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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3.悠悠歲月(100)三合一


悠悠歲月(1oo)

        桃花?

        還一枝!

        那是夠絢爛的。

        清寧腦子里都是一個旋律:風(fēng)吹桃林滿樹花,    喜鵲枝頭叫喳喳,果園的哥哥呀走了桃花運(yùn),姐妹三人都看上他……

        這把姐妹三人這么一換,成了兄弟三個都看上她……

        渾身一個激靈,雞皮疙瘩都掉地上了。

        太怕人了有么有?

        清寧對著燕兒一笑,桃花的事問都不問,    直接問了一句,“放羊呢?”

        燕兒愣了一下,    點(diǎn)點(diǎn)頭,“是!放羊呢。”

        “這羊怎么不一樣啊?”清寧湊過去,    “瞧著不是咱們平時見的品種吧。”

        燕兒被轉(zhuǎn)移了話題,    “是……新來的品種……波爾山羊……這只是公的……”

        清寧的腦子是百科全書級別的,    對方一說她心里就有數(shù)了,“弄回來配種的吧?”

        很奇怪清寧還懂這個,她笑,    “是啊!配種用的……”

        清平就道:“果園的那邊,    死了幾棵樹,得有小半畝長著羊奶|子草,你牽著羊去那邊瞧瞧去……”

        燕兒朝清平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行!”然后拽著羊走了。

        走遠(yuǎn)了清平才道:“她也算是有本事,    跟人家看相,    大概是蒙對了,    人家那邊好像就是做這生意的,    送了一只小公羊回來,    今年春上,周圍這一片,喂羊的人家都過來給羊配種。一只羊一次二十。那錢掙的,真跟掃樹葉似的。她媽逢人就說燕兒財神轉(zhuǎn)世的……”

        清寧就笑:“也算是人才了。察言觀色,揣摩心理,這一串說的比誰都順溜……”

        清平松了一口氣,“你不信她的就行。她啊……學(xué)校邊上就是大學(xué),她的名聲傳出去了,倒是有很多大學(xué)生找她算卦。尤其是女生,掏上十幾塊錢幾十塊錢就是想問男朋友是不是愛他,或者問跟男朋友會不會修成正果,再不就是寫一串的名字,看哪個才是她命中的王子……”

        許是這些她們也未必真的相信,但就是想問問,談戀愛或者春心萌動的姑娘,有時候就是這么蠢的可愛。

        清寧了解,這就跟拿著一副撲克算卦是一樣的,說四個跟你關(guān)系親近的男生,誰是真命天子,誰是至交好友,完全是閑的蛋疼的表現(xiàn)。

        清平就笑:“你當(dāng)燕兒平時干啥呢?就站在通往農(nóng)大大門的大橋邊上,看見男生跟男生、女生跟女生走,就說什么命犯啥星,妨礙了桃花運(yùn)。看見男生跟女生,她就找其中一個人,說什么要防著桃花劫,說已經(jīng)有了正桃花了,其他的桃花都是桃花劫之類的。尤其是考試之前,三五塊的,找她買符箓的更多。我還怕你問她桃花的事……”

        “我問她這個干嘛……”清寧嗤之以鼻,“我長的又不丑,不會少了男生追,別說是一枝桃花開了,她說一樹桃花開了,都不算錯的。你這一說有大學(xué)的女生愛算這個,她這也算是揣摩出這些女生的心理了。都是一樣的人,我還能例外?就算是現(xiàn)在不問,是不是等到了學(xué)校,真有人追了,我就會想起她今日說的話。那等再放假回來我是不是得找她細(xì)細(xì)問問。這人要是去當(dāng)銷售員,可了不得。隨時隨地的都在尋找潛在客戶。”

        反正就是一句話的事,往心里放了,這以后還得給她送錢。要是不往心上放呢,又損失了啥呢?

        是這么個道理。

        兩人都不再說這個話,清平就問:“嚴(yán)格考的怎么樣?”

        清寧搖頭:“沒給我打電話……”

        這個話題不好。

        清平后悔不該問,直接轉(zhuǎn)了話題:“徐強(qiáng)也考到京城了,你們以后還能常見到。”

        “你也往京城考唄。到時候咱們見面方便。我肯定是要讀研讀博的,上學(xué)還不定上到啥時候去。我爸已經(jīng)托人在學(xué)校附近買了公寓,到時候周末還能住過去。”她越說越覺得這主意好,“我把復(fù)習(xí)的那些資料我都整理好了,這次也拿回來了。我跟你說,你把我整理出來的資料上的每道題都弄明白了,一本不在話下。”

        省城尖刀班的,資料外面都沒有的。

        清平應(yīng)下了,正要說話,清輝就在后門口喊:“大姐,徐強(qiáng)哥來了……”

        徐強(qiáng)來了。

        清寧高興了,“好長時間沒見他了。來干嘛來了?”

        “過來送點(diǎn)酒水飲料。”清平還沒說話,徐強(qiáng)就從后門里出來,看了清寧一眼,然后就對著清平笑,“我說不要喊你了,我又不是第一回來。酒水都放你房間了,估摸著也夠。”

        不夠再買都行的。

        清平三兩不跑進(jìn)去,“我去瞧瞧……”有啥沒有啥心里都得有數(shù)。

        清寧就似笑非笑的看徐強(qiáng),勾手把人叫到身邊,“你不按好心?”

        徐強(qiáng)白眼看她:“怎么不按好心?”

        “你看我姐的眼神不對。”清寧一笑,“我看錯了?”

        徐強(qiáng)雙手搓了一把臉,再看清寧的時候表情就嚴(yán)肅了,“你肯定看錯了。”

        清寧嘴里‘嘖’了一聲,不說話了。

        徐強(qiáng)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可別跟她說啊……”

        “為啥?”清寧覺得清平剛才在徐強(qiáng)看過來的一瞬,臉紅了。她不遲鈍,心里肯定也有數(shù)的,“怕耽擱學(xué)習(xí)啊?”

        徐強(qiáng)搖頭:“我這一開學(xué)……就分的遠(yuǎn)了……我都不知道我這喜歡到底能維持多久……”

        清寧認(rèn)真的看徐強(qiáng),也就不說話了:是啊!分開了,很多事情就說不準(zhǔn)了。比如嚴(yán)格,他的喜歡到底維持了多久呢?作為朋友,他在。作為一個暗戀的人,他還在不在呢?

        這個喜歡到底能維持多久?

        這話叫她心里稍微酸澀了一瞬,繼而就笑了:“你說的對……”

        話沒說完,清平就出來了,手里拿著三個雪糕,過來遞給兩人,“……冰柜里還有半冰柜,一會子要放肉丸子這些,干脆把雪糕給外面的孩子都給散了……”

        雪糕是香蕉的形狀香蕉的味道,還挺好吃的。

        清寧就說:“好長時間沒吃咱們這邊做的雪糕了……”

        清平也不知道城里的是有啥不一樣的,轉(zhuǎn)移話題,“你倆說啥呢?”

        “說開學(xué)的事。”徐強(qiáng)馬上接話,“我是九月七號報名。”

        “不能一塊走的。”好像剛才真商量的這事一樣,清寧馬上接話,“我們是八月二十三報名。最遲我得八月二十就走。”

        相差半個月呢。

        然后又說軍訓(xùn)的事。嘰嘰咕咕的,說了半天的時候,徐強(qiáng)這才說要走,“明兒跟我爸來。現(xiàn)在得回去了。”

        清寧就說徐強(qiáng):“你要自己有錢,真的,提前去京城也行。在京城買房不虧……”

        徐家現(xiàn)在可不缺錢,徐強(qiáng)會掙錢而且特別能攢錢。

        徐強(qiáng)就笑,“知道了。以后得在那邊四年,開學(xué)了我四處轉(zhuǎn)轉(zhuǎn)看……”

        清平追著說了一句:“路上開車慢點(diǎn)……”

        清寧覺得徐強(qiáng)那一瞬間笑的能晃花人的眼。

        這個話題打住別提,各自放在心里許是最美的。

        晚飯吃飯熱鬧的不得了,幫忙的都留下吃飯嘛。大熱天的吃那么油膩的東西,清寧一點(diǎn)胃口都沒有。

        清平叫清寧:“去你家那邊等著。”

        然后不大工夫,端了一碗過了涼水的菠菜面連同腌的蒜薹。

        蒜薹這玩意用醋泡著,大夏天吃最爽口,也最下飯。干干凈凈的一點(diǎn)油星都不見,聞著味兒口水都出來了。

        她一邊吃一邊就說:“我說你考京城唄。周末的時候我還能跟著混的改善一下伙食……”

        清平就笑,據(jù)說青華的食堂是最好的。

        一夜無話,第二天五點(diǎn)清寧迷迷糊糊的睜眼,就聽見巷子外面已經(jīng)有了人走動的聲音。

        農(nóng)村是這樣的,不是看幾點(diǎn),而是看天色起床。

        暑天里,天蒙蒙亮,五點(diǎn)左右,就都起來了。趁著太陽沒出來,最涼快的時候下地干活。等到了十一點(diǎn),熱的就不行了。肯定是沒法下地了。這一歇晌就得歇到下午四點(diǎn)多。然后干到天黑下來徹底看不見。

        今兒是金家有事,好些人都不下地,過來幫忙來了。

        清寧也就起了。

        起來的時候,院子里院子門口都打掃干凈了。不用問,自家這邊是留著招待貴客的。縣城那邊肯定會有人來的。

        收拾利索,早上六點(diǎn),一家子去陵地,給金大嬸燒紙。

        老三買了幾十卷子鞭炮,在陵地里放炮,告訴先人,家里出狀元了。孩子出息了。

        清寧跪在她奶墳前,把冥幣都給燒了。心里卻難免感慨,奶奶就是那種人強(qiáng)命不強(qiáng)的人。要了一輩子的強(qiáng),可到死過的都不如人家強(qiáng)。真要活到現(xiàn)在……就跟人家說的,啥福享不到。

        回去的路上,趙愛華就這么感慨,“……跟著孫女在京城瞧瞧去,可惜沒那福氣……”

        英子就說:“她奶那脾氣……沒那意外,也難活到現(xiàn)在……”老大家的事,老三家的事,老五家的事,這個離婚了,那個離婚跟人家跑了。就那要強(qiáng)的性子,那不順心擱在心里能把自己給憋屈死了。這些事,擱在農(nóng)村不是沒有,但像是金家這樣一出接著一出的,真不多見。她是一輩子都想著比人家強(qiáng),可結(jié)果了,這些事都不經(jīng)講究的。當(dāng)然了,現(xiàn)在是瞧著好了。不管咋樣,日子倒是差不多過下來了。老三老五過的還挺紅火。就老大兩口子……日子過的艱難些。不用問,真要孩子奶活著,還得有的鬧。老大過的不如人意,老四你不管老太太肯定得鬧。清豐這事你老四沒給安排,還得跟你鬧。反正當(dāng)?shù)鶍尩穆铮膫過的不好就偏著哪個。更何況本來就愛偏著老大。

        有些話不能說,但放在心里想想,其實(shí)早走了也好。叫她鬧著,大家說不得都不得好呢。

        當(dāng)然了,這話真是誰都不能說的。

        中午擺席,本來就準(zhǔn)備的多。英子面上說準(zhǔn)備上五六十席就行了。可跟老二商量了半天,兩人還是偷摸著按照八十席到一百席準(zhǔn)備的。

        農(nóng)村這過事兒,都是有講究的。比如這主家,準(zhǔn)備了四十席,結(jié)果連三十個席口都沒坐滿。人家是要笑話的。有時候這人多人少,代表著這人在鄉(xiāng)里的鄉(xiāng)性。你看那沒坐滿,人家就說了,還是這家的人不行。平時不維持人,到了事上請人家吃人家都不來。但要是準(zhǔn)備了四十席,結(jié)果不夠做,好處嚷嚷著臨時采買,人家就說,你看人家這事過的多熱鬧。

        所以,這面上說的都會往少了報。五六十個席面,在農(nóng)村已經(jīng)算是多的。比六十多的那真不多見。但暗地里,老二就叫英子多備著些,省的事到臨頭麻爪了。

        真要說起來,準(zhǔn)備的東西,每席量少一點(diǎn),一百席是勻出來的。

        可真到了事上,好家伙,一百席?一百二十席都坐不下,還有66續(xù)續(xù)的從縣里和市里來的人。

        鎮(zhèn)上的,附近鎮(zhèn)上的領(lǐng)導(dǎo),還有縣城,那更是各個單位都有人來。明光沒過來,但是明光家的老婆兒子兒媳婦都來了,嚴(yán)厲沒來,但是史可來了,還說林雨桐,“怎么不提前說一聲……”順手塞給清寧一個手機(jī),“嚴(yán)格每回給我打電話都問你,你別怪他。他最近是不敢放松,軍校開學(xué)還得復(fù)考,怕給退回來……”

        原來他考軍校了。

        史可替自家兒子辯白:“你老是護(hù)著他,他這不也憋著勁想護(hù)著你嗎?等哪天再出去打架了,他好歹不拖后腿……”

        清寧跟著呵呵笑,靦腆的跟著爸媽,腦子里懵懵的,都不知道該說啥。

        別人的東西不能收,但史可遞過來的東西,林雨桐卻點(diǎn)頭叫孩子收了。

        關(guān)系還是不一樣的。

        就連在市里畜牧局上班的喬站長也來了,客氣的不得了,給了清寧一個隨身聽。

        林雨桐也叫收了,還跟孩子說:“叫喬伯伯,是媽媽的老領(lǐng)導(dǎo)了。”

        一句老領(lǐng)導(dǎo)叫喬站長特別有面子,他現(xiàn)在還是一個正科,混日子等退休而已。

        清寧會來事的,“我知道喬伯伯,我爸我媽常提起您,說您對他們是有知遇之恩的……”

        當(dāng)初啥情況,彼此心知肚明,沒有四爺?shù)耐评茫R時工是當(dāng)不上的。

        但是吧,時過境遷了,咋說咋對。

        喬站長都覺得給人家孩子一隨身聽這禮是不是對的小了。

        看清寧跟客人有來有往的,四爺捏了捏桐桐的手,可以放心了。孩子精明的很,知道什么人的東西能收,什么人給的堅決是不能收的。還知道怎么給把東西委婉的推拒回去。

        像是明光家給的東西,這孩子就知道要接下。

        當(dāng)年明光怎么說也確實(shí)是有恩的,如今不能因為地位上來了,就想把過去的事一筆勾銷了?這不行!越是這種關(guān)系,得越是不能把對方當(dāng)外人。

        但像是衛(wèi)生局招商局那些人,清寧就不收,“……我爸媽不叫我收。這么著伯伯,您先幫我收著,等我考上研究生的時候您再送我……您要真想送去,回頭我回縣城去您家,我就愛吃麻麻做的腌魚,給我?guī)c(diǎn)那個行嗎?”

        被拒絕了人還挺高興,“這有啥不行的,家里還有,上學(xué)去帶上。想吃了給伯伯打電話,給你寄去。”

        清寧應(yīng)著,說那話,聽著就叫人覺得跟對方特別親。

        像是周文江山這樣關(guān)系特別親近的,都沒給東西。都知道不在這一時一刻上。

        江山低聲給清寧說:“回頭我給你幾個電話號碼,以后遇到麻煩事了,打這些電話,只要不是殺人放火了,都有人給你兜著……”

        我干嘛去殺人放火啊?

        “江山哥你這人真是。”清寧嘟嘴。

        江山面色嚴(yán)肅,“叫叔叔,別沒大沒小……”

        “關(guān)鍵是你又年輕又帥……”清寧這么說。

        江山嘿嘿笑,“算你這丫頭機(jī)靈……會說話……講究!”

        對這些父母的同事這有些錢能收有些錢不能收,但對于村里的人。這個十塊那個二十的給,這個錢卻不能不要。這不要就是看不起人。

        村里也不光是給她錢,誰家的孩子出門上學(xué),不管是中專還是大學(xué),村里都會給。就算是不擺流水席,人家也會把錢送到家里來。古代這叫送盤纏,到了現(xiàn)代,那些年又艱苦。一個村里出一個上學(xué)出去的,當(dāng)兵出去的,都覺得不容易。東家湊點(diǎn),西家湊點(diǎn),這習(xí)俗就延續(xù)了下來。好些孩子的頭一年學(xué)費(fèi),就是大家伙這么三五塊十塊八塊的湊起來的。

        再一個,村里誰家有事的話,二伯也會打電話給爸媽。關(guān)系親近的話,不管多忙,晚上都會抽空回去一趟。哪個老人病了,死了,辦喪事了,不管媽媽回來不回來,爸爸都會回來一趟的。哪怕是露個面的。有些不親近的,就算不回來,但禮金肯定是到的。

        隨禮這東西,跟放債似的。給了人家,等自家有事的時候,人家就會還回來。

        這是正常的人情往來,清寧都收下了。

        更何況是親戚,也都給了。

        還都給的挺多。畢竟不設(shè)禮簿,不收禮金,再不給人家孩子錢,就說不過去了。

        親戚多是二十的,只林家作為娘家給的特別多一些。

        都是兩三百的給,林玉健給了一千,蓉蓉也帶著孩子去了,給了五百。

        當(dāng)然了,林雨桐每年也不少給林玉瓏家那閨女。

        客人特別多,老二覺得有面子,吆喝著去這里采買那里采買,又找執(zhí)事的商量,但卻特別有勁。

        酒水不夠,徐強(qiáng)機(jī)靈的很,到老二跟前,“二伯,我開車小卡車來的。車車兜子里半兜子呢,叫人去搬,先得在井水里泡泡,估計曬的有點(diǎn)熱……”

        老二就瞅著徐強(qiáng)順眼,小子嘛,就得會來事。

        流水席吃到晚上天擦黑了,才把客人都送走。

        幫忙的幫著收拾,這怎么著也得收拾到凌晨。老二干脆在鎮(zhèn)上的其他食堂定了飯叫送來。反正家里是一點(diǎn)都沒剩下。

        清寧舒了一口氣,剛想回房間,結(jié)果何小婉來了,給塞了錢過去,“拿著,給你添點(diǎn)東西。”

        沒辦法推辭,清寧收下了。是二百。

        三伯其實(shí)提前已經(jīng)給了,給了兩千塊,還有兩包的衣服。一包是牛仔,一包是廠里的設(shè)計師設(shè)計出來的樣品,啥樣的都有。說是瞧著自己穿肯定合適。

        一米七三的身高,身條順溜的很,天生的衣服架子,每一件都合適,而且都是獨(dú)一無二的。

        她收的特別利索。

        然后二伯給了兩千,五叔給了五百,但吳達(dá)給了兩百、吳雙又給了兩百,這事就做的很體面了。

        這前三嬸給了兩百,其實(shí)不算少了。

        倒是大伯給了兩百之后又說:“你看你那時候要是上中專,現(xiàn)在都掙錢了。這兩年大學(xué)都不行了,上學(xué)得自己掏學(xué)費(fèi)呢。一年好幾千塊。你看你大伯娘她那妹子,人家中專畢業(yè)了,都已經(jīng)掙錢了……”

        嘚吧嘚吧的!

        反正那意思就是你考上大學(xué)能怎么的?還不是要花家里的錢。上了中專的人家都掙錢了,沒上大學(xué)的清豐也賺錢了。你學(xué)的好有屁用啊,現(xiàn)在還不是一個只能手心朝上的。

        清寧都愣住了,等人家走了才反應(yīng)過來。看著手里的兩百,想著剛才要不是太吃驚,一定給還回去了。你管我花錢沒花錢呢,我花你家的錢了?

        再說了,沒聽說過青華大學(xué)不如讀一所中專學(xué)校的。

        這邏輯太詭異,以至于她真的有點(diǎn)反應(yīng)不過來。

        然后等反應(yīng)過來了,人走了。

        可這兩百塊錢,收的是真惡心。

        生氣吧,覺得確實(shí)是該生氣。

        可真說去了,跟這樣的人生氣,生氣的著嗎?跟腦子有問題的人計較個啥。

        你要說日子過的艱難,給不給的,給多少都是個心意。誰跟你計較這個?但是你說的那是啥話?

        考個狀元沒啥了不起,考個青華有啥好得意?

        堵得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起來就跟爸媽還有二伯姨媽說了。自家回來不開火的,吃飯去隔壁。

        二伯就說了:“別跟他那人計較,他這半輩子過去了,都沒長進(jìn)。跟他說啥呢?”

        吃了早飯,就得回省城了。

        何小婉過來,搭順風(fēng)車。

        只能帶著去,還把人送到她住的小區(qū)門口,這才開車回來。

        “小區(qū)很老,是原來的鐘表儀器廠吧。”清寧朝后看,“我聽誰說,這廠子倒閉了,都下崗了。”

        林雨桐嗯了一聲,不是東城區(qū)的,她對此不是很了解。

        何小婉過成啥樣,都跟咱沒關(guān)系。

        林雨桐忙著寫論文去了,四爺那邊科技城開始動工了,都忙活起來了。

        清寧的暑假才正式開始了。

        跟同學(xué)一起到處瘋玩,跟毛麗一塊,采辦上學(xué)用的東西。

        毛麗是買衣服,最起碼得買秋裝,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先買幾身換洗的。等熟悉了之后,冬天的衣服可以自己去買。

        清寧不覺得她自己有什么需要買的。

        衣服挺多的,“我去買幾張cd碟片。”

        有人送了隨身cd機(jī),以前買的那些磁帶就不能用了。得換成碟片才行。

        兩人買了碟片,她又陪著毛麗買了兩條牛仔褲,兩件T恤,兩件夾克外套,兩雙運(yùn)動鞋,就結(jié)束了。

        毛麗羨慕清寧的不得了,“我想要隨身聽,不過她媽沒答應(yīng)。”

        清寧就道:“我這也是纏著我爸給買的。我的隨身聽給我姐了,她也是想買,我姨媽說耽擱她學(xué)習(xí),不給買。我給的這個她還得偷著用。”

        “我媽是舍不得錢。”毛麗這么說。

        從去年開始,上大學(xué)需要交錢了。前些年上大學(xué)是不要錢的,每月還給生活補(bǔ)貼,后來成了象征性的收三五百,最多不過六百。可如今呢,學(xué)費(fèi)得兩三千。

        普遍工資一個月四五百五六百的情況下,一年光是學(xué)費(fèi)得好幾千,這可不算是少的了。

        毛麗就問:“你媽說了給你一個月多少錢的生活費(fèi)沒?”

        清寧想到自己這些年攢的錢,家里還沒說過這個呢。

        她就問毛麗,“你覺得多少錢合適。”

        “我媽給我三百。”毛麗嘆氣,“就這都是我媽的大半工資。”說著又高興起來,“還好我們是師范專業(yè),每個月有一百二十塊錢的補(bǔ)貼。這些錢攢著買衣服啥的該是夠了。”

        也就是一個月四百塊錢對大學(xué)生來說,過的是有油水的日子。這還得是家庭條件好的。

        清寧就覺得,她手里的錢足夠上完大學(xué)了。

        這邊才說了錢的事,結(jié)果班主任又打電話叫了,“來一趟,省里、市里給你的獎金都到了,過來領(lǐng)一下。”

        省里給了兩千,市里給了一千,區(qū)里是林雨桐當(dāng)家,本說不給了,但是書記說了,不能假公濟(jì)私,但也不能因私廢公。得公平,這還有文科狀元呢。對不對!何況這都是成例。于是拍板,給八百。

        這就三千八了。

        楊主任回去就說楊東:“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人家上學(xué)是賺錢呢,你呢?”

        賺錢其實(shí)有點(diǎn)夸張,談不上的。

        學(xué)費(fèi)課本費(fèi)就要兩千八,除此之外還有住宿費(fèi),住宿費(fèi)一年五百。

        “幾人間的都不知道。”清寧算著手里的錢,“還有被褥床單蚊帳這些雜費(fèi)……”至少得拿四千塊錢。

        四千塊錢對大部分家庭來說,都不是小數(shù)目。

        班主任還說:“有教輔書學(xué)習(xí)機(jī)這些都找來了,說是做廣告,給錢的,你要是不去,我就給推辭了。”

        清寧連連擺手:“不去!”家里肯定不讓。

        要真是答應(yīng)給人家做廣告,除開生活費(fèi)倒是有些賺頭的。

        反正就是出門自己去上大學(xué)嘛,別管多期待,其實(shí)心里還是有些忐忑的。

        上學(xué)要準(zhǔn)備的各種材料,四爺給她閨女都辦好了。

        林雨桐呢?

        “肯定得送你去的。”被褥這些東西,學(xué)校是有,但是吧,另外準(zhǔn)備一套,等軍訓(xùn)完了自己就能換上了。只要用學(xué)校的床單被罩,跟大家保持一致就行了。做個面子,里子咱另外準(zhǔn)備。

        沒看宿舍是啥樣的,當(dāng)媽的比較抓瞎。

        但是大致的尺寸是固定的,床墊子專門找人給定做了一個。

        八月十八,再次請假,送孩子去報名。

        清遠(yuǎn)還沒開學(xué)呢,正好帶著他一塊去。

        到了京城,江漢派了車過來,直接給帶家去。

        先去的就是華青佳苑,離青華大學(xué)只一站的距離。離B大,也就兩站路。四爺說清遠(yuǎn),“一梯兩戶都買了,你一套,你姐一套,就看你能不能考來了……”

        我有那么笨嗎?

        一進(jìn)門,清遠(yuǎn)就樂了,“保準(zhǔn)考上。”

        物質(zhì)刺激的,這房子是真好。都是頂層的。因為只有頂層是復(fù)式結(jié)構(gòu)。五室三廳四衛(wèi),“這得有二百七八十平米吧。”

        “二百八。”四爺指了指二層,“帶著個露臺。”

        買的時候房價是六千多,如今都漲到八千了。

        清寧覺得住在宿舍真未必有住在家里近便。

        房子裝修的挺好的,可能是給自己住的,反正現(xiàn)代氣息更濃郁一些。

        主臥也是自己的,這種感覺真是棒棒噠。

        林雨桐就跟清寧交代,“你爸早托人給你找到鐘點(diǎn)工了,你要是過這邊,一周兩周的,叫鐘點(diǎn)工過來打掃衛(wèi)生,你的衣服床單被罩也都帶回來,叫鐘點(diǎn)工幫你洗了晾了。廚房非必要,你還是別用了。就在學(xué)校吃吧。”

        這幾天帶著孩子轉(zhuǎn)轉(zhuǎn),順便采買。

        把需要的東西都給配齊了。

        八月二十三,把清遠(yuǎn)留在家里看電視,然后兩口子開著從江漢那里借來的車帶著清寧去報名。

        清寧從房間出來,白色的T恤,背帶的牛仔短褲,白色的運(yùn)動鞋,頭扎成馬尾,背著個黑色的書包。里面放著報名需要的材料。她前后轉(zhuǎn)著叫她媽看:“這樣穿行不行?”

        怎么不行?青春靚麗,再好沒有了。

        四爺早把臉盆暖水瓶這些亂七八糟的給塞到后備箱了,進(jìn)來就聽到他閨女問了,然后不等孩子媽說話就道:“漂亮!爸見過的漂亮姑娘不多,除了你媽就數(shù)你漂亮。”

        林雨桐忍不住就笑,完了又嚴(yán)肅著臉:“你爸說的對。”

        清遠(yuǎn)扭頭看電視去了,不忍直視啊。

        清寧摸摸臉:“趕明我也找一個覺得我最漂亮的人去。”

        說說笑笑的,就進(jìn)了學(xué)校。

        車子順利的進(jìn)來了。四爺就覺得秦漢給的車估計有點(diǎn)身份。

        報名其實(shí)并不麻煩,一湊到跟前,就有學(xué)生會的學(xué)生幫忙。

        清寧不要父母跟,只叫在車上等著,自己拿著東西就去了。

        小美人嘛,一走過來,吸引一大票視線。

        等把手續(xù)辦完了,就只剩下去宿舍安頓,然后去領(lǐng)被褥,辦飯卡這一類的事情了。

        畢竟家離的近,還開車過來,基本是攤子剛鋪開,她就過來了。前前后后的只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

        孩子挺高興的,“去宿舍,我肯定是第一個到的。還能先挑床鋪。”

        宿舍樓三樓,一個宿舍三個架子床,也就是六人間的宿舍。沒陽臺,不帶衛(wèi)生間,一層樓一個水房,兩個衛(wèi)生間。

        清寧的臉都僵了,這環(huán)境真是叫人一言難盡啊。

        三個架子床,兩架是靠著兩邊的墻的,中間那架子剛好在兩個窗戶中間的位置,床頭頂在墻上,但是人睡上去就感覺兩面不靠,這要是膽子小的,感覺中間這個上層的鋪位都不敢住。

        本來想挑床位的,結(jié)果現(xiàn)不行。因為每個床位上都貼著名字。

        “還好還好。”貼著金清寧的名字的,是靠著里面墻的架子床的下鋪。

        兩床之間是窗戶,窗戶下是暖氣片,緊靠著暖氣片放著長條的桌子,兩邊都能坐人,不過就是稍微有些擁擠罷了。衣柜緊靠著窗戶正對著的墻,一排六個,下面是柜子,上面是書架。

        沒貼名字,清寧選了最靠里的一個。把書包里放著的基本詞典字典,擺在書架上。另外把洗漱用品,都先放在上面,占住地方再說。

        每張床上,都放著鋪蓋。看來后勤做的很好,都下來了。

        黑色的氈子是緊貼著床鋪的,上面鋪上自家?guī)У拇矇|子,再上面才鋪褥子,床單。林雨桐幫著把被子塞到被套里,枕頭都給放好。蚊帳也給掛上,另外還做了床圍子,外觀看著不打眼,就是藍(lán)白格子的,但是透氣性特別好。這些東西林雨桐都操心給備著呢,如今給掛起來,就算是收拾利索了。

        其實(shí)床單被罩都是先洗一次,用著才放心。

        林雨桐說先不用,拿回去洗了甩干拿回來再用也行。

        清寧非不干,“人家都沒那么嬌氣……沒關(guān)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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