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簡單粗暴
約莫半個時辰后,月影帶著宮遠徵回來,月影去給洛清芷端湯,宮遠徵自己進了屋。
洛清芷本來就有一點點的小委屈,自己待了一會基本快要消化掉了,但見到宮遠徵的時候,那股委屈的情緒再次涌了上來,不禁淚眼婆娑的看著他。
“這是怎么了?哭什么?”宮遠徵見她這個樣子,坐到床邊問道。
洛清芷也不說話,也說不了話,只能抽泣著。
宮遠徵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想到她可能是因為生病有些撒嬌的意味,哄道:“沒事的,風寒而已,過兩天就好了。”
洛清芷也不說話,越哭越兇,最后直接撲在他懷里,大哭了起來。宮遠徵抱著她,不斷安撫著,洛清芷埋在他的頸窩里哭的傷心。
人就是這樣,一個人的時候我們可以咽下所有的情緒,承擔起所有的重擔,處理好所有的問題。即使是天大的委屈,也會在緊咬牙根,長舒一口氣后,紅著眼眶告訴自己“沒關系,挺好的,還活著,活著就挺好的。”
可我們忘了假裝的堅強終究是不堪一擊的,它很怕有個人在你即將崩潰時輕輕問一句:“累了?”或者,當你還在努力告訴自己是個大人的時候,那個你想依靠的人突然出現在你眼前。他們會像一顆原子彈一樣,將你筑起的所有城墻,毀于一旦。
淚水打濕衣襟,洛清芷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哭。也許是長久以來她習慣了壓抑情緒,習慣了一個人獨處。也許是無鋒的事太多,她早已疲憊。再或許是對母親的思念,對身邊人的虧欠,是這副破敗的身體終究無法盛下那骯臟的靈魂,如此種種。總之,在看到宮遠徵的那一刻,所有情緒悉數涌出,莫名的委屈涌上心頭,而他的懷抱就是自己最好的良藥。
月影端來藥,敲響房門,宮遠徵輕撫著她:“有人來了。”
洛清芷依舊在哭,情緒崩潰的她此刻根本無法停止。月影見無人應聲,只能試探的打開門,見洛清芷趴在宮遠徵懷里哭的傷心,眼神詢問的望向宮遠徵。
宮遠徵搖了搖頭,依舊拍著她,月影心中了然,放下手里的湯,關門出去。
四下安靜無聲,洛清芷哭了好一會才漸漸停止,臉上都是淚水,眼圈通紅,不斷的抽泣的握著宮遠徵的手,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宮遠徵望著她:“喝口湯再哭?”
洛清芷見他調侃自己,氣嘟嘟扔掉他的手。
“這么大人了,還這么愛哭,可怎么辦啊。”
洛清芷說不出話,只能比劃,宮遠徵看了半天表情竟和月影開始時一模一樣。洛清芷見他茫然的樣子,嘆了口氣,推著他,指著書案,示意他把筆拿來。
“你真說不了話了?”
洛清芷只能點點頭,她能怎么辦呢?
“等著。”
宮遠徵將紙筆拿來,洛清芷趁著墨還沒干,急忙寫下:“去地牢把容熙帶出來。”
宮遠徵眉頭微蹙:“你要她?”
洛清芷搖搖頭,接著寫道:“做幌子。”
“幌子?”
筆寫的飛快,字有些糊:“讓她做你的藥人,兩日后把陸翎冉帶出來。”
“你想做什么?”
“寒鴉拾比陸翎冉有用,順便敲山震虎。”
“敲山震虎?給南笙她們看?”
洛清芷點點頭:“還有那個青葉,她才是重頭戲。”
宮遠徵看著她寫下的字,不禁漾出一抹微笑:“都這樣了,還惦記著她們。你謀劃了這么多年,現在倒是開始心急了。”
“因為我迫不及待地想殺了她們。”
“知道了。”宮遠徵拿走紙筆,端起湯:“喝一口。你怎么了?月影說你疼的厲害不行,到底哪疼啊?“
洛清芷心中無語,嘴上無詞,這讓她怎么說。月影也是,該說不該說的都告訴他,自己不要面子的嗎?
地牢里,侍衛將容熙拖走,陸翎冉掙扎著站起來:“你們要帶她去哪?”
侍衛冷哼:“徵公子有令,帶她去徵宮。”
“他想對容熙做什么?”
“跟你有什么關系,老實呆著。”
兩人的對話傳進寒鴉拾的耳朵里,也被其他人聽進心里。
宮遠徵在雪青院里待了很久,直到洛清芷喝了藥,乖乖睡下。他喜歡看她睡著的樣子,安靜,美好。沒有患得患失,沒有打打殺殺,像個孩子一樣乖巧。
宮遠徵將被子掖好,轉身開門出去。
金川:“公子。”
“人帶回去了?”
“帶回去了,關在柴房里。”
“走吧,去我哥那。”
角宮,三人相對,宮子羽看著宮尚角一言不發,宮遠徵低頭喝茶概不理會,宮子羽不由得長呼一口氣:“計劃走到現在,也回不了頭了,洛清芷怎么說?”
兩人齊齊的看向宮遠徵,宮遠徵放下茶盞:“失聲,什么都沒說。”
宮子羽:“怎么回事?”
宮遠徵:“風寒,沒大礙。”
宮子羽:“她這個身體,可真是不怎么樣。”
宮尚角:“你帶走容熙是她的主意?”
宮遠徵:“嗯,說是要敲山震虎,順便套點有用的東西出來。”
宮尚角和宮子羽聞言,相視一眼,露出一抹微笑。
宮子羽:“這個洛清芷別的說,小聰明倒是有的是。哥,她的計劃是攻入無鋒 ,可我左思右想,總覺得不妥。”
宮尚角:“直說。”
宮子羽:“舊塵山谷內應該有無鋒的刺客在,我們一旦有什么動作,他們一定會察覺,萬一敗露行跡,豈不是功虧一簣!”
宮遠徵:“阿芷昨天跟我說過了,她的影衛會暗中幫忙轉移視線。估摸著,應該就要開始行動了。”
宮子羽:“阿芷,這么親密。”
宮遠徵有些尷尬:“說正經的呢。”
宮尚角面色嚴肅的將話題拉回來:“她的影衛一旦有動作,無鋒一定會加強戒備,點竹也會有所察覺。”
宮子羽:“所以,我們沒有時間等,只能同時出擊,否則一旦打草驚蛇,后邊的事就難了。”
兩人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至于怎么做,他們還要想個周全的辦法,這次一定要將無鋒徹底斬殺,不能像上次一樣,留有后患。
宮遠徵看了看宮尚角的臉色,終是沒有忍住好奇心:“哥,上官淺的事,你問過她了嗎?”
宮子羽有些疑惑:“她怎么了?”
宮尚角低聲回道:“沒有,我相信她。”
宮遠徵:“可......”
宮子羽忍不住提問:“上官淺怎么了?你們瞞我著干什么了?”
宮遠徵:“沒什么。就是在地牢里,那個刺客說上官淺是被寒鴉玖藏起來的。”
宮子羽:“然后呢?”
宮遠徵:“沒了。”
宮子羽瞬間有些頭大:“哥,我沒別的意思,上官淺,該不會又是......”
宮尚角臉色發沉,沉默不語。
宮遠徵用手臂碰了碰宮子羽,示意他閉嘴。
宮尚角臉色晦暗的開口:“她不會。沒有其他事,就都走吧。”
宮遠徵見宮尚角臉色不對,知道此時說什么都是無用,站起身,拉著宮子羽離開。
角宮外,宮子羽憂心忡忡:“你說這個上官淺不會真的有問題吧?”
“你很希望她有問題嗎?”宮遠徵不滿的反問。
“當然不是,尚角哥哥心里有她,我自然希望她是清白的。但她現在又跟無鋒扯上關系,我就怕......”
“怕什么?怕重蹈覆轍?別忘了上一次是我們合伙騙她,主導人還是你。這次我哥好不容易把她帶回來,又想把她逼走嗎?還是說只有你愛的人是純良的,其他人喜歡的但凡跟無鋒扯上關系就都有問題?”宮遠徵臉上漸漸有了怒色。
“你吃槍藥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是為了宮門安危,為了尚角哥哥。她跟無鋒沒有關系那是最好,若她跟無鋒真的有聯系,我們也可以勸她及時回頭,就像當初阿云那樣。況且我什么都沒說,你怎么就沖我來了呢?我也是你哥好嗎?”宮子羽稍稍有些委屈。
“云為衫能留在宮門,是因為你是執刃,是長老們一直偏袒之人,我哥可不是。我不信他們會為了我哥,答應無鋒的人留在宮門,就連阿芷你們也看不慣不是嗎?”
“你!是,之前的事,我們是對不起尚角哥哥。所以他帶上官淺回來的時候,我極力說服各位長老,不要帶有成見,還是要以尚角哥哥為先,他們現在不是也沒說什么嘛。況且上官淺的事,我只是問一句,你這么大反應干什么,誰也沒說要把她趕走。還有洛清芷,長老們雖說是對她有些成見,但也是為了你們能夠長久。她的身體,之前選親的時候,烏大夫就查出,她不適合孕育子嗣,但因為你的原因,長老們也沒多說。
你可以不把我當哥哥,也可以不把我當執刃,但我是一片好心,我們也是一家人,我希望你們不要對我如此敵對。”宮子羽說完,甩袖離開。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不容易,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他是執刃,他想讓宮門越來越壯大,也希望一家人好好相處。但宮遠徵的兩句話讓他有些難過,當初他也許真的做錯了。
宮遠徵愣在原地,不由得頭疼。剛剛他心疼宮尚角,口不擇言,才說了那些。也算是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從宮子羽成為執刃那天開始,這些話就壓在他心里。洛清芷之前為自己打抱不平時,他聽的有些呆愣,原來真的有人可以理解自己。所以,在宮子羽懷疑上官淺的時候,自己沒來由的惱火,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自己的哥哥。
完顏璟離開時,洛清芷嗓子依舊沒有好。宮門道別,只有宮遠徵能看明白她比劃的是什么,幫她向眾人翻譯。
澤黎被完顏璟留下,他不放心洛清芷一個人在宮門。即使這次的事是個意外,他也看的明白,將來洛清芷在宮門的路不好走,澤黎在就等于他在,即使澤黎的武功不如他們,但也不會讓洛清芷白白受了委屈。
雪青院里,片刻的空閑讓幾人不由的放松下來。
宮遠徵和洛清芷相對而坐喝著茶,澤黎帶著夏夏在院子里玩,月影嘛,被某個人追的滿院子躲。
“月影,你等等。”金復上前一把拉住月影的胳膊。
月影不滿的甩開,退后一步:“你沒事做嗎?總跟著我干什么。”
“我當然有事,可你,你就不能告訴我,你氣我什么?別讓我猜,我真的猜不到。”
“我沒讓你猜。”說完轉頭就走。
金復無可奈何,就差哭了。澤黎抱著夏夏在一旁看熱鬧,金川站在一旁憋笑。
洛清芷聽著無奈的動靜,放下手里的藥,含了一個蜜餞,比劃道:“你造的孽,還不出去看看。”
宮遠徵笑著放下手里的茶盞:“月影又不聽我的,我去有什么用。”
“要不是因為你演的這一出,月影怎么會生氣,總要去幫幫金復才行吧。”
“他不是求過你嘛。”
“你怎么知道?”
“聽說的。”
洛清芷起身拉起他:“走吧,去幫忙。”
院子里,金復攔住月影的去路,他嘴笨不知道說什么,但知道絕對不能讓她走。
宮遠徵看著兩人,他也沒勸過這種事,不知道怎么開口。
洛清芷上前,拉著月影往屋里走去。金復看著宮遠徵:“徵公子。”
“別看我,我也沒辦法。”洛清芷雖然容易生氣,但好在好哄,只要不是原則問題,她有臺階就下,所以面對月影的倔強,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洛清芷關了門,兩人坐下,洛清芷拿來紙筆,寫道:“這么久了,為什么還生氣?”
月影有些苦惱:“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月影長嘆一聲:“小姐,我,我就是害怕。”
“害怕什么?”
“那天你跟徵公子的事,雖說是做戲。但我害怕這樣的事真的會發生。”
“你怕他是三心二意的人?”
“男人喜歡時,情比金堅,不喜歡時便拋在一邊。小姐,你是從湖里把我救起來的。可你還記得我為什么會在那嗎?”
“記得。”
月影很小的時候,爹娘就走了。她的姑母見她可憐,知道她一個人活不下去,就把她帶去了自己家。
前幾年還好好的,后來,她的姑父不知道什么時候愛上去煙雨樓,整日里無所事事,但凡值錢的東西都讓他換了銀子,就為了去煙雨樓見那娼婦一面。
姑母為了生計不得不替人漿洗縫補,就連她也是幫著一直補貼家用。結果姑父被那妖精蠱惑,不僅將家里房屋變賣,還用所有的銀子替那娼婦贖了身,姑母忍受不了,想要帶她們離開。
那天,他攔著月影她們不讓她們走,說姑母帶走了他的銀子,他哪有什么銀子,那都是她們省吃儉用一點點攢的,還被他一股腦的全拿走了。
撕扯之下,姑母撞到墻上,昏死過去,弟弟,被嚇得大哭。月影害怕,就想跑出去找人來幫忙。結果,那個人怕惹出禍端,狠心把月影套了麻袋,趁著夜色扔進湖里。
那天洛清芷他們幾個人路過一處水湖,見有人鬼鬼祟祟的,嚴齊便上前喝止。沒想到那人見人就跑,嚴齊本想去追,卻被完顏璟阻止。洛清芷那時眼睛還好,看湖里似有什么東西,忙讓人撈了上來,卻沒想到是一個人。
后來洛清芷就把她帶回了家,一直到現在。
“后來你看到我和徵公子,便讓你想到之前的事。你覺得男子都是這樣薄情寡性,不可托付?”洛清芷在紙上一一寫道。
月影看后,輕點了點頭:“我害怕了,我害怕我也會是這樣。我想連徵公子都是這樣的人,可見男人都是一個德性。”
“所以,你不想理金復,不是不喜歡,是不敢,有些猶豫?”
月影點了點頭。
洛清芷思考了片刻,起身走出去。雖然她現在身體還有些難受,但她動一動是沒問題的。
洛清芷開門,宮遠徵剛走到她面前,就被他一把推開,接著便對金復出招。
院里的人不明所以,澤黎捂住夏夏的眼睛,怕孩子看了不該看的東西。金川挪動腳步,卻被宮遠徵阻止,他想看看洛清芷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洛清芷對著金復步步殺招,衣袂隨著動作舞動,發出陣陣聲響。
金復不是洛清芷的對手,只能苦苦抵擋。月影見洛清芷對他下了狠手,來不及思考,想要上前,卻被宮遠徵拉住,站在原地著急。
洛清芷動手不留情面,即使金復拔刀,也無濟于事。很快,他就被奪了武器,人被踹了出去,撞到樹上,口吐鮮血。
洛清芷飛身來到他面前,舉起刀作勢要砍下去,卻被一枚暗器擊中刀刃。洛清芷的手被震麻,可見用暗器的人是用足了力的。
她好奇的回頭,就見月影跑到金復身前,死死擋住他。宮遠徵無辜的伸出手,示意那暗器不是來自他。
月影跪在洛清芷面前哭的傷心:“小姐,饒了他吧,他沒犯什么錯。”
洛清芷說不出話,只能推開她。月影抱著她的腿:“小姐,我求你了,都是我的錯,不關他的事。”洛清芷那一腳踹的確實重,金復又吐了一口血出來。
月影見他痛苦不堪,轉身抱著他,眼淚不斷落下。
宮遠徵走到洛清芷身邊:“你下手太重了,他要是死了,我哥可要拿你是問。”
洛清芷扔了手里的刀,比劃道:“我要是真下手,他還能睜著眼睛嗎?”
“那也不能往死里打。”
月影抱著金復不斷的道歉,金復只是安慰她說自己沒事。
洛清芷眼神望了望兩人,拍了拍宮遠徵,轉頭離開。
宮遠徵搖頭,她說不了話,話都讓自己說了。
“二小姐讓你們想明白,以后該何去何從。金復,你要知道,你為什么挨了這頓打,將來,你要是做了負心之人,我哥也保不住你。”
眾人進了屋子,兩人在海棠樹下,解開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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