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大烏龍
因著之前上官瑩那不顧禮數的行徑,豐年對她滿是厭煩之意,嘀咕了句,“別是來會什么情郎的吧。”
“你說什么?”公孫瑾扭頭看了他一眼。
豐年跟著低了頭,干干笑了笑,敷衍道:“世子聽岔了,小的沒說什么。”
公孫瑾暫時壓下沒說話,將公孫應擎護送會房之后,往曲溪院走的時候才揪了豐年逼問,“會什么情郎?誰要會情郎?你當世子我真是耳聾眼瞎年歲大了?”
“唉唉唉,世子息怒。小的這是亂嚼舌根,世子息怒。”豐年還想打哈哈。
公孫瑾卻不想這么被忽悠了,一手擰了他手臂,一腳往他下盤踢去。
公孫瑾到底是有些底子的,豐年被他這手一折一壓就跪了下去。
當下疼得哇哇叫,“世子饒命,饒命啊。小的伺候著世子這么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煩著世子看在小的這些用處的面上,還饒了小的這回。”
“少裝蒜,我這根本就沒弄痛你,說吧,你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的?”
豐年自知這行再裝不下去,嘆了口氣道:“行行行,我說。嗯,左不過就是覺得少……少夫人,她行事略有些……”
豐年不和公孫瑾提上官瑩的事情,原也是心疼自家主子,這樁事情說到底還是公孫瑾臉上無光。
但公孫瑾看著豐年這行,也是猜到了一些,跟著道:“她是不是上來拉你的手?”
豐年不吱聲,公孫瑾輕嘆了口氣。
他心下明白,其實這整樁事情本就是自己搞出來的幺蛾子。
上官瑩這行無父無母的孤女,對于禮數規矩照實是不太懂的。
想來會出現在功德堂,也應該類似這個情況。
歸根結底,她也算是因了自己才受了這些非議和委屈。
思及此,公孫瑾松開了豐年,背著雙手往那廊側站了。
迎著天邊被水汽模糊了邊際的圓月輕嘆了口氣。
……
天元十七年,七月十八本該是個最稀松平常的日子。
但是因著丑時,大將軍府內的一場突發大火,被記入了帝都縣志集。
[大將軍府引天火,熱熱爛手,火為災咎。數人以水沃救,不滅,遂功德堂合為灰炭,直千石以上。]
縣志記錄說明了這場由雷電引起的天火火勢洶洶,將大將軍府內供奉先祖牌坊的功德堂燒的干干凈凈。
大將軍公孫應擎,曾在夷掖國和鑒廷國的邊境之戰中以泗水為東應戰。
擊潰鑒廷國大軍數萬,從而扭轉了整個邊境的戰局。
是夷掖國人人敬仰贊嘆的護國大將軍。
現如今,這戰功彪炳的大將軍……
因為供奉先祖的功德堂被天火焚毀,滿是自責。
連帶的也不肯讓郎中治傷,悶了一個人在屋子里,貼身的侍從也不給進。
擔心他臂上被火燒傷的地方惡化,府里上下全是不敢怠慢,都聚到了大將軍門前勸解。
公孫老夫人自不必說,連同慣是清高的永榮公主,此行也過來說了幾句。
這場天火其實燒掉的建筑財物并不值多少,重要的是建筑內供奉的祖宗排位。
大將軍的胞弟,從商的公孫俊山也是一早就入了這大將軍府,陪著公孫老夫人焦慮的候在兄長門前。
一面是手足情深,一面到底自己生意也是憑了大將軍并永榮公主的人脈。
是以,公孫俊山對公孫應擎的擔心是毋庸置疑的發自內心。
這院里除卻這幾個長輩,府里的公孫氏宗親小輩也來了不少。
公孫瑾自不必說,上官瑩也在人群里。
但這滿院落烏壓壓的人卻勸不動大將軍分毫。
到最后還是公孫福蘭現身過來,輕柔的說了句話,“哥哥這樣,瑜郎自是也不會開心的。”
聽著公孫福蘭那句話落,永榮公主和公孫俊山臉色都有些變了,公孫老夫人更是想要制止,“蘭兒,不可胡言。”
話音方落,公孫大將軍竟是意外的將房門打開了。
早候在那處的郎中見了,忙不迭的提步就要進去。
誰料剛跨過門檻,還沒來得及將腳落下去,眼前就被一柄閃著寒光的兵刃攔住了去路。
覷著那不足自己頸側寸許的兵刃,郎中手下抖了抖,木制藥箱落在地上,順著屋前的臺階滾下來。
眾人面面相覷,門口的郎中一聲驚叫,跪了下來,“大將軍饒命。”
公孫應擎收回了兵刃,擲地有聲的喊了一個字,“滾。”
郎中兜頭磕了幾個響頭,匆匆的站了起來,轉身就往廊下奔來。
路過公孫老夫人和永榮公主身邊時,連連的作揖解釋,“小的不才沒法醫治大將軍,還請另請高明。”
隨后,也不管管家的阻攔,藥箱都沒顧上撿往外跑去。
公孫福蘭看了看遠去的郎中,自臺階旁撿了藥箱。提著裙角,跨進了屋內。
公孫應擎握著兵刃的手緊了緊,公孫福蘭頭都沒抬,徑自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看著這奇景,上官瑩難掩疑惑的詢問朱紅,“這是怎么的情況?瑜郎是何人?”
朱紅微微皺了眉,“似乎,是福蘭小姐昔日的心上人。”
“就是你說的,訂過親卻最終未成婚的那個嗎?”上官瑩一向很懂得,將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進行融會貫通。
朱紅遲疑著點頭,關于公孫福蘭當日明明已經有了婚約卻最終未嫁成這件事,她實際也并不太知道內情。
當初這樁事情整個就透著古怪,她彼時還是公孫老夫人房里的小丫鬟,并不太能在主子跟前直接服侍,所以只能從其他下人的交談中窺伺些許信息。
不過從剛剛公孫福蘭那句話之后,公孫老夫人并公孫俊山等人的神情,朱紅隱隱察覺,公孫大將軍在公孫福蘭之前那樁婚事里,也許有做過什么事情。
改變了公孫福蘭的姻緣,也改變了她的人生。
朱紅長久的沉默在上官瑩看來并沒有什么值得關注的,抵不住洶涌的睡意,連打了數個呵欠。然后,就被永榮公主看見了。
看著上官瑩大張著嘴打呵欠的丑態,她秀眉微顰,滿眼的厭惡。
卻似乎全然忘記了,由于之前自己吩咐了將上官瑩關進功德堂內,所以丑時的那場天火,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就在發生那樣的大火之后,永榮公主對她竟是連問都沒有多問一句這樣的結果,上官瑩并不十分在意。起碼表面上,如是。
現下里,她更感興趣的,卻是門里的公孫福蘭和公孫應擎。
因為她領頭進了公孫大將軍的房間,公孫俊山扶了公孫老夫人隨后也進了公孫大將軍的房間。
畢竟再站下去也沒有什么別的幫助,永榮公主見狀也便打發門前各房的人散了。隨后,就在公孫瑾的扶持下,也往公孫大將軍房里去了。
沒有人招呼上官瑩,慣是反應遲鈍的她這遭卻是不慢,迅速的跟了上去。
公孫應擎所居的這處屋子,比起府里其他房間來顯得格外不同。
因為這屋子里到處的布置都脫不開主人的從軍身份,不說墻邊豎著的一列兵刃了,就連床邊竟也擺了好些軍書,是大將軍睡前研究排軍布陣的。
此時,大將軍坐在床榻上,公孫福蘭跪在床畔的踏腳上,幫著查看臂上被火苗燒炙的傷口。
公孫老夫人和公孫俊山站在旁側,公孫瑾扶著永榮公主站在另一側,專注的看著。
在看著公孫福蘭將大將軍的袖口卷起,露出泛著黑紅血色的猙獰傷口,永榮公主和公孫老夫人都扭過了頭。
公孫老夫人泰半是因為不舍得兒子,永榮公主這處更多的看那傷口惡心。
上官瑩對這這家人內里關系如何興趣并不大,瞥了兩眼,就往角落的一架桌案上看去了。
桌案上的油燈還燃著,旁側散亂著好些書卷,想來公孫大將軍剛剛就是坐于那處的。
現下油燈的火光在角落飄忽,拉出了忽明忽暗的陰影。
上官瑩卻只盯著那陰影處的墻面上釘著的一張泛黃的羊皮紙。
雖然油燈光照不足,但依然能看出來那張墻上的羊皮紙上描繪的那些線條是地形圖。
上官瑩慢慢的往那處走去,想要將上頭的形狀瞧得的更清楚些。
但心下一激動,腳下不慎就踩到了異物。
聽著這響動,室內眾人都轉頭看了過來。
“你……”
“誰讓你進來的?”永榮公主隱含了怒意的質問,搶在公孫瑾的質疑前蹦了出來。
上官瑩腳下退了一步,垂頭跪了下來,恢復成了平素那副畏縮膽怯的樣子。
“我……我看到大將軍受傷了,我就……進來想看看,你們……也沒說不讓我來啊。”
永榮公主正待再說什么,被公孫老夫人抬手攔住了。
與永榮公主比起來,她現在全副心思都在受傷的公孫應擎身上。
也不愿影響什么,擺了手道:“別吵吵了,這來就來了吧。到底也是瑾兒明媒正配的兒媳婦,這會來看看公公也是有的。”
上官瑩垂著頭,狀似不經意的道:“是,而且,孫媳婦這命也是大將軍所救……所以……”
她語焉不詳,但除卻公孫大將軍和公孫瑾之外的所有人又一次齊齊看了過來。
特別是永榮公主,眼神里驚怒交加,還有些許的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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