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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胸口刀尖


大雨還在下,男人跪倒在墻角,胸口插著冰冷的刺刀,鮮血染紅了白色的西服襯衫。

        “只有你死了,這一切才能結束。”女人面無表情,似乎并沒有刺殺成功的喜悅感,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盒子。

        “這不是你的錯,我只希望你可以早日脫離組織,為你自己而活。”男人努力的擠出了一絲微笑。這是他在這個世界說出的最后一句話,劇痛使他說話斷斷續續。

        真不值得啊,自己就因為那么個破盒子而被自己最愛的女人殺害。

        彌留之際,他看到了女人頭也不回的走向紅色的跑車,打開車門的瞬間,爆炸將女人吞沒,那個盒子也隨著爆炸開裂,破碎。

        組織還是一如既往的絕,但這些都與我這個死人無關。

        爆裂的盒子中綻放出五彩的光芒,似銀河,似彩虹,混在火焰中難以分辨,卻照進了男人已經緊閉的雙眼。

        他不知道的是,一條跨越數個維度和時空的彩虹橋已經在這一刻構建完畢,等待著這個年輕人踏上新的征程。

        蒼天啊,下輩子,請讓我再遇到她。

        樹枝般的老人圍成一圈,哼唱著古老的頌歌,不可名狀的恐懼爬上心頭。

        小女孩的一巴掌把他打醒,說實話真不疼,卻總感覺哪里怪怪的。

        “子桭,我錯了,你別嚇我啊快醒醒啊。”女孩哭喊著,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打到他的臉上。

        “你打我干啥?打那個什么子桭啊!”男人不耐煩了,一個鯉魚打挺翻身站起,陌生感讓他摔了個底朝天,順著地勢摔進了花叢。

        他只覺嗓子眼有什么東西,在劇烈的晃動后哇的吐了一團鮮紅的東西出來。

        這個世界好美啊,是走馬燈嗎?我什么時候見過這么美的地方?話說我死前更想看到錢和美女好不好。

        他停止了抱怨,再一次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蔚藍的天空,一望無際的花圃,富有動感的草地,慢悠悠品嘗著鮮草的牛群,天空中一字排開的奇怪鳥類,清新的空氣中夾雜著粉紅的花瓣,以及遠處的紅色宮殿,雖然不大,但與他以往見到的仿古建筑絕非一個檔次的。

        得,死前腦子都會胡思亂想?

        “子桭子桭,你終于醒了,我再也不嚇你了。”那個女孩哭啼啼的朝他跑來。

        “你說我叫什么?”他看著自己稚嫩的小手,大概五六歲的樣子,索性放棄了思考。

        “趙子桭啊,你真的被我嚇傻了,哇啊啊啊啊啊。”女孩先是愣了一會,馬上哭的更厲害了,頗有山崩地裂之勢。

        “冷靜冷靜,乖哈,啊對我是趙子桭,你先別哭了。”這會兒他也不知道怎么辦,沒想到死前還能做一段這么有趣的夢。

        “剛才你直接倒在地上就不說話,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嗚嗚嗚。”很明顯剛才小女孩被嚇的不輕,此時正在安撫自己幼小的心靈。

        “我鬧著玩,不要再哭了哈小胖胖。”

        “我不叫小胖胖,我叫杜瑩瑩!”女孩撅起了小嘴。

        套出了她的名字,下一步就是這個大環境是什么,這個夢還挺有意思。

        “我們回去吧,要不你給我講講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好嗎。”趙子桭說到,看服飾如此華麗,必然是來自那邊的宮殿。

        “你往哪去呢?那邊是郡守家,將軍家在那邊呢,難不成你真的摔糊涂了。”杜瑩瑩幼小的心靈再次崩潰,淚腺決堤。

        “啊啊掉向了,走啦別哭了,要不然我要討厭你了,你在前面走,我腳疼走不快。”

        哭聲戛然而止,杜瑩瑩像只小貓,走兩步回頭看一眼,抽一下哭出鼻涕的小鼻子,確定趙子桭跟上后才放心的往前走。

        按照杜瑩瑩的意思,他,或者說是趙子桭是上唐國戍北大將軍趙如松的獨子,近來父親調動,來到這個皇帝賞賜的避暑山莊小憩,而好友杜家正好路過這附近,便過來做客。

        這是個避暑山莊?恢宏的大門,門口四座巨大的松獅雕塑,四個墻角都有望樓,上面的守衛稱職的觀察著四周,看到公子趙子桭回來,忙招呼車夫將他們載入山莊。一路上,趙子桭感嘆于建筑的精妙絕倫,氣派而含蓄,這里的每一處飛檐字里行間透露著講究和學問,卻毫不張揚,整座建筑宣告著主人的威嚴,足以震懾住任何闖入的賊人。

        “桭兒,這么快就回來了,身上怎么還有傷?”

        都不用趙子桭辨認哪位是母親,一位舉止端莊的婦人便趕快跑過來抱住趙子桭,查看著身上的傷口。

        “小孩子打鬧,沒有摔疼吧。”另一旁的年輕婦人同樣顯得很熱情,熱情之下則是巨大的驚恐,畢竟是個第一次下毒手的人,這名婦人完全掩蓋不住心中的恐慌。

        趙子桭的余光卻看到端坐的男人臉上并不開心,他不是趙如松,身上的官服應該是屬于文官而非武官。

        “媽媽,父親呢。”

        “父親外出了呀,媽媽這里還有事,你和瑩瑩去院子里玩吧。”

        很明顯母親蘇繡沒有預料到趙子桭這么快回來,而另一旁的婦人則是沒預料到趙子桭會這么快活著回來。

        她為什么這么著急?蘇繡在強裝淡定,三位大人的神情即使不看,也能感受到那份急切。

        趙子桭有種預感,即將有件大事發生。

        院子里的老園丁正在修剪花圃,老腰彎的像一張破木做的彎弓。

        “杜瑩瑩,你知道要發生么事嗎?”

        “嗯?不知道呀,不過那天不小心聽父親說,皇上對趙叔叔很不滿,可能是要打屁股吧。”

        真是個可愛的小孩子。趙子桭還是不敢相信,上天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你是不是剛才吃了我給的糖鬧肚子了。我回去一定好好的找廚子算賬!”杜瑩瑩想起了剛才趙子桭的嘔吐,擼起粉色的袖子,氣鼓鼓的樣子讓趙子桭想笑卻笑不出來。

        糖里不干凈是肯定的,幸虧小孩子食道窄,趙子桭之前吃的著急,只是噎住了,沒有把毒消化掉。

        杜瑩瑩放毒的幾率幾乎為零,趙子桭想到了杜瑩瑩的父親,杜誠杜首輔。

        看來還有什么條件我沒有搜集完,但他們的目標絕對不會讓我們一家人活!

        在上唐,杜家與趙家可謂是名門望族,杜家文人輩出,杜首輔更是難得一見的經學大師,常年來與趙家交好,甚至指腹為婚,定下了杜瑩瑩和趙子桭的婚姻。同樣的還有掌握戍西軍的季玉季家,皇帝身旁的紅人嚴家,三代老臣的陳曦的陳家,朝廷里的幫派更是數不勝數。

        若說有動機去謀害趙家,很明顯就是與他權利相沖突的季家,對小孩子干出下毒這種事,即使是前世的自己也不會這么做。

        趙子桭又感覺到肚子里翻江倒海,趕忙跑到墻邊扣了扣咽喉,生怕有半分毒素已經吞入腹中,現在必須馬上催吐。

        老園丁看到趙子桭身體不適,邁著蹣跚的步子跑向趙子桭,見并無大礙,轉身拿出抹布,將地面上擦的干凈。

        “謝謝。”趙子桭無意的說道。

        老園丁斜眼看了眼趙子桭,沒有說話,佝僂著老腰轉過墻角后便再難尋蹤跡。

        杜瑩瑩已經緩過心情,追著蛐蛐到處跑。罷了,夢早晚會醒,不比計較太多。

        所以說,杜首輔你還要看多久?

        杜誠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花園,靜靜的站在盛開的牡丹花旁,枝葉擋住了他大部分身影,巧妙的融入了整個環境,精心計算的站位如果沒有細心觀察很難被發現。杜誠的雙手背在身后,鋒利的骨爪刺破皮膚。

        明明是個文人學士,卻像個梁上君子,啊呸,就這么急著讓我死嗎?

        趙子桭不知道的是,杜首輔并沒有在看他,而是直直的盯著趙子桭身后的小屋。

        小屋里,老園丁手握尖刀,小腿緊繃,肌肉撐起了寬大的布衣,隨時準備撲向趙子桭。

        花園像是掉入了深海,氣氛壓抑的嚇人。

        漆黑的深井中,猩紅色的液體像煮沸的熱水翻滾拍打到石壁上。

        井口,佝僂的老矮人皮膚皺的像一張廢紙,手中恭敬的拿著黑色水晶。

        “你要知道,這一步之后,就沒有回頭路了,這種魔鬼是不可阻擋的。”

        身著白色絲綢的男人在這片腐臭的大地上,仿佛一顆美麗的珍珠,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他走上前,沒有說什么,只是從矮人手中接過水晶,隨手扔入深井。

        “我是天選的王,就這里面的魔物,只配做我的奴仆。多木,你太小心了。”男人字里行間透露著雍容華貴,不屑于四周正在步步緊逼的亡靈士兵。

        隨著水晶落入深井,接觸到液體,液體瞬間安靜,轉瞬間,液體具備了生命,一條通往地獄的大門被打開。

        亡靈士兵畏懼著跪倒在地,這群徘徊于大地,受神明詛咒的的行尸走肉,污穢和蛆蟲遍布他們身體與靈魂,森森白骨間,空洞的眼睛不敢直視即將到來的主人。

        譏笑聲從大地之下傳來,主宰這片大地數百年的褻神者,即將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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