯。

        林煙芷換鞋走過去，從身后抱住他。

        “這么忙不如點外賣。”

        “外賣有我做的好吃？”他握了一下她的手，關火，轉過身來，低頭盯著她。

        “人都說小別勝新婚，看樣子是真的，之前你可從沒主動抱過我。”

        “什么新婚……”

        她松手，卻被柯以舟握住手腕，半攬著她，“結婚了就是新婚，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你的事情忙完了？”

        “結婚的時間還是有的。”

        “別扯。”她掙開他，去拿盤子，“趕緊吃飯，菜要涼了。”

        “看樣子，要繼續努力才行。”柯以舟嘆了一口氣。

        感情這種東西莫名其妙，不是努力就可以的，更何況在她這，他已經不需要努力了。

        晚飯后，林煙芷剛洗漱完躺下，就收到路森發來的消息：我已經離職了。

        接著又發來一條新聞鏈接，報道的是歸途股價大跌的消息。

        她迅速打開網頁搜索相關信息，王龍飛以往的惡行也被整理成一段視頻在網上流傳，評論中不少人站出來指證，其中一個點贊量較高的和高欣經歷相似，揚言已經報警。

        在相關話題中，林煙芷找到話題相關流量最大的賬號，竟然是k。

        他發布的一段視頻系統分析了歸途以及王龍飛父親名義下的公司，指出財務漏洞，盡管視頻中的機械音保持中性腔調，但視頻的主題很明顯，揭露歸途的弊端。

        下方評論紛紛表示：感謝博主避雷。

        幾個大v律師將話題引導到歸途的稅務層面上，歸途因此被點名被調查。

        她重新點開那個k的主頁，不過是剛注冊幾個月的賬號，已經收獲了大批的追隨者。頁面除了一個合作郵箱沒有任何別的信息，偏偏這個郵箱有點眼熟。林煙芷打開電腦，在郵箱中輸入，跳出的默認聯系人是蘇琦之。

        柯以舟的很多事情都是由蘇琦之對接的，加上之前k轉過她的視頻，林煙芷很難不懷疑，這個k就是柯以舟。

        想到這，她放下電腦，走出房間。

        客廳里沒人，柯以舟的臥室燈還亮著。

        她過去敲了敲門，片刻后，門被打開。

        柯以舟換了一身舒適的家居服，室內燈光昏黃，是很好的睡眠氛圍。

        “這兩次都是你主動來找我的，一起睡么？”他側身，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林煙芷沒進去，解鎖手機屏幕，點開那個k的主頁，“這個博主是你吧？”

        “是。”他沒有隱瞞的意思。

        “之前的事謝謝你。”

        “別提了，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跑到那個荒島上犯險。”

        “那只是我運氣不好，挑錯了合作人選。”

        “如果你信任我，下次的合作方選好后我來幫你過目。”

        “好。”

        本該轉身離開的，意識到有一件事還得和他說清楚，林煙芷又多站了一會兒。

        “我今天去看高欣了？”

        “去那做什么？你要是不喜歡——”

        “不是。她的病已經沒那么嚴重了，如果有需要，我會說服她出面指證王龍飛。”

        “不必，那小子作惡多端，加之歸途這次被拉下水，要指證他的人多了。即便受害者不站出來，歸途的競爭對手也會推波助瀾。”

        這樣也好，至少不用麻煩高欣。

        只是……她望著他，竟有一種模糊的感覺。

        秦琛說的沒錯，她從未看透過柯以舟。

        “我好像一點都不了解你。”

        “要不要進來好好了解一下？”他還保持著側身的姿勢，話中調笑的意思明顯。

        見林煙芷不為所動，他恢復認真。

        “結婚的提議好好考慮，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自己一層層剖析給你看。”

        “為什么是我？”

        “不知道，可能愛情這種東西沒什么道理可言。”

        “但這樣的我好像配不上你。”

        原本，林煙芷以為在扳倒王龍飛這方面她可以出一份力，直到柯以舟出手才發現她所能做的事太微不足道了。

        資本可以控制一切，個人的努力變得若有若無。

        柯以舟過來，托住她的臉，指腹在臉頰上摩挲著。

        “我不允許你這么想，如果要門當戶對，想和我柯以舟聯姻的人多得是。我要的是感情上的勢均力敵，至少，在我很喜歡你的時候，你也可以喜歡我一點。比一點再多點就更好了。”

        莫名其妙地，林煙芷的心被戳了一下。說不出為什么，只是很感動。

        她伸手抱住他，“我大概比你想象的要多喜歡你一點。”

        “是么？可能我比較遲鈍，感受到的不多。只知道你像防狼一樣防著我。”

        這句話帶著明顯的暗示。

        遲鈍的不是柯以舟，是林煙芷。

        “結婚的事，我會認真考慮。”

        “按理說不需要考慮。”他松開些，調戲似地挑起她的下顎強迫她看著他，“像我這么帥氣又多金的人，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

        “如果真的錯過了，只能說明緣分不夠。”

        這句話像是觸動了他的某根神經，他盯了她許久，才道：“或許有緣分之說，但很多東西都是自己爭取來的。”

        話音落，他抱過她回房，砰地一下把門關上。

        林煙芷只覺得雙腳離地，再回神，已經躺到他床上了。

        她不解地看著他。

        柯以舟跟著上了床，俯下身，雙手撐在她身側，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之前欠下的，是不是該還回來了？”他目光灼灼，暗示的很明顯。

        “欠什么？”林煙芷明知故問，之前那么說不過是托詞。

        “早知你出爾反爾，真應該錄下來留證。”

        他再次低頭過來，這次卻不是淺嘗輒止，而是很深入的吻，像是刻意挑起什么。

        林煙芷推了推他，他不情愿地松口，神色迷離地盯著她，“這次又是什么借口？”

        她想了想，這種事本應該是水到渠成的，偏偏此刻少了些感覺，開玩笑道：“可能，你對我來說不夠有吸引力？”

        柯以舟的眼神微變，“在一起這么久現在才說這個？還是當初答應和我在一起也是緩兵之計？”

        “當初的確是，現在不是，我確信是喜歡你的。”林煙芷反摟住他的腰。

        柯以舟沒料到她會這么做，被她一帶，整個人半壓到她身上。

        他疑惑地看著她，“你的意思是要還是不要？”

        “我不確定，你會不會再給我一點時間？”

        柯以舟神色復雜，“要不要去看個醫生。”

        林煙芷不解，就聽他繼續道：“我懷疑你性冷淡，否則怎么無論如何都捂不熱？還是你根本就對我沒感覺，只因為是我才會這樣。”

        “你在激我？”

        “你會上當嗎？”

        林煙芷搖搖頭，手卻移到他的后頸摸了摸。

        柯以舟握住她的手腕，“別亂摸，要負責的，你這樣怎么負責？”

        “那我就娶你好了。”

        “所以你是答應我了？”

        “有么？”

        其實，她的心里已經有答案了。

        他低頭吻了她好一會兒，“想要什么樣的婚禮？”

        “婚禮是辦給別人看的，我只需要你就行了。”

        “可我不想委屈你。”

        “我不在意那些。”

        “我在意。”

        他俯在她的肩側，絮絮叨叨地說著對婚禮的暢想。

        林煙芷只覺得抱著個暖爐，很溫暖，耳側像是在唱一首安眠曲，迷迷糊糊要入睡，肩膀忽然一痛，睜開眼睛，柯以舟正盯著她。

        “先別睡。”

        “嗯？”她目光迷蒙，不知所以。

        “未來的夫妻生活和不和諧，你不想提前確認一下？”

        他是怎么把那種事說的這么冠冕堂皇的？

        林煙芷清醒了幾分，滿不在乎道：“不和諧就當我剛剛沒說，你再去找一個。”

        這下是鎖骨一痛，她沒忍住嘶了一聲。

        “不準說那些亂七八糟的，我認定的人怎么都喜歡。再說，沒試過怎么知道？要不要試試？”

        “現在？”

        “嗯。”

        “你連續幾日沒回來，應該很累。”

        “分事情，有些事做起來不嫌累。”

        “我困了，沒那個心思。”

        “你的借口總是一套一套的，想要和你在一起，得經歷九九八十一難。”

        “你可以放棄。”

        “我偏偏喜歡迎難而上。”

        在林煙芷心里，喜歡應該在欲望之上，盡管大多數普通人都免不了被欲望支配，或許她也是，只是現在還沒到那種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柯以舟就不一定了。

        “我在這里你可能會睡不著，今晚好好休息。”

        林煙芷想下床，還沒掀開被子，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后天有空么？”

        “你要約我？”他看起來頗為意外。

        “不行么？”

        “當然可以，再忙也要抽出時間。”

        “睡吧，晚安。”

        林煙芷一只腳剛邁下床，被柯以舟拽回來又膩歪好一會兒。

        “下次上來就不準下去了。”

        “好。”

        下次，就是名正言順地睡在同一張床上。

        回到房間，已經是夜里十一點。

        這會兒在老家那邊的媽媽可能已經睡了，林煙芷還是沒能按耐住，給家里打了個電話。

        “喂？沐沐，怎么這么晚打電話，出了什么事了？”那邊的話里難掩擔憂。

        “媽，沒什么。就是想和你說一聲，我想和柯以舟結婚了。”

        “好事啊。”電話里能明顯感覺到老媽的喜悅。

        “他爸媽見過了么？人怎么樣？”

        “見過了，都挺好的。”

        “小柯呢？他對你的身體狀況沒意見吧？”

        “我的身體狀況他都知道，放心吧。”

        林煙芷已經重生一次，煙味過敏這件事，不知道的是老媽。

        “那就好，小伙子不錯，你能找到自己的歸宿，我也就放心了。”

        “別總說我，你和老柳怎么樣？我不在家，你身邊總得有個人照應。”

        “就互相幫襯著過日子，畢竟年紀大了，比不上你們小年輕的。”老媽的話中有點不好意思。

        林煙芷知道，多半是成了。

        “那你早點睡吧。”

        “嗯，你們也是，別以為還年輕就不把身體當回事。”

        “知道了。”

        掛斷電話，林煙芷心里暖暖的，柯以舟留下的溫度似乎還沒有散去。

        既然有機會去愛一次，就是他了。

        ——獨白：靠近

        他對愛的理解一向很直白，愛就是占有，就是吞入口腹。

        但林煙芷和他不一樣。

        是錯覺么？他忽然有一種預感，好像她在一點點，冷靜又克制的向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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