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像一陣風一樣吹過來？

        還是像一片白云一樣飄過來？

        還是像一小塊春天的陽光一樣照過來？”

        肖帆的心里充滿了期待。肖帆平時并不玩網上聊天和短信聊天的游戲，因為他不相信那么虛無飄渺的東西。但他還是對這個即將出現的女人充滿了期待和想象，也許是生活太寂寞了。

        “無論如何，她一定是一個特別的人，關鍵是一個特別的女人。”肖帆想。

        當肖帆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這個特別的女人已經站在了面前，笑吟吟地看著他。大廳里坐了那么多人，她為什么那樣篤定地找到？看著肖帆疑惑的表情，她笑著說：“我憑感覺找到的。”

        “女人真是一個奇怪的動物。”肖帆想。

        “你的手機鈴聲很好玩。”她笑著說。

        肖帆的手機鈴聲是“鬼子進村了，各家各戶雞鴨關好了。”看著面前這個“女鬼子”，肖帆也不覺好笑。“如果有這么漂亮的‘鬼子’進村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一定會殺雞殺鴨款待。”他說。

        “謝謝。”她說。“我叫檬檬。你也可以這么叫我。”

        肖帆發現她的牙齒很白，笑起來微微露出一小排，確實像初春的碎雪。她并不算很美麗，和雨薇的豐滿性感相差甚遠，體形甚至有些柔弱。但她笑起來卻是十分燦爛，有一種春暖花開，冰雪消融的感覺。特別是她的眼睛，里面有一種淡淡的像秋水一樣的東西，善解人意而又理解一切，讓人想親近而又沉靜。以至肖帆想她是不是幼兒園的老師。如果她是老師，那她的學生真是太幸福了。

        “我叫肖帆。”肖帆說。

        “好名字。”小雪說。

        “我父親希望我能夠凡是一帆風順，但是，我顯然辜負了他的希望。我自己并不喜歡，我更希望自己叫肖富貴。”肖帆說。

        其實，這個名字就是他自己改的，不過他卻一直羞于承認。他原來叫肖布凡，“布”字輩，讀大學時和中文系那幫人混久了就想給自己改一個好名字，當時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現在的“肖帆”，一個是“肖布衣”，一個是入世的，一個是出世的。一出一入，對立統一。他一時抉擇不下，只好借助硬幣。是硬幣告訴他還是應該“不凡”。

        “剛才那一首詩是你寫的嗎？”小雪問。

        “不是。”肖帆說。

        “不要不承認了，我知道是你寫的。”小雪笑著說。又露出了兩排雪白的牙齒。

        “你為什么這樣肯定？“肖帆問。

        “憑感覺。”她說。

        “又是感覺。”肖帆想。不過這次感覺顯然欺騙了她。

        “是我一個朋友寫的。”肖帆說。“我抄來改了一下。”

        肖帆想其實也不算是改，只是為了配合肖奈泡妞的需要，將一些明顯帶有“性”色彩的字眼改了一些，比如把“射向”改為“撒向”，將“身體”改為“土地”。一切只為增加文學色彩。

        “真不是你寫的？”她問。“那你能不能什么時候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其實這個朋友我也不認識。我是在一家酒樓的墻上抄的。”肖帆說。他不好說是在按摩院抄的，不過酒和色經常是在一起的，也不算是撒謊。

        “是嗎？”檬檬有點失望。她的表情讓肖帆很是奇怪。“她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內心世界？”肖帆想。

        “就這幾句嗎？”過了一會，小雪問。

        “還有一段。我發到你手機上來吧。”肖帆說。

        親愛的，我知道春天的花兒很美，

        也知道秋天是收獲的季節，

        但那都不是我們的。

        我想我們還是墮落在這無盡的夜里吧，

        在咆哮的風雨中死去，讓明天

        不再來臨。

        在那里，夢，

        也許有，也許沒有；

        也許美，也許不美。

        誰知道呢，我親愛的。

        可是，親愛的，我還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

        我是多么的愛你。

        檬檬靜靜的看著手機。她的表情很特別，有一種說不出但感覺很悠遠的東西，很迷人。這讓肖帆也不禁拿起手機讀了起來。

        這段也是肖帆修改過的。那位老兄原來寫得很是狂暴，很有力量。什么“力與美的舞蹈”啊，什么“暴風雨的宣泄”呀，很有一點廁所文學的味道。他盡量改得朦朧一些，溫柔一些，以符合詩的要求。但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樣對不對，是不是會因此削弱了原來的力量？失去了原有的神韻？另外他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詩，他覺得有點混亂，韻律也不是很美。但他覺得這至少是一個人內心真實感受。而且他讀起來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感覺作者就像是一個老朋友一個兄弟一樣，一個“睡在上鋪的兄弟”。他能想象那位老兄在一番風雨之后的失落和苦悶：他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可是卻睡不著，眼睛望著天花板不知想到什么傷心往事，最后說：“夢，也許有，也許沒有，也許美，也許不美，誰知道呢？”于是就昏昏沉沉地睡去。睡了也就睡了吧，可他還要強行睜開眼睛說：“可是，親愛的，我還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我是多么的愛你。”真是執拗得可愛啊。肖帆問按摩院的小姐記不記得是誰在上面寫的，她們都說不知道。那上面的字跡歪歪斜斜，顯然當時是喝醉了酒。

        半晌，檬檬抬起頭來，沒有說話。她的表情很沉靜。肖帆也沒有說話，他靜靜地喝茶，茶杯里有幾朵泡脹的茉莉花隨著熱氣一浮一沉。肖帆覺得自己今天有點奇怪。他覺得很靜，靜得仿佛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緩緩的，平平的；聽得到時鐘滴滴答答在響，秒針，分針，然后是時針。這一刻，時光真的像流水，很舒緩，很寧靜。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不知你會不會介意？”肖帆說。

        “問吧。”檬檬說。

        “你為什么喜歡這首詩？”肖帆問。

        “我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里面有一些說不出的東西，勾動心里的東西。”檬檬說，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讓肖帆心里柔柔的，酸酸的。肖帆有一種想進入她的內心世界的沖動，和以前不一樣。在以前，他更多時候是想進入女人的身體而不是她的內心世界。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么來讓她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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