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他們沉默著, 陳六福說:“說不話了是吧?那就是承認(rèn)了,就是你們吃的!”
他正說著說,陳康突然出現(xiàn), 拽著他的衣服就將他拉走了。
“還在這里磨嘰什么?說了要帶你出去走走, 趕緊跟上。”
陳六福被陳康拉著走, 還不忘回頭沖陳大福他們揮拳頭, 一邊動著嘴無聲地罵罵咧咧。
陳大福他們心里那叫一個氣啊!
可他們總不能跟陳康搶人吧?只能眼睜睜看著陳六福走了。
走遠(yuǎn)了, 陳康才小聲說:“你注意點(diǎn), 別穿幫了。”
陳六福趕緊捂嘴搖頭, 他不會再提昨天的事了, 倒是可以借著這個機(jī)會疏遠(yuǎn)陳大福他們,知道了他們的真面目,讓他跟以前一樣和他們相處, 他覺得自己的演技不過關(guān),他有穿幫的可能。
就此疏遠(yuǎn)了, 也免得穿幫了。
跟昨天一樣, 又租了隊上的牛車,坐上牛車出發(fā)了。
沒一會,陳六福就盯上了小白果,他還記得她昨晚捅了陳大福他們一刀, 還捅得挺狠的。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長的,臉圓圓的, 眼睛也圓圓的,穿著厚實的衣服坐在牛車上看起來像顆球。
看起來可可愛愛的, 怎么那么會捅刀子呢?
其他人都不說話, 陳六福有點(diǎn)耐不住寂寞了, 戳了下小白果的手臂。
小白果扭頭看向他, “怎么了?”
陳六福小聲問:“你們城里人都跟你一樣嗎?”
小白果說:“我是鄉(xiāng)下人。”
陳六福立時瞪圓了一雙眼睛,“你不是城里人嗎?”
小白果反問:“我不能是鄉(xiāng)下人嗎?”
“不像。”陳六福搖了搖頭,頓了下再次搖頭,他沒見過那么胖的小孩,又指指她身上的圍衣,“你那么大了怎么還穿這種小孩的衣服?這不是剛學(xué)走路的小孩穿的嗎?你們那里的小孩都穿這個嗎?”
就算剛學(xué)走路的小孩也不是人人都有,反正陳六福見過的不多,穿個圍衣是為了避免弄臟了里面的棉衣。棉衣洗了難干,洗多了就不暖了,大多數(shù)人的都是一套棉衣棉褲穿一整個冬天,他也一樣。
不過,陳六福見過的那些圍衣都是用舊衣服改的,東拼一塊西拼一塊。
小白果身上這件明顯是塊完整的布料,而且是塊花布,可以拿來做春夏的衣服,拿來做圍衣也太浪費(fèi)了,她的圍衣上面沒有補(bǔ)丁,兩只袖口還有松緊帶,他春夏的衣服都沒有那么好的。
陳六福再一次確認(rèn),林叔叔比他爸有錢!
有錢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他有錢還是個好爸爸,會幫小白果洗腳擦腳,還會幫她穿毛衣和棉衣,就連兩只小辮子都是他扎的。
以前沒有比較,現(xiàn)在這么一比,陳康該被開除父籍了。
陳六福隱晦地看了陳康一眼,他是個不合格的爸爸!
“這個嘛……”小白果兩只手手揣在兜兜里,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圍衣,這是外婆特地給她做的,就是為了肚子上這個大大的兜兜,面對陳六福疑惑的目光,她果斷地點(diǎn)下了頭,昧著良心說:“對噠,我們村很多小孩都是這樣穿的,要穿到十歲。”
陳六福震驚地張大了嘴。
他還沒有十歲呢,大孩子也要穿圍衣?
小白果又說:“穿圍衣挺好的呀,就不用洗棉衣了。”
“你都九歲了,還被五歲的小孩逗著玩。”陳康看著兒子被騙后的傻樣,順手在他頭上擼了一把。
小白果的謊言被陳康拆穿了,轉(zhuǎn)頭瞪了他一眼。
“你騙我?”陳六福的目光立刻追了過來,“你騙了我,還瞪我爸爸?”
“那你說吧,我騙你什么了?”小白果問。
“我爸都拆穿你了,你還不承認(rèn)?”陳六福就很氣。
“那你說我騙你什么了。”
“你說要穿到十歲肯定是騙人的。”
“我外婆說讓我穿到十歲,沒騙你啊。”
“……”
陳六福愣了愣,立刻向陳康求助,“爸爸,你要幫幫我。”
陳康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他兒子是真的單純,這也太好騙了,他提示兒子:“你問她很多小孩是多少。”
陳六福總算反應(yīng)過來了,他問小白果:“很多小孩是多少?”
小白果說:“我一個呀!”
陳六福瞪著一雙死魚眼:“……”
好氣!要不是他爸拆穿了她,他還真的信了!
林永成這下是真的放心了,他家小傻子只是在家里有點(diǎn)傻,在外面絕不是只讓人欺負(fù)的小綿羊。
離開上林大隊那天,她欺負(fù)了大她幾歲的林小同,現(xiàn)在又欺負(fù)大她四歲的陳六福,還把人騙得一愣一愣的。
陳六福回過神來,就開始質(zhì)問她了:“就你一個,你還告訴我很多?”
小白果說:“我可以代表全村的小孩,我一個人就可以很多了。”
陳六福干瞪著眼,不想理她了。
長得可可愛愛的,結(jié)果是個騙子,被拆穿后她還不肯認(rèn)錯,一副自己很有理的樣子。
小白果沒覺得自己在騙人,她是上林大隊的小霸王,是村里所有小孩的老大,她要代表他們有什么問題嗎?
不對,還是有問題的。
在爸爸面前她要保密,她要裝乖,不能讓爸爸知道她是小霸王。
被騙過之后,陳六福這一路都不說話了,小白果也不理他了。
他不說話就算了,魚魚也不稀罕跟他說話,哼!!
……
洪小旺家在的公社叫藍(lán)湖公社,陳六福還是第一次到離家那么遠(yuǎn)的地方。
剛開始他還興致勃勃東看看西看看,看多了之后,發(fā)現(xiàn)跟他們公社沒有多大差別,瞬間失去了興趣。
他又去瞄小白果。
小白果沒有特別反應(yīng),乖乖地讓林永成抱著。
她人小腿短,又強(qiáng)迫癥愛走直線,每一步都差不多寬,讓她自己走肯定會掉隊。
昨天三個大人輪流抱著,今天又是不用走路的一天。
正走著,就迎面走來幾個中年男女,他們邊走,嘴里還說個不停。
“可太不是個東西了。”
“咱們撿點(diǎn)石頭放口袋里,要往他們頭上砸。我等會砸了石頭還要上去吐他們一臉的唾沫。”
“要不是村里的大糞要漚肥,我都要挑一擔(dān)往他們身上潑……”
“……”
幾個人越走越遠(yuǎn),聲音也飄遠(yuǎn)了,直至聽不見。
林永成他們?nèi)藢σ曇谎郏呀?jīng)猜到被批的人誰了,幾個人默默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陳康的目光追隨著幾道遠(yuǎn)去的背影,“你們要不要去看看?”
林永成說:“你們?nèi)グ桑規(guī)е⒆樱筒蝗タ礋狒[了。”
小白果還太小了,又很不懂事,林永成怕給她留下心理陰影。
如果是小紫蘇在這里,也許他就帶她去了,也讓她看看這個世界的另一面。
齊文致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看看,“我和老陳去吧。六福還是小孩子,讓他跟老林在這里等吧。”
“我也想去,我已經(jīng)九歲了,不是小孩子了。”陳六福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聽到林永成說是看熱鬧,他就更好奇了。
“六福是不小了,也該讓他知事了。”陳康也帶兒子去看看,他又問:“老林帶著小侄女在這里等我們?”
林永成說:“我?guī)е议|女在這里吹冷風(fēng)?我們?nèi)ス╀N社等你們。你們也別呆太久,看看就來找我們。”
幾個人分道揚(yáng)鑣。
林永成帶著小白果朝著供銷社去了,陳康他們?nèi)烁谀菐讉中年男女身后朝著另一個方向走了。
走遠(yuǎn)了,小白果才問:“是洪石頭的家人嗎?”
林永成應(yīng)了一聲:“是的。”
小白果重重地呼了口氣,“壞蛋都去坐牢吧。”
林永成說:“犯了法才會做牢,有些惡毒又惡心人的做法并不違法。就算你知道他們是壞人,也沒辦法送他們?nèi)プ巍!?br />
其實吧,他們的能力有限,又離得遠(yuǎn),不能給洪家下絆子。
如果沒有洪家老兩口要把洪大妹賣給傻子家當(dāng)童養(yǎng)媳,他們就算想搞洪家,一時半會也沒有突破口。
林永成和齊文致是請假來的,他們的時間也不多,不可能跟洪家耗著。
陳康是回鄉(xiāng)探親,時間也不多,他也耗不起。
正因為耗不起,又有洪家老兩口親自遞來的把柄,才會用了他們最討厭的手段收拾了洪家老兩口。
當(dāng)然了,這件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
父女二人在供銷社里避風(fēng),順便看看有什么新鮮東西,從吃的看到用的,最后去了賣文具的柜臺買了一盒蠟筆,準(zhǔn)備帶回去給小紫蘇。
……
過了半個多小時,陳康他們?nèi)嘶貋砹恕?br />
陳康和齊文致倆人面無表情,陳六福目光呆滯,蒼白著一張臉跟在他們身后。
走進(jìn)供銷社,陳康回頭看了陳六福一眼,順手摸了下他的頭。
“別怕了。爸爸買糖給你吃。”
“我有糖。”小白果知道他是被壞人嚇到了,她難得那么友好,從兜兜里掏出四顆糖遞給陳六福,“給你吃糖。”
陳六福剝了顆糖塞進(jìn)嘴里。
甜味在嘴里爆開,內(nèi)心的恐懼立刻消退了不少。
吃糖果然是件讓人很愉快的事情,他心里好受多了。
見他的狀態(tài)穩(wěn)定下來,林永成問:“今天沒有東西要買吧?”
昨天買了不少東西送去江小秀家里,就算要買,也是陳康一個人買了。
畢竟是他想娶老婆。
“買一斤紅糖吧,再買兩斤雞蛋。”陳康早有準(zhǔn)備,昨天沒帶多少票出門,今天他特地帶在身上了。
當(dāng)然了,就算帶了很多,也沒打算全買了。
江小秀母女三人還寄人籬下,昨天他送去的東西已經(jīng)夠多了,買再多東西也是填了她弟弟一家人的肚子。
今天意思一下就行了,買太多東西還不如把錢和票拿給江小秀。
買了東西,三大兩小就走上了去江家村的路上。
路上,陳六福想著要見到江小秀了,他心里有點(diǎn)忐忑不安,忘記了洪老太他們受辱時給他帶來的恐懼,心里想的全是萬一他不喜歡江小秀,或是江小秀沒有相中他爸,他爸爸探親假就那么多天,還得及再相看嗎?
如果還是相不中呢?或是他不喜歡她們呢?
那……他只能去齊叔叔家了。
齊叔叔家的嬸嬸和小孩不知道會不會歡迎他?
還沒到江家村,陳六福就有點(diǎn)怕了,他突然抓住了陳康的袖子。
陳康回頭瞥了他一眼,就看到一張不安的臉,他胳膊一伸就攬住了陳六福。
“別怕,你只要跟爸爸說真話就行了。不管你喜不喜歡,千萬不能勉強(qiáng)自己,否則就后悔無門了。”
他對江小秀也沒有特殊感覺,只是覺得這個女人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候都不曾放棄兩個女兒,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靠得住。
當(dāng)然了,他就算再婚,也不是非江小秀不可。
只是條件合適,她人品也不錯,她在洪家受了那么多罪,她沒有訴苦,也沒有說洪石頭的壞話。
現(xiàn)在還不知道她的意愿,更不知道六福喜不喜歡她。
不管怎樣,只要其中一方不滿意,那就當(dāng)他沒說過吧。
有了爸爸的話,陳六福心里還是發(fā)虛。
他低低地應(yīng)了聲:“我知道了。”
他怕寄人籬下,也怕找個不好的后娘,以后的日子就遭罪了。
……
一行人直奔江小秀家,還沒到她家門口,就見很多小孩圍在那里。
目光越過那群小孩,就見洪石頭站在院子外面,他很激動地在說些什么。
林永成他們走近人群。
“小朋友,讓一讓。”
“小朋友,讓我們過去。”
小孩們也讓出路來,幾個人走近了,才聽到洪石頭在說些什么。
他想讓江小秀帶著洪大妹去公社說清楚,他爺爺奶奶因為洪大妹的事被抓走了,他想讓她們?nèi)フf清楚他們沒有賣掉洪大妹。
事情不是還沒發(fā)生嗎?沒發(fā)生的事為什么要把他爺爺奶奶抓走?
洪老頭和洪老太是昨天下午被抓走的,昨天他就來過一趟江家村找江小秀和洪大妹,可惜江小秀沒理他。
洪石頭幾乎一夜沒睡,今天老兩口在公社被批了,他心疼不已,又跑來找江小秀和洪大妹了。
想讓她們?nèi)ス绨咽虑檎f清楚,還他爺爺奶奶一個清白。
林永成他們聽了一耳朵,三個大人都是一臉麻木,昨天他們已經(jīng)知道洪石頭是什么樣的人。
沒什么好失望的,他能歪成這樣,有洪小旺的半的功勞。
陳六福則是瞪大了眼睛,“爸,他就是那個大傻子啊?”
聽到這句大傻子,洪石頭突然轉(zhuǎn)過頭來,瞥見林永成他們?nèi)耍劾镉羞^一絲怨毒。
像是找到了罪魁禍?zhǔn)祝槭^的情緒就更激動了。
“一定是你們害了我爺爺奶奶!你們一走,我爺爺奶奶就被抓走了!”
“你們還說是我爹的戰(zhàn)友,你們就是一群害人精!”
“我爺爺奶奶又沒有招惹你們,你們?yōu)槭裁茨敲磯模俊?br />
他握著拳頭,沖著他們一頓吼。
本來他們家過得好好的,昨天他爹的戰(zhàn)友去了趟他家,他爺爺奶奶就被帶走了,那群村干部還把叔伯帶去曬谷場上當(dāng)著全村人的面批評了一頓,說他們一家人思想落后,罵得他幾個叔伯都抬不起頭來了。
虧得他還以為他們是好人,結(jié)果是群害人精!
小白果咦了聲,“他還有脾氣啊?被人當(dāng)成傻子一樣欺負(fù)時不發(fā)火,現(xiàn)在沖咱們吼?”
就奇了怪了,他的脾氣從來找對過人。
不管是江小秀還是林永成他們,絕不是想害他的人。
可他的脾氣偏是沖著他們來的。
林永成冷厲的目光掃過洪石頭憤怒的臉,他嗤笑著說:“以前在洪家所有人都說你娘不對,你信了他們的話了,也覺得你娘不對。現(xiàn)在所有人都說你爺爺奶奶有罪,你為什么就不信了呢?如果你爺爺奶奶沒問題,他們會被抓嗎?”
“我爺爺奶奶被人抓走了,是不是你們舉報的?你們怎么這么壞?你們是我爹的戰(zhàn)友,為什么要欺負(fù)我們一家人?”
說到這里,洪石頭還看了眼江家的大門。
他們出現(xiàn)在江家門外,他立刻聯(lián)想到江小秀身上了,一定是她在背后說了爺爺奶奶的壞話。
一次又一次,她都離開洪家了,還要害得他們一家人不得安寧。
“那我問你,如果他們沒有做錯,我們舉報有用嗎?”林永成問。
“大妹又沒嫁給傻子。”洪石頭還理直氣壯地回。
“你要搞清楚一點(diǎn),大妹沒嫁給傻子,不是你爺爺奶奶改變了主意,而是你娘有魄力,及時帶她離開了洪家。”林永成很窩火,跟這種被徹底洗腦的傻子溝通,氣得自己肝疼,他直接趕人了,“趕緊滾蛋,洪小旺死了不能揍你,我愿意代勞。”
洪石頭就有點(diǎn)慫了。
他們能舉報他爺爺奶奶,林永成說要打他就絕不是開玩笑的。
齊文致說:“你抱著孩子不方便,讓我來吧。”
他上前幾步,就要去抓洪石頭了。
洪石頭轉(zhuǎn)身就跑了。
陳六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昨天聽他爸說洪石頭被他爺爺奶奶洗腦了,他雖然信了,但還是想象不出來洪石頭是有多傻。
現(xiàn)在親眼見到了,他還見到挨批的洪老頭和洪老太了,聽人說的,跟自己親眼目睹是兩碼事。
他就更怕了。
只差一點(diǎn)點(diǎn),他就要淪為第二個洪石頭了。
陳康將他的變化看在眼里,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他是他,你是你,你們不一樣的。他從小就被洗腦,又沒有讀過書,沒有自己的思想,也聽不見外面的聲音。讀書能讓人明智,你要好好讀書,千萬不能步他的后塵。”
陳六福趕緊點(diǎn)頭,“我會好好讀書的,當(dāng)個有思想的人。”
陳康說:“你能這樣想就對。”
借機(jī)教育了一頓兒子,陳康才去敲響江小秀家的院門。
昨天下午陳康過來送東西,就跟江小秀說了今天會再來,有事找她商量。
江小秀今天沒上工,洪石頭在外面大喊大叫她都聽到,雖然沒給他開門,卻也一直關(guān)注著外面的情況。
陳康剛一敲門,她就來開門了。
“你們來了,都進(jìn)來吧。”
一行人進(jìn)了院子,江小秀又關(guān)上了院門,隔絕了那些好奇的目光。
……
主要是陳康父子的事,林永成和齊文致就沒摻和了。
那邊的兩大一小去了堂屋里說事,這邊的兩個大人跟小白果去了灶房里,灶上在燒水,坐在灶邊特別暖和。
齊文致對小白果嘴里的晴晴姐姐特別好奇,就忍不住問了。
“白果,告訴伯伯,晴晴還教過你什么?”
小白果對他比了個手勢。
齊文致沒明白其中的深意,在他們那邊比大拇指是很棒的意思,比小指頭代表著差勁,他沒注意到小白果的大拇指是按壓在小指頭第一個指節(jié)下來,于是,他就曲解了她的意思。
“白果,你把話說清楚,伯伯哪里差勁了?伯伯那么好的人,今天還抱了你一路,你怎么能不喜歡伯伯呢?”
小白果抬起頭,用一種特別古怪的眼神看他。
林永成大手一伸就捂住了她的眼,又指一下齊文致身上不可描述的地方。
“懂了吧?”
齊文致:“……”
這個天是聊不下去了,五歲的小孩那么懂的嗎?
他用力地抹了把臉,揪住林永成說:“小侄女快長歪了,你不好好教育一下?”
林永成說:“我覺得沒問題,她們又不是無差別攻擊。遇到不要臉的小男生,我是支持她們比這個羞辱人的手勢。你又不是沒見過那種不要臉的小畜生,小女生被欺負(fù)了,她越躲越害怕,他們更興奮更想欺負(fù)她。反擊才是最好的應(yīng)對方法。”
齊文致再次無語。
可他仔細(xì)想想,又覺得挺有道理的。
他自己是從少年時期長大的,也見過以欺負(fù)小女生為樂的小崽子,還有些去女廁所偷看的小畜生。
如果是羞辱他們的話,那一定是他們活該。
“咱們明天回去,后天我就帶甜甜去你家,讓晴晴教她幾招。”
“后天禮拜二,人家要讀書。”
“那就禮拜六吧,說好了。”
“行吧,那就禮拜六去我家。”
兩個爸爸嘀咕了好久,從怎么教育女兒談到防止女兒太早談戀愛。
林永成可太有經(jīng)驗了,跟他說了一堆,說得齊文致蠢蠢欲動。
等他回家以后,也要告訴甜甜外面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最后林永成又說:“你不能光教育女兒,也要重視兒子的教育,要教他們尊重女生,不能別當(dāng)小畜生。凡事代入到甜甜身上多想想,你不希望甜甜遇到什么人或什么事,就要要求你兒子不能犯同樣的事。”
說完,他還補(bǔ)了句:“你最好是當(dāng)著兒子女兒的面教育,先告訴兒子什么事不能做,再告訴女兒遇到這種事要兩個大嘴巴子煽過去。男孩女孩放在一起教育,有個對比,他們的印象會更深刻一點(diǎn)。”
自家有兩個女兒,林永成最恨那種不好好教育兒子,還把那句“我家兒子又不吃虧”掛在嘴邊的人。
對啊,你兒子又不吃虧,因為你兒子吃shi、吃牢飯啊!
齊文致表示自己學(xué)到了,“老林,以后咱們多交流啊!”
林永成表示沒問題。
……
不知過了多久,灶房外響起陳康的聲音:“老林,老齊,我來了。”
他推門進(jìn)來,臉上的神情帶著幾分輕松,看來婚事已經(jīng)談妥了。
果不其然,他進(jìn)門后就告訴兩個戰(zhàn)友。
“江小秀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六福對她也挺滿意的。我們說好了搭伙過日子,好好地把三個孩子養(yǎng)大。大妹和小妹還沒有上過學(xué),等去了部隊,就送她們?nèi)W(xué)校讀書。”
洪大妹跟陳六福同一年的,陳六福是個小學(xué)三年級的小學(xué)生了,洪大妹還沒有上過學(xué)。
陳康還是很樂意送兩個小姑娘去讀書的,不讀書不開智,很容易上當(dāng)受騙。
有時候不光是坑自己坑全家,陳康的職業(yè)特殊,搞不好還會損害國家的利益。
所以啊,書必須要讀,一定要開智,要明理。
“老陳,你是個好人,等她們長大會好好孝順你的。”林永成對他豎起大拇指。
確實是個好人,如果江小秀嫁給其他人,兩個小姑娘肯定沒有讀書機(jī)會,每天還有干不完的活。
等她們成了陳康的繼女,生活條件絕非現(xiàn)在能比的,更別說送她們讀書了。
說是二次投胎都不為過了。
“嗐……太遠(yuǎn)了,我也不是為了她們將來能孝順我。”陳康揮了下手,“我只希望她們別長歪,當(dāng)個正直的人就夠了。”
他的要求不高吧?
陳康覺得這已經(jīng)是最基本的要求了,孝順不孝順的就扯遠(yuǎn)了。
他們沒有在江家呆太久,很快就走了。
臨走前還約好了找下午讓媒婆上門,雖然是二婚,但也要找媒婆走個流程。
林永成和齊文致有自己的工作,明天就得走了,喜酒是喝不上了。
“我們給你包個紅包吧。”
“我以后要養(yǎng)三個孩子,你們的紅包要包大一點(diǎn)。”
“你在想屁吃。又不是給我們養(yǎng)孩子。”
話雖如此,林永成和齊文致還是決定包個大一點(diǎn)的紅包,陳康確實是個好人,他和江小秀結(jié)婚,洪大妹和洪小妹也有了著落,他們也不用擔(dān)心兩個孩子的未來了,沖著這兩個孩子就該包個大紅包。
對了,不用把陳六福帶去自己家,又省了一樁事。
齊文致只覺得渾身都輕松了。
……
他們一路說說笑笑,又到了藍(lán)湖公社。
這次,他們又去告狀了。
有齊文致這個武裝部部長在,雖然不是一個地方的,但這邊的公社領(lǐng)導(dǎo)也相當(dāng)重視。
他們把洪石頭的情況說了說,洪家全家吃一個人,雖然他們對洪石頭不抱任何希望了,但還是不想看到洪家繼續(xù)吃人,希望希望公社這邊能安排人給洪石頭開智給他講道理,讓他知道這世上不光有洪家一種聲音。
這個世界很大,他該多聽聽外面的聲音。
今天洪老頭和洪老太被批的事,公社領(lǐng)導(dǎo)也是知情的,但只知道童養(yǎng)媳事件,不知道洪家全家人吃一個人的事。
如果洪老頭和洪老太沒被批,這件事可能不好插手,畢竟是人家的家務(wù)事。
可現(xiàn)在,那兩個老東西被抓了,剩下的只是叔伯,他們哪來的資格?
又憑什么住在用撫恤金蓋的房子里?必須拿他們開刀!
這件事辦得好,還可以上報縣里,也許還能得到縣里的表揚(yáng)呢!
公社領(lǐng)導(dǎo)的行動也很迅速,直接去了趟洪家莊的大隊部。
把洪家莊的村干部批評了一頓。
全家吃一個人,吃的還是烈士遺孤,這些村干部都是瞎的嗎?這種事怎么能坐視不理?
村干部們被噴得一無是處。
洪家莊先進(jìn)大隊的榮譽(yù)也被撤消了,氣得他們喲!
等公社領(lǐng)導(dǎo)們一走,他們的怒火就朝著洪家發(fā)去了。
當(dāng)天下午又召集全村開批評大會,把洪石頭的叔伯和大堂哥貶成了壞分子,霸占烈士遺孤的房子,他們不是壞分子是什么?
搬家的事用不著他們自己動手,村里的民兵隊長就帶著人幫他們搬家了。
還有哦,以后洪家莊挑糞和澆糞的活,就讓他們一家人承包了。
村干部們也沒有忘記洪石頭,幾個村干部每天輪流給他上一個小時的思想教育課,另外大隊部出學(xué)費(fèi)送他去學(xué)校讀書。
能不能掰回來,又能掰回多少,就看他自己了。
……
林永成和齊文致坐上火車就走了。
等陳康回到部隊,就上報了洪石頭的事,像這種全家吃一個的事絕非孤例。
不光是烈士遺孤被吃,他兒子差點(diǎn)也被吃了,可見這類事情絕對不少。
他們在外面出生入死保衛(wèi)國家,到最后孩子還被人養(yǎng)歪了,讓人如何安心?
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xiàn)在知道了他就不能沉默,必須將消息傳遞出去,希望能幫一幫那些可憐的孩子。
這件事剛報上去,立刻引起了上面的重視。
于是,就悄悄地派了人到另二十位烈士的老家調(diào)查烈士遺孤的情況。
調(diào)查結(jié)果讓人大吃一驚,二十戶人家里就有七戶人家有問題。
這個比例也太高了,吃法各不相同,結(jié)果卻是一樣的,都是犧牲一人幸福全家。
有些孩子跟洪石頭一樣被洗腦,有些是明目張膽地欺負(fù),還有些用孝道去打壓孩子。孩子的母親也被各種欺負(fù),有些被逼著改嫁還要潑她臟水說她拋家棄子,還有些被當(dāng)成奴隸來使喚,打壓得她們抬不頭來,折騰人的法子千千萬。
看到調(diào)查結(jié)果,就讓人不寒而栗。
事情太過惡劣,又繼續(xù)上報,引起了更高層的重視。
沒多久,上面就發(fā)了文件讓各地調(diào)查烈士遺孤的情況,烈士遺孤的權(quán)益必須得到保障,決不允許一家吃一人的情況發(fā)生。
發(fā)現(xiàn)問題并上報問題的陳康,還因此記了個功。
他也沒有獨(dú)吞功勞,還報上了林永成和齊文致的大名,洪石頭的問題是他們?nèi)齻一起發(fā)現(xiàn)的,若不是他們提出要去藍(lán)縣看洪石頭,陳康也不想起去趟藍(lán)縣,就算他去了,也是先入為主相信洪家兩老是好人。
林永成和齊文致也受到了表彰。
白家的堂屋里多了一張獎狀,文盲小咸魚不識字,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前來圍觀的村民們也是一波接一波,他們一個個滿面紅光,比林永成這個當(dāng)事人還要興奮。
你一嘴我一嘴,就沒有安靜過。
“這是上面給的榮譽(yù),是對永成的肯定,大隊長今天去公社開完會回來,也笑得合不攏嘴。聽說開會是被從頭夸到尾。”
“我早就說過了,永成是咱們上林大隊最出息的后生仔。”
“永成是真的出息了。”
“獎狀上寫著啥啊?有沒有人給念一念啊?”
“……”
文盲小咸魚自卑了,她默默地從堂屋里退了出去。
好氣,那些字都不認(rèn)識魚魚。
它們就不能懂事點(diǎn)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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