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初逢黑衣人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天邊最后一抹火燒云也變成了灰褐色,路上除了巡夜的士兵,難得見到一個普通百姓。
大公子一行耀武揚威地朝太守府而去,巡邏的士兵見了,無不恭敬讓行。走過兩條街,忽見路口中間一女子背面而立,不躲不閃。大公子一揮手,花轎便停了下來,里面還有嗚咽的哭聲。跟班叫道:“哪個不識相的刁民!快讓開!誤了大公子洞房的吉時,滅你全家!”
路中間的女孩聞言緩緩轉身,雖是布衣麻裙,卻難掩亭亭之姿,輕紗遮面,一雙明媚水靈的大眼睛露在外面,令人見之忘俗。眾人眼前一亮,大公子早已心神蕩漾。
眾人正看得發呆,面紗下傳出了一串如清泉般悅耳的笑聲。“大公子,強扭的瓜不甜,大公子若要娶親,不如娶我,如何?”一句話問得大公子渾身麻酥酥的,但初次遇到這么自投羅網的美人,難免多了幾分戒備,狐疑地問:“當真?”泉水叮咚般的笑聲又響了起來;“當然!但——我有條件……”
“說來聽聽!”
曉嵐眼波流轉,很認真似的說:“放心!奴可以不要名分,只要一直跟著大公子,榮華富貴……”
大公子當然求之不得,早已磕頭如搗蒜,眼神迷離地似盯著曉嵐。曉嵐話音未落,大公子肥肥的爪子一揮,身后那些惡奴七手八腳地從花轎中拽出哭哭啼啼的姑娘,扯下喜服,雙手奉給面紗女子。曉嵐瀟灑地原地打個旋兒,喜服便披在了身上。搖曳生姿地走到花轎前早已傻掉的姑娘身邊,用傳音入密之法對說:“我來救你,快走!”
姑娘明明聽到曉嵐對自己說話,旁人卻似乎毫無所察,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正要拜謝,只見面紗女子高傲地開了口:“還不快滾!想跟我爭嗎?”
大公子一聽,忙命人趕走了姑娘,面紗女子自覺地進了花轎。冷清的街道突然上演這么一出鬧劇,頓時炸開了鍋,遠比大公子強搶民女更有爆炸性。遠遠看熱鬧的百姓有的感嘆面紗女識人不明,更多的是罵她不知廉恥,貪慕虛榮,感慨世風日下。
曉嵐坐在轎中,偷偷掀開轎簾向外看,心里緊張地突突直跳。夜幕已經降臨,一路都是提著燈籠巡視的官兵,在哪里下手呢?也罷!豁出去了!還有元思元正暗中相護呢!就算進了太守府,還怕脫不了身?
沒多久,花轎就進了太守府,直接抬到了大公子院中。曉嵐滿懷忐忑,站在“洞房”門前遲遲不敢進去,她清晰地感覺到暗中有不少高手暗中守護:看來未必能輕易脫身,我會不會太莽撞了?
猴急的大公子見曉嵐猶豫不前,撲上去就要抱住,曉嵐蓮步輕移,閃進了房間里。大公子一下子摔了個狗啃泥,趴在地上,一臉花癡地盯著曉嵐:“美人兒,害羞了!有情調!本公子喜歡!”在奴才的攙扶下好不容易爬起來的大公子,喝退眾人,色瞇瞇地盯著曉嵐,似在思索如何下手。曉嵐心一橫,一腳把大公子揣進了屋里,自己也跟了進去,砰的關了門,插上門閂。再次狗啃泥的大公子看曉嵐似乎比自己還急,不怒反樂,哈喇子都流了下來:“美人兒好潑辣!夠味兒!”
房間內沒有人,曉嵐也懶得跟他周旋,冷笑地問:“準備好了嗎?”
大公子頓時兩眼放光,哼哼著笨拙地爬起來,連連點頭。
“自己去床上躺好!”曉嵐聲音冷冷的,色令智昏的大公子卻完全沒有察覺異樣,大概是以為在自己的地盤,有恃無恐。大公子屁顛顛地滾到床上躺著去了。曉嵐素手一揮,用喜帕遮住了那張令人作嘔的大胖臉,惡趣味地柔聲說道:“別害怕哦!馬上就好!”好奔放的女子!大公子簡直要噴鼻血了!
曉嵐自己惡寒了一下:發嗲什么的,當真不適合自己!曉嵐一把扯下身上的喜袍,正要動手,忽聽到頭頂傳來一聲低笑。曉嵐心中大驚:好深厚的內力!不是元思和元正!剛進來時房間明明沒有人!這人不知何時進來的,自己竟毫無察覺!不知是敵是友,萬一引來救兵可大大不妙!一不做二不休,必須速戰速決!
曉嵐神經緊繃,手臂一抖,喜袍擰成了一股繩,刷刷幾下,把大公子死死綁在了床上。那傻胖子終于覺得不對勁了,一邊掙扎一邊嚷道:“美人兒,別玩了!快放開……”話未出口,就被點了穴道——曉嵐還未出手!有人搶在了曉嵐前面!
看來那人沒有惡意,曉嵐對著半空道聲謝,便要開門出去。剛伸出手,眼前忽然飄過一個黑影,下一秒,自己的手已經被對方握在手里!曉嵐暗道“不好”,手臂一滑,掙脫了黑影,退后幾步,背墻而立,使的正是蒼鷹派的大鵬展翅。
對峙中,曉嵐才看清,黑衣人帶著黑皮面具,只露著口眼鼻,他分明只是靜靜的站在那兒,一身黑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卻自有一股逼人的氣勢。黑影低笑一聲:“有意思!”說著,已再次拉起曉嵐,轉入邊門,由側室奪窗而逃,直奔城墻而去。飛躍城墻,黑衣人徑直奔向城郊一處廢棄的民宅。整個過程未驚動一人。
黑衣人雖然幫了曉嵐,可一連兩次失手仍令曉嵐懊惱,何況又身不由己地被帶到這荒郊野外。剛被松開手,曉嵐就揮掌直擊黑衣人腰處,被黑衣人險險躲過。“好大的脾氣!不知好歹!”
曉嵐一回頭,這才發現,被救的一家三口正站在屋檐下目瞪口呆地看著二人打斗。曉嵐忙收手上前問道:“你們怎么在這兒?”
黑衣人冷笑道:“不逃出城,難道守在家里等人去報復!”
曉嵐明白是自己考慮不周,若無此番安排,只怕結果反而會害死一家人。曉嵐滿心愧疚地向被救的那家人道歉。夫婦倆受寵若驚地拉女兒下跪謝恩:“兩位恩人,多謝你們仗義相救,還送我們盤纏。請問恩人高姓大名,我們一家今日無以為報,他日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報答兩位大恩!”
“不必!”“不用了!”
曉嵐和黑衣人異口同聲,詫異地互望一眼,又不約而同地把頭轉向另一邊。
送走了一家三口,曉嵐向黑衣人拱手道謝。曉嵐明明還惱著,卻又不得不低頭的別扭模樣,著實有趣,黑衣人故意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傲慢地說:“謝倒不必!不如——”說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去,意圖摘下曉嵐的面紗。曉嵐忙退后格擋,卻還是慢了一步。黑衣人摘下面紗的手頓時僵住了,看著曉嵐的臉,似乎難以接受眼前這一事實。一向對此無所謂的曉嵐心中莫名的酸澀,趁其不備就要去摘黑衣人的面具,卻沒有成功,反而再次被黑衣人鉗住了手腕。黑衣人揶揄道:“你在街頭那場戲演得不錯,可惜瞞不過我!好心救人也不錯,可惜顧首不顧尾!武功也不錯,可惜——呵呵,經驗不足,太緊張了吧!”
曉嵐氣急敗壞地出擊,不料黑衣人似早有預料,忽然飄出幾丈遠,轉身離開,留下一陣低沉的笑聲。曉嵐幾乎氣瘋了,大叫:“送我回去!我不認得路!”
已經不見人影的黑衣人轉眼間就折返回來,默默帶路。走到曉嵐落腳的客棧后面的胡同,曉嵐脫去被救那位婦人給的外衣,氣呼呼地一把塞到黑衣人手上。黑衣人愣愣地看著手上的外衣,上面還有余溫,帶著女子身上淡淡的馨香。曉嵐傲嬌地“哼”了一聲,揚起下巴,故作瀟灑地潛入客棧。等曉嵐悄悄回頭看時,黑衣人已不見了蹤影。
回到房間,元思元正正在挨訓。原來,太守府里果然守衛森嚴,他二人尾隨花轎到太守府外,就沒能進去,更別說早前商量好的接應!兩人害怕驚動官兵,反而對曉嵐不利,不敢硬闖,在外面守了好久,終于等不及了,這才回來稟報師父。事情剛稟報完,還沒挨幾句訓斥,曉嵐就安然回來了。曉嵐說明了事情始末,黑衣人的事卻被隱去。“牧師父,筠師父,都怪我,臨時想起應該安置好那一家人,忘了告訴兩位師兄,害你們擔心,都是我的錯!就不要怪師兄們了!”
兩位師父聽了曉嵐的話,見她見義勇為又做事周全,欣慰還來不及呢,怎會責備?反而夸獎了曉嵐一番。
這夜,曉嵐失眠了,一閉眼,就是那黑衣人在眼前飄啊飄的。天下哪有這種人,明明在幫忙,卻這么討人厭!他看起來年紀輕輕,武功卻深不可測,詭異的身法,似乎與古老頭有幾分神似。雖然自己初顯身手,發揮有失水準,那也不至于處處受制于他。他的武功恐怕遠在自己之上!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幸好他不是壞人!否則自己這次可就危險了!更讓曉嵐懊惱的是,一向自認為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卻不料在他面前這么容易破功!曉嵐練的主要是飛天和琴鏡,心情意志最是動搖不得,看來自己的定力差遠了!他就那么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面紗,他當時那是什么表情?嚇傻了?曉嵐心里悶悶的,男人果然都是以貌取人的!英雄也不例外!曉嵐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把黑衣人劃在了智勇雙全的英雄的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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