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霞夾雜著棉棉小雪，在故事的盡頭，會有兩個男孩，走在時間的軌道上，正軌不再真實。

        肖忠：“雷星塵……哦，是個好孩子，有時間你帶他來見見唄。”

        肖忠住的別墅后院有一片大泳池，可他從不游泳，買了一些魚苗養(yǎng)起了魚。

        他坐在泳池旁，收起了魚竿，疑惑道：“這些魚怎么都不上鉤呢？”

        星宇站在旁邊，扶起他，“騙的多了，再上當，就真的傻了。”

        肖忠聽后笑了笑。

        門鈴的響起肖忠并不意外，他知道，兩人的相處時間到此為止了，開門后，不是肖源，而是付之琮。

        “額……老爺好，我來接星宇。”

        肖忠：“看著眼熟……他自己怎么不來？”

        “他……心情不好，星宇，回去以后也別問，什么都別問。”

        星宇點了點頭。

        “星宇，有時間多來看看我吧，年紀大了，說不孤獨那是假的。”

        “一定。”

        上車之后，肖忠還一直看著，知道車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間，他才邁著步子回到別墅。

        肖星宇：“所以，他到底為什么不來。”

        “心情不好。”

        “騙人。”

        “騙誰都不會騙你，你可以永遠相信我。”

        “他為什么心情不好。”

        “去見了個人。”

        “誰？”

        老付沒有回答。

        “隱瞞也是欺騙的一種形式。”肖星宇冷冷地說。

        老付頓了頓，最后吐出“雷星塵”這個名字。

        肖星宇非常震驚地看著他，“他瘋了！他去找他做什么？”

        “應該只是聊一些關于你的事，我不知道，當時我不在場。”

        星宇打算自己找答案，他拿起手機，卻被付之琮阻攔，“星宇你別激動，星塵答應他不告訴你，你要是去問他，星塵當不當人了？你們好不容易緩和一些，他不希望因為他讓你們關系變僵。”

        “……”星宇放下了手機，“星塵怎么樣？”

        “他沒事的，就算你印象里的肖源有多不堪，但他在外面是很注重形象的。”

        “他沒事就好……”

        “法治社會，他能做什么？再說了，他要真做了什么，你要怎么樣，跟他拼命？”

        “不是沒可能。”

        老付冷笑一聲，“這種話不要當著他的面說，他會傷心的。”

        “他不會，他不在乎，他只會覺得我越來越沒大沒小。”

        “他對教育可是很重視的，他傷心也是傷他教育的失敗。”

        “你很了解他嗎？”肖星宇突然問。

        “好歹給他做了十幾年司機，看不出他是什么樣的人，未免太失敗。”

        ……

        月色很快降臨，肖源把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里，門外的杜清拍著門喊道，“肖源！這種事情我兒子都不玩，你這是鬧哪樣！”

        肖源略感疲憊地說：“我不吃了，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肖源！我給你五秒，五……”

        下一秒，門開了。

        “多大人了還耍小家子脾氣。”

        肖源委屈巴巴地低下了頭，“被一個孩子說得那么不堪，心情不太好。”

        杜清懟了懟他的頭，“本來就叫你不要去的嘛，就是不聽，說要給人一孩子威懾一下，結果把自己搞抑郁了。”

        “那個孩子……就是很久以前星宇帶回來咬我的那個……”

        “我知道啊。”

        “你……你知道？你什么時候知道的？怎么不告訴我？”

        “告訴你？你那脾氣我最了解，告訴你，讓你們再吵一架啊？我有病啊。”

        “我也不想吵啊，但他確實……讓人太失望了。”

        “失望？別人巴不得自己家孩子能有星宇一半優(yōu)秀，也就你一直看不上他，我們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嘛。”

        肖源握住她的手，“好，以后好好過日子，再也不逼他了。”

        “真的？”

        “真的。”肖源很認真地說。

        杜清笑著捏起他的臉，像在捏一只哈士奇一樣，“終于想通了你。”

        她笑得很開心，那是肖源最喜歡看到的樣子，他們的愛情令人羨慕。

        回到家后，付之琮繼續(xù)待在車里，對他而言，車就是他的家。

        星宇懷著忐忑的心情邁進院子，楊阿姨回家過年了，他推開門，二樓是杜清捏著他的臉的場景。

        肖源迅速整理著裝，擺出一副身為一家之主的嚴肅表情。

        “回來了。”

        “嗯……”星宇并不打算提起那件事，“有飯嗎？有點餓。”

        杜清：“有，我們也都還沒吃呢，一起吧。”

        星宇點了點頭。

        飯桌上，氣氛還是不太溫馨，完全看不出有一家人的范圍，肖源和星宇都很認真地在吃飯，杜清嘴里半根黃瓜條還沒嚼完。

        “你們怎么都不說話啊？”杜清問。

        卻不想，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出：“吃飯，說什么話。”

        兩父子對視一眼，現(xiàn)在……他們不得不聊些什么了。

        肖源率先發(fā)言，“我去見了你那個朋友，雷星塵。”

        誰也沒有料到肖源會先提起這件事。

        “我知道。”肖星宇平淡地說著。

        這句話后，兩人又陷入沉默之中。

        “要不吃完說吧，我怕一會噎著。”肖源向杜清提議。

        星宇贊同式地點了點頭，倒不是認同他，只是因為真的餓了，他怕一會再吵起來，自己又沒吃飽。

        正所謂，吃飽了才有力氣吵架，沒吃飽吵不動，這也是老雷的金句。

        吃過飯后，戰(zhàn)場轉移至沙發(fā)。杜清很自覺地回避了，當然，如果他們再發(fā)生爭吵，她會第一時間出來阻止。

        “想問什么？”肖源說。

        星宇頓了頓，“你去找他做什么。”

        “試探他。”肖源非常果斷，絲毫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

        “為什么？”

        肖源嘆了口氣，“你可以認為你惡毒的爹不希望你有朋友，所以想讓他離開。”

        “你不會。”星宇搖了搖頭，非常堅定地說。

        肖源：“為什么？你很了解我嗎？”

        這是肖源不曾表現(xiàn)過的表情，令星宇看不透他，他的眼中似乎包含著一片星海，置身其中，眼前的未知足以讓他窒息。

        “哼，只是想看看能讓你改變的人到底是什么樣的，很普通，我不喜歡。”

        “他一直都很普通，但……卻是我最重要的星辰。”

        肖源沒再說話，抿了抿嘴，“喝過酒嗎？”

        短暫疑惑后，肖源去冰箱拎了兩瓶啤酒。

        星宇：“現(xiàn)在……是冬天吧？”

        啤酒放在茶幾上，肖源熱心腸地幫他起開。

        “我不喝酒。”

        “哪有男人不喝酒的，長大了，有些東西該嘗試嘗試。”

        “你以前讓我煙酒不沾。”

        “小酌怡情。”說著，他便拿起啤酒飲了一口，看向肖星宇。

        “為什么喝酒？”

        “喝醉了，好說話。”

        “我不明白……”

        “酒后吐真言，都說實話。”

        “我只聽過酒后胡言。”他便拿起酒瓶，飲了一大口，咽下去時有點難受。

        肖源壞笑一聲，露出一副滿意的表情。兩人的酒量都不好，但都喝了大半瓶。

        很快，兩人就都醉了。

        星宇：“你沒說過……喝酒會頭暈……”

        “常識……我以為你多聰明呢。”

        星宇的臉紅撲撲的，肖源黝黑的皮膚看不出紅撲撲的樣子，但他的脖子是紅透了。

        “我本來就聰明，但你……一直都看不見我。”

        “屁，兒子優(yōu)秀誰不開心？你知道我為什么對你這么苛刻嗎？”

        星宇搖了搖頭。

        “因為老子就他媽這么過來的！”說著，他起身，站穩(wěn)后，他開始解扣子，脫下了他的外衣，身上的確有許多傷疤。

        “這些……都是老爺子留下的，比你多，比你深！你真的覺得……我毀了你嗎？”

        “我不確定……但我不快樂。”

        “你們年輕人都喜歡追求快樂嗎？，快樂真的比前途重要嗎？”

        “我只是覺得，獲取前途有很多辦法，但用人生的體驗作代價來換取前途，不值。”星宇略帶醉意地說。

        “我就是這么過來的，但我快樂啊……我還有前途。”

        “因為你遇到媽媽，那個你認為比前途更重要的人。”

        肖源聽了點了點頭，上前兩步癱倒在沙發(fā)上，吧唧吧唧了兩下嘴，閉上了眼睛。

        “爸……你是長川畢業(yè)的學生嗎……”趁著醉意，星宇問出那個不確定的問題。

        肖源抱著抱枕，嘴里迷迷糊糊說著，“那……那不是……”

        星宇也不知道這是回答還是夢話，他只覺得很困，閉上眼睛后，就睡著了。

        那晚的雪停了，但風依舊刺骨地吹著。杜清做完護膚打開房門，看見樓下睡在沙發(fā)上的父子倆，那正是她一直想看到的家溫馨的樣子。

        她站在沙發(fā)后邊，親吻了他們的臉，“這才是一家人嘛。”

        也許肖源真的會變，這個家庭的關系也許會好很多，她仿佛已經能看到在不遠的未來，他們一家人可以坐下來，拍一張全家福，掛在客廳最顯眼的地方，到那時，杜清追求幸福的愿望也就實現(xiàn)了。

        當然，杜清一直反對肖源喝酒，一次基本只能喝一小杯，可這次居然拉著星宇一起喝，還喝了那么多。（肖源命不久矣）

        今晚的一切到了第二天兩人都不會記得，肖源只會疑惑，自己昨天晚上為什么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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