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不能姑息
但在實際上,總有那么幾個人,會讓上官瑩產(chǎn)生歸屬感。
封玄奕是,那日出現(xiàn)在凈月庵的百歲生也是。
他們?nèi)齻人其實并不能以一般知交好友的模式去理解,就是因為彼此并不太親厚,才沒有在昔日那些晉級的試煉中被作為對手殺死,從而成為現(xiàn)在的他們。
也許,這是來自于幸存者之間的惺惺相惜。
但是,眼下,她卻不能將朱紅棄之不顧。
畢竟,上官瑩還要在大將軍府內(nèi)潛伏。
找到了合理的借口,她再次向封玄奕伸了手,“解藥。”
“要什么解藥啊,就這樣讓她躺著不好嗎?這地方這么冷,醒來還挨凍,睡著了不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封玄奕還是對上官瑩剛剛威脅的行為耿耿于懷,不愿松口。
“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你永遠的睡下去。”上官瑩伸了手。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封玄奕自知上官瑩的性格,也沒再堅持,給了解藥。
上官瑩接了過去,此時聽到封玄奕在后方緩緩道:“別怪我沒提醒你。這解藥若是想要起效,還需要一味藥引。”
“你的東西為什么都要藥引?”上官瑩憤恨。
當日,公孫應擎將軍致死的毒物也是封玄奕提供的。
同心綿,需要人血做引。
這一次,竟要的不知道是什么了,上官瑩略顯不耐的轉頭看他。
……
“——啊!”
第二天卯時,一道尖利瘆人的慘叫,驚醒了整個大將軍府的人。
隔著柴房斑駁腐朽的木窗,可以看到天際初升的朝陽,沿著一格格的窗棱慢悠悠的爬上來。
紅彤彤的圓盤邊緣析出雛雞絨毛一般的光暈,映亮了柴房上方比人大腿還要粗的橫梁。
那里掛了根衣帶,緋色的衣帶在陽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芒。
風吹開了柴房那道薄薄的木板門,“碰”的一聲撞擊到了旁側的墻面。
這突然的大風將柴房里可以吹動的物體都帶著晃動,連同那根衣帶,以及衣帶上懸著的一具尸體。
天元二十七年,臘月二十八。全新的一天開始了,但是在那具尸體面前,這難得燦爛的冬陽失去了原本招人喜歡的生機,只余了滿眼的驚懼和敗落。
與大將軍的逝去一般,這人的死因也極為詭譎。
冥冥中,似乎隱約昭示了大將軍府遲暮的未來。
……
勾陳,是鑒廷國朔漠的第九代帝君親自創(chuàng)立的暗人組織。
昔日這些暗人都是盡忠于國君的死士,慢慢的,勾陳就開始搜羅五六歲因戰(zhàn)亂或饑荒父母雙亡的孤兒。
通過殘忍的近乎地獄的訓練方式磨滅他們身上的人性,培養(yǎng)出集細作、暗殺于一身的特殊人才。
為了訓練這樣的人,勾陳的環(huán)境自然是充滿了壓抑。
陰暗臟污的好像是地牢,四處燃著火把,間或有老鼠自眼前奔過。
每一個進入勾陳的幼兒,都會第一時間生出懼色。
勾陳的教頭不會因為那些幼小的孩童哭泣哀求而心軟。
進入勾陳的第一天,孩子們的食物就都是些餿水飯菜。
總有些不愿意屈服的孩子,縮在墻角。
三五天后,這些孩子就如愿的離開了勾陳,可惜已經(jīng)變作了尸體。
這就給剩下的孩子上了生動的一課,如果想要離開勾陳,要么是殺人,要么就是被殺。
留下的那些孩子看到了教訓,學會了認命。
接下來的日子,吃的依然都是餿水,有些先天體弱的,吃多了泔水也因此病死了。剩下的就是初步被篩選出來的孩子。
等這些孩子逐漸適應之后,規(guī)定又改了,即使是泔水也不再是每人一份,而是需要大家搶食。這種方法,用來磨滅孩子們的人性。
這樣爭食物的日子進行小半個月后,出現(xiàn)在孩子們面前的終于不再是泔水,而是正常的食物。不再需要搶食,不再需要爭斗。
幾天的平靜之后,孩子們又被領到開闊的地下室。內(nèi)里四下陳設了各種兵器暗器,毒藥。他們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方式去學習。
這時候,這些年少的孩子就被分門別類了。學習刀劍棍棒的往左,研習毒藥暗器的往右。
與各式兵器同時開堂的,還有文書讀寫的課程,但和普通學堂不一樣,除了識字作詩以外,上官瑩她們還要學習各式暗號標示。
在這種學習之中,勾陳這些未來的暗人、殺手還需要經(jīng)歷數(shù)次大小不等的考核。
考核方式一般是以抽簽的方式選擇自己的對手,不管以什么方式只要將對手打下擂臺即為勝者。
看似簡單的規(guī)定,但實際上這個擂臺卻并不簡單。
這擂臺設在一個圓穹頂?shù)姆块g里,一共有兩道平臺可以往那中間凸起的圓臺上走。
當人都通過平臺上到圓臺之后,那兩塊原本供人行走的平臺就會被機關收回道石壁中。
之后,那四周凹槽處就會被放進無數(shù)的毒蛇蟹蟲,黑的白的花的,曲折團結在溝底翻滾。失敗者掉下溝槽基本也就意味著沒命。
只不過進勾陳的每一天,身邊都有人消失。現(xiàn)下只不過將消失換成了死亡,對于這些歷經(jīng)坎坷的孩子而言實在算不上什么。
既然跑不了,就只有面對。
上官瑩就是在這道圓臺上不慎被人打下去的,在凹槽內(nèi)被百蟲蛇蟻噬咬。
也許人的天生反應就是護住頭部,但是除此之外全身上下都被啃咬了遍,所以她身上布滿了大小縱橫的可怖疤痕。
不過也就是因為護住了頭部,她頑強的活了下來。
之后進入大將軍府,她不讓引玉或朱紅任何人貼身侍候她更衣沐浴,那不是特別害羞,而是特別在意。那些疤痕之后生不如死的回憶。
每一輪的試煉道最后都是血色漫天,殘肢遍地。
鼻端的血腥味濃的叫人作嘔,每個人身上都沾滿了鮮血,似是從修羅地獄返回的鬼者,帶著肅穆的殺氣。
但清洗了身上的血氣,換上顏色艷麗的衣裳又都恢復成了無憂的少年。
這就是勾陳的暗人。
除卻冷血的殺人技藝外。
更是風流俊俏的公子佳人。
亦是精通奇門遁甲之術的奇人異士。
封玄奕第一次遇到上官瑩的時候,就是在三月三日的上巳節(jié)廟會,那是擂臺賽上勝者的獎勵。
冰糖葫蘆、紙風車,在他們看來,殺人是為了救命,心機是為了自保。
也許,這世上本就沒有這么多的非黑即白。生存,是最至高無上的準則。
……
時隔四月的又一起命案,震驚了大將軍府。
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尸體的是后院的粗使丫鬟,在廚娘的使喚下去柴房取柴火,結果到了門前看到昨夜鎖閉的柴房門已經(jīng)被人打開了。
那粗使丫鬟也沒過多留意這個不對勁之處,大咧咧的推了門進去。
迎面就看到吊在廊上的尸體,跟著就發(fā)出了慘叫聲。
后院家丁過來解了這尸首下來才發(fā)覺,死者是桃杏,永榮公主跟前最受寵的丫鬟,也是其乳母桂嬤嬤的親孫女。
消息報到永榮公主跟前的時候,桂嬤嬤當即就昏死了過去。
永榮公主忙不迭的著人掐了人中灌過參湯才緩過氣來。
醒來之后的桂嬤嬤哭天搶地,永榮公主也是滿臉的不忍落。
雖然旁人極力阻攔,但她還是決定去見桃杏最后一面。
此時,這人命之事已經(jīng)傳遍全府,柴房外圍滿了人。
看到永榮公主一行過來,好些專門好事圍觀的侍從雜仆忙不迭退開去。
只剩了公孫老夫人和管家一列十數(shù)人留在原地。
永榮公主被攙扶進柴房時,看到桃杏的尸首已經(jīng)被人從梁上解了下來,身上覆著白布。
她慢慢的走到尸首邊,抬了手要去揭開那罩面的部分,但無奈手根本抖的停不下來。
連著試了幾次都沒勇氣揭開那塊罩布,最后還是沒見到桃杏的臉就放棄出來了。
這種事情,如果死的是一般的女婢侍從的話,本著家丑不能外揚自然就會暗暗處理了。但因為死的是桃杏不能姑息,永榮公主報了官。
之前出事的是公孫大將軍,所以直接驚動了大理寺,由太子親自帶人過來。此次不過是個丫鬟,肯定就沒有這么大陣仗。
但礙于是永榮公主親自報官,所以帝都當值的縣令也是親力親為帶著仵作、捕快一行五人出來勘察案件了。
因為在現(xiàn)場柴房里,仵作先簡單的進行了尸表查驗。
跟著立時就發(fā)現(xiàn),桃杏這回并不是簡單的窒息性身亡,死因系頸椎處遭外力折斷。
如此自然就列為了兇殺案,有了初步的結論,縣令當即開始了現(xiàn)場的詢問。
桃杏本是永榮公主身邊的紅人,平素旁人也多逢迎,就更助長了她的氣焰。
與永榮公主一樣,慣是盛氣凌人,昔日府里大多數(shù)下人對她的印象和感官絕不算好。
但斯人已逝,又看在永榮公主的面子上,此時問來,所有人對桃杏為人處事都是贊不絕口,極近夸贊之能事的。
所以一圈問話下來,這種只有吹捧而沒有現(xiàn)實基礎罔顧實際的對話內(nèi)容,聊勝于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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