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退一步說，即便摩爾口中剛剛所說的全是屁話，全是為了辱罵霍夫霍而可以捏造的謊言，或者僅僅只是為了發(fā)泄他摩爾想要隨時隨地嘴人兩句的癖好。

　　以霍夫霍這一路上以來對摩爾的殷切表現(xiàn)來看，他也不會流露出半分不滿的情緒，頂多頂多也就是在撥弄人家衣服上雪花的時候用力大了些，但也就是尋常人發(fā)現(xiàn)身上趴著蚊子而后拍上去的力度。

　　“我是瓦蘭迪亞人，你們都知道的，那是個雇傭兵的國度，一聽到有戰(zhàn)爭爆發(fā)，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興奮得嗷嗷叫，恨不得把全家老小都拉到戰(zhàn)場上去，人人都以能夠為領(lǐng)主服兵役為榮。”

　　“但總有人不會為戰(zhàn)爭而叫好的。”霍夫霍深吸一口氣，繼而細細地嘆出口，“尤其是那些一家老小都因為戰(zhàn)爭而死的孤兒。”

　　霍夫霍成長于卡拉迪亞帝國崩潰的前夜，那時候整個大陸雖然不像現(xiàn)在這樣亂作一團各自攻伐，但說是一地狼藉也并不為過。

　　由于更早之前卡拉迪亞帝國權(quán)貴們的“遠見”，將原本應(yīng)該支付給瓦蘭迪亞人的雇傭金現(xiàn)金折算成了土地還有權(quán)力，令這樣一支天生為了擴張領(lǐng)土而生的民族在卡拉迪亞大陸上有了立足的根基，自此之后，整個大陸都因為他們的加入而從來不曾消停過。

　　而那個時候帝國的武功依舊強盛，軍團兵鋒所指無處不是帝國的邊疆，所以瓦蘭迪亞人表面上忠順地臣服于帝國并且積極地充當著教訓(xùn)“不聽話”部族的打手。不過他們帶頭攻占下來的領(lǐng)土只能歸屬于帝國，這對于把擴張領(lǐng)土刻入了基因里的瓦蘭迪亞人來說根本無法忍受，但邊區(qū)軍團的存在讓他們不得不把這股野心按捺下來。

　　那對外擴張不成，又該怎么辦呢？

　　答案是瘋狂的內(nèi)卷。

　　帝國答應(yīng)給瓦蘭迪亞的土地就那么多，想要更多的土地，就去搶別的瓦蘭迪亞貴族，對于這種情況，瓦蘭迪亞國王沒有阻止，因為他自己就搶得最歡，帝國人也樂于看見他們自己內(nèi)斗放血，維持好邊疆微妙的平衡。

　　幾百年瘋狂的內(nèi)卷下來，雖然瓦蘭迪亞的經(jīng)濟內(nèi)政等都一塌糊涂，但不可否認地是，他們硬是卷出來了一批批訓(xùn)練有素，堅韌耐戰(zhàn)，騎上戰(zhàn)馬能夠反復(fù)沖擊幾十個回合的重甲騎兵。

　　而野心勃勃的瓦蘭迪亞人在擁有了自己的強大軍隊后，終于也等來了帝國的頹勢，鐵壁奧斯拉克率先自立為王，他率領(lǐng)自己旗下的鐵騎如洪流般一舉碾碎了帝國派來鎮(zhèn)壓叛亂的軍團，并且他還趁著全大陸都處于一片震駭之際，全軍高強度奔襲殺到了帝國首都的門下。

　　再經(jīng)過數(shù)個晝夜不眠不休的攻城戰(zhàn)，帕拉汶德城墻上飄揚了千年之久的鷹旗第一次被兇殘的異族人所取下，自此之后，卡拉迪亞帝國徹底失去了其蘊含了千年之久精華的首都，以及整個肥沃的西海岸線領(lǐng)土。

　　之后雙方之間又爆發(fā)了幾場慘烈至極的大決戰(zhàn)，瓦蘭迪亞與帝國兩者都很難稱之為贏家，充其量只能說瓦蘭迪亞的損失沒有帝國那么大。但毫無疑問的是，瓦蘭迪亞人用武力迫使帝國咬著牙承認了他們獨立的王國地位而并非再是以前的附屬。

　　不過說來也可笑得很，即便與帝國之間有著血海深仇，但只要帝國還能拿出足夠誘人的雇傭金，那瓦蘭迪亞還是非常愿意為帝國出力教訓(xùn)他的仇敵。

　　卻好像是全然忘記了，那埋葬于山澗，高峰，沼澤之處的累累白骨之中，還有他們的同族人。

　　霍夫霍的一家老小就是死在了這連綿不斷的戰(zhàn)爭中，在這個人可以毫無心理障礙食人的年代里，可沒有什么把一個孤兒撫養(yǎng)長大的脈脈溫情，各路素未謀面的親戚輪番上陣，把發(fā)給霍夫霍的那本就少得可憐的撫恤金搶奪一空。

　　他就在這樣堪稱地獄開局的條件上長大，并且心生了痛恨戰(zhàn)爭的信念，磕磕絆絆成年后他沒有如同齡人那樣跨上駿馬四處隨軍出征，而是俯下身去從每一個人手中賺取錢財。

　　“這種行為是不會被人看得起的，身為瓦蘭迪亞人居然一心想要從商，對于他們而言這是一種恥辱。”霍夫霍收回動作僵硬的手，但那并不是被雪花凍僵，而是因為他當初拒絕服兵役而被挑斷了手筋，“但我并不覺得經(jīng)商有什么不好。”

　　“他們用戰(zhàn)馬和騎槍打不下來的土地，我可以買下來。”

　　“錢財，或者說，第納爾的力量，是無窮的，摩爾。軟弱者會變得英勇，堅貞者會變得諂媚，忠誠會因其褪色，愛情會因其腐朽。”

　　“但是，正如剛才我所說的那樣，我是真的想要放手了。”霍夫霍拍了拍摩爾的肩膀，“因為我越來越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上有第納爾買不到的東西，我為其花的錢越多，就越明白這個道理。”

　　“兒子們拿了我那么多第納爾，沒有一個人成了氣候，女兒們嫁給的貴族也都是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廢物。你說得對，摩爾，一旦我放手，我不再跑前跑后做生意了，他們都會被打回原形。”

　　“哪怕燃起最后一點希望，現(xiàn)在卻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霍夫霍沉默了許久，最終像是認命了那般低低開口，“我的投資真的很失敗，而且我也老了，是時候放手了。”

　　老人的神情落寞，一時間山洞里的私兵都跟著有些神情凄涼，別看霍夫霍大多數(shù)時候看起來不太著調(diào)，但他在商業(yè)上攻城拔寨的兇猛程度，完全不亞于鐵壁奧斯拉克奔襲帕拉汶德，那時候的霍夫霍簡直就像是一頭胃口無窮無盡的野獸。

　　而現(xiàn)在他居然能露出這樣的疲態(tài)，看起來他是真的心累了。

　　“抱歉。”摩爾說話了。

　　“沒什么，你也沒必要替我哀傷......”霍夫霍擺擺手。

　　“你在想些什么？我為什么要替你感到哀傷？”摩爾皺了皺眉，在前者滿臉問號中繼續(xù)開口，“我說抱歉，意思是指沒用的只是你而已，不是我。”

　　  ps：卡拉迪亞帝國的首都實在是無證可考，開發(fā)日志中所提到的那個首都在游戲中的大地圖根本就不存在，所以我只能根據(jù)網(wǎng)絡(luò)上比較可信的說法帕拉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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