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好看也不許看了。”裴塵賦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衣櫥拿出一套新衣服飛快地穿好，然后對晏歲招了招手，“走吧，我送你回久牽閣。”
  晏歲問道：“久牽閣是什么地方？”
  裴塵賦抽了抽嘴角：“晏小師妹，你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叫什么名字嗎？”
  晏歲無辜：“那里也沒掛牌匾啊。”
  裴塵賦不信：“怎么可能沒掛牌匾。”
  而然等裴塵賦把晏歲送回久牽閣的時候，裴塵賦發(fā)現(xiàn)還真沒有掛牌匾。
  “我記得這里以前有掛牌匾。”裴塵賦堅持道。
  這回輪到晏歲不信了：“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
  “以前確實有，但是去年刮了一場大風(fēng)把匾額摔壞了，我想著反正沒人住就一直沒補上。”樓簫從久牽閣里走出來慢悠悠地說道。
  “師尊，你怎么在這里？”晏歲問道。
  裴塵賦俯首：“樓師叔。”
  “我來找你裴師兄的。”樓簫淡淡地說道。
  晏歲不明所以地看著樓簫：“師尊，你在我的房間里坐著找裴師兄？”
  樓簫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晏歲的后背，“小徒兒，你先回去吧，我讓你陵師兄去山下重新買了一碗筍潑肉沫面，你回屋等著吧，他一會兒就該回來了，我和你裴師兄說幾句話。”
  “謝謝師尊。”晏歲應(yīng)了一聲回頭看向裴塵賦，“裴師兄，那我先回去了。”
  裴塵賦點頭：“嗯。”
  “塵賦，你跟我過來，我們談?wù)劇！睒呛嵰贿呎f著一邊背著手走出了久牽閣。
  裴塵賦跟在樓簫身后，隨著樓簫一起漫步出去好一段距離才問道：“樓師叔有何吩咐。”
  樓簫停下腳步，駐足在一棵靈樹之下才緩緩開口：“塵賦，師兄閉關(guān)多年，你和沉年這兩個孩子也算是我看著大的，我并不希望你們師兄弟之間有所不睦。”
  裴塵賦皺了皺眉：“我與沉年并沒有什么不睦，樓師叔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樓簫看向裴塵賦：“青陽氏家主給我寄了信，晏歲是青陽氏不曾露面的二小姐，你應(yīng)該知道了吧。”
  裴塵賦頓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嗯，知道了。”
  “那你便應(yīng)該知道，青龍子與朱雀女的姻親是兩大氏族世代之約。晏歲未來的道侶必是沉年無疑，而你如今和晏歲舉止如此親密，你讓沉年如何想？讓太昊氏如何想？”樓簫苦口婆心地想要提點裴塵賦。
  而樓簫這話一出口，裴塵賦心頭就被點了一簇?zé)o名火：“樓師叔，我想請問晏家主在信中可有提到晏歲與沉年的婚約？”
  樓簫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雖是沒有，但是兩家聯(lián)姻世人皆知，還需要誰刻意去提一句嗎？只要晏歲的身份大白于天下，誰人會不知道她是沉年的未婚妻。而且太昊氏也來信，明言希望日后晏歲歷練也好、執(zhí)行任務(wù)也好都由沉年相伴。”
  “樓師叔一向疼愛晏小師妹，此時為何不去問問晏歲的意思。就因為她是青陽氏之女就必須嫁給太昊氏的兒子嗎？若是晏小師妹根本就不愿意呢？”裴塵賦接連逼問著樓簫，語氣都沖了起來，“沉年修的是無情道，若有朝一日登臨仙門，那他的最后一關(guān)是什么樓師叔當(dāng)真不知道嗎？樓師叔就舍得嗎？”
  也虧的是樓簫脾氣好，并不在意裴塵賦有些以下犯上的語氣無奈地道：“姻親是兩族之間的家事，又能有什么辦法。”
  “晏家主不會把晏小師妹嫁去太昊氏的。”裴塵賦斬釘截鐵地說道，“朱雀女和青龍子從來就不是必然，只不過是大家習(xí)慣了而已，從我們這一代起，這個習(xí)慣該被打破了。”
  “塵賦，你當(dāng)真如此喜歡晏歲嗎？是當(dāng)真喜歡？還是你自幼就高高在上從未有過敗績所以你將晏歲也當(dāng)做了你的一個戰(zhàn)局不愿認輸？”樓簫滿臉的無可奈何，“雖說太昊氏不如華胥氏，但是在此事上并不是哪家強大哪家就有理的。”
  “那也不是哪家弱小哪家就有理的。樓師叔并不知事情全貌，就請師叔不要插手。太昊氏的決定是太昊氏的決定，不是晏小師妹的決定。”裴塵賦停頓了一下，“也不是沉年的決定。還請師叔不要拿著那些什么必然、肯定、世人皆知去為難任何人。”
  樓簫沉吟了片刻嘆息一聲：“塵賦，你若真的有心，我說再多也無濟于事。但是你還是要注意一下晏歲的聲譽。女子閨閣你不應(yīng)該肆意出入，名不正言不順，也不合乎禮數(shù)。”
  裴塵賦登時無言以對，好似每次一到與晏歲的羈絆之上，向來處理事情游刃有余的裴塵賦就會不知所措，變得和初出茅廬、懵懂無知的少年一般。
  “我知道了。”裴塵賦干巴巴地回答了一聲，“多謝樓師叔指點。”
  “今年過年的夜宴便由你去操辦啊。”樓簫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裴塵賦的肩膀，“你是首席弟子，將來的掌門，也不必來請示我什么，自己做主就好。”
  樓簫這話的意思便是讓裴塵賦這段日子不要來無虞境，也別找晏歲了。

  裴塵賦無聲地嘆息了一聲然后點了點頭：“是，定不辱師叔使命。”
  “去吧。”樓簫點了點頭。
  裴塵賦從未想過自己和晏歲會成為他人口中的名不正言不順，會成為不合乎禮數(shù)，但是回頭想想，若只是師兄妹的話，似乎也確實沒有哪個師兄會大晚上出現(xiàn)在師妹的院子里，也沒有那個師兄會把師妹帶回家去。
  這一樁一件在彼時的裴塵賦眼里，都是很理所當(dāng)然就做了的事情，但是回頭想想若是其他師妹的話，自己就變成了和樓簫一樣的態(tài)度。
  “唉，早知道不回來了。”裴塵賦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師兄。”沉年從身后趕上來喚了一聲裴塵賦。
  “嗯。”裴塵賦應(yīng)了一聲，“要回去了？一起。”
  沉年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你家里這幾日可有給你來信？”裴塵賦斟酌了一會兒后問道。
  沉年看了眼裴塵賦點頭：“昨日父親來信。”
  裴塵賦不經(jīng)意地皺了一下眉：“方便告訴我說了些什么嗎？”
  “父親讓我多關(guān)照晏歲師妹。”沉年回答地有些不自然，“父親說晏歲師妹是家舅的遺腹女，日后······”
  “日后是你的道侶。”裴塵賦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很是僵硬。
  沉年看了看裴塵賦，沉默了一陣子后才道：“師兄不必擔(dān)心，我不會有道侶。”
  “若是家族安排，你會反抗你的父親嗎？”裴塵賦問道。
  沉年抿唇?jīng)]有做出回答。
  “關(guān)照吧。”裴塵賦深吸一口氣，裝著沒事人的樣子道，“樓師叔日后怕是不會讓我再見晏小師妹了，師弟就多關(guān)照一番你的表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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