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塵辭又在晏歲的房間窗戶底下蹲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才拖著蹲麻的腿一路爬回晏歲安排給裴家父子的院子。
  “聽到什么了？”裴家主看見爬回來的裴塵辭一把將裴塵辭從地上拉了起來問。
  裴塵辭如實回答：“嫂子想要大哥，但是大哥恪守男德，說嫂子要是再動他一次他就睡地上去。”
  裴家主沉吟了半晌評價道：“不是男人。”
  裴塵辭重重點頭：“不是男人！”
  “但是也挺有君子風度的哈。”裴家主哈哈笑了兩聲。
  裴塵辭跟著哈哈笑：“也是哦，哈哈哈。”
  裴家主又開始擔心：“不會是不懂怎么辦吧？”
  裴塵辭跟著擔心：“啊這，那該如何是好？”
  裴塵戈從里屋走出來，不明所以地看著愁容滿面的父親和弟弟問：“爹，你和老三又胡思亂想什么了？”
  裴塵辭長嘆一聲：“二哥，我和爹在想大哥他什么都不會怎么辦，雖然咱們家也不是只指望著大哥一個傳宗接代。但是這對小嫂子來說也不公平啊。”
  裴塵戈目瞪口呆：“大哥什么都不會？不是大哥怎么會什么都不會？”
  裴塵辭的臉上寫滿愁苦：“我親眼所見加上爹的據(jù)理推斷還能有假。”
  裴塵戈的五官都擰在了一起，憋了好半天才忍住沒有問出裴塵辭是怎么親眼所見，裴家主又是怎么據(jù)理推斷的。
  裴塵師從里屋出來的時候，不明所以地看著愁容滿面的父親和兩個哥哥問：“爹，你和三哥又帶著二哥胡思亂想什么了？”
  裴家主長嘆一聲：“老四，爹和你兩個哥哥在想你大哥他不會怎么辦，雖然咱們家也不是指著你大哥一個傳宗接代。但是他不行對歲歲來說不公平，歲歲年紀輕輕的，不應該嫁到咱們家受這苦。”
  裴塵師思考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裴家主說的是什么，扯了扯嘴角：“你們怎么知道大哥他不會了？”
  裴家主道：“你三哥親眼所見，加上爹我的據(jù)理推斷，還有你二哥的鼎力支持。”
  裴塵戈道：“我沒有鼎力支持。”
  裴家主道：“你蹲過來了那就是支持了。”
  裴塵戈起身想要走開：“那我不蹲過來。”
  裴家主一把拉下裴塵戈：“蹲下！不許走！”
  裴塵師思索了片刻道：“那要不咱們給大哥送點書，讓大哥自信點？”
  “如此可行！”裴家主連連點頭。
  “我去買書！”裴塵辭自告奮勇。
  “我去送書！”裴塵師找個事干。
  “我沒支持！”裴塵戈急于脫身。
  裴家主攬過三個兒子：“說好了，要是你們大哥生氣……”
  “有難同當！”裴塵辭和裴塵師慷慨激昂。
  裴塵戈：“別扯上我。”
  ……
  這一次，戰(zhàn)火被晏歲死死地遏制在了青陽氏的靈佑之地外，除了邊境的一些村莊被波及，絕大部分的靈佑之地就跟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對于那些俘虜，晏歲也一律不許他們進入青陽氏地界，或殺或囚或放全部就地處置。
  趁著裴塵賦被裴家父子交去送書的功夫，裹了一層又一層的冉約轉進了晏歲的書房。
  “他在不？”冉約先探出個頭刺探敵情。
  晏歲抬眸看了一眼，好笑地道：“不在，進來吧。”
  冉約走進書房咳了兩聲然后在一旁坐了下來：“我今日便走。”
  晏歲頓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嗯，那牌位上寫什么？”
  冉約回答道：“寫晏眠吧。做完這一些，我想睡好點。”
  二十八年之后，他終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晏歲舉筆在紙上落下“晏眠”二字，而后又問：“那墳里要埋些什么？”
  冉約這具身體畢竟是狼族的，死后是要葬進狼族的，作為晏眠，他能在青陽氏留下什么呢？
  “我好像什么都沒有。”晏眠沉吟片刻無奈地攤了攤手，“干脆什么都不埋吧，就給我立一塊小墓碑，讓我有在這個世間的一點痕跡就夠了。”
  晏歲抿唇點了點頭：“嗯，好。”
  “沉年到哪里了？”晏眠又問道，“我想見一見他。”
  “他知道你的身份嗎？”晏歲問。
  晏眠笑了笑搖頭：“別讓他知道了吧，我的路一開始就走完了，但是他的路還有很長，他剛剛毀道尚未恢復，若是心思太重，我擔心他與仙路絕緣。雖然他是青龍，但也是我的親弟弟。”
  “那你就不怕我心思太重毀了我的仙途？”晏歲故意問道。
  晏眠淡淡一笑：“以前也擔心過，但是現(xiàn)在就不擔心了。你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不是嗎？”
  “我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就可以隨隨便便了嗎？”晏歲問道。
  晏眠頓了一下，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不過也確實。”晏歲又立刻給晏眠了一個笑，“我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這些事情啊，對我來說不算什么。”
  晏歲一邊說著一邊低頭看手里的公務，垂落下的散發(fā)擋住了晏歲逐漸泛紅的眼角。
  “我睡會兒。”晏眠輕聲說了一句，然后靠在躺椅上閉上了眼睛。

  晏歲沒有抬頭，只是淡然地批著手中的公務：“慢走。”
  晏眠是何時離去的晏歲也不清楚，只是等晏歲批完手里的公務，走過去想叫晏眠出去一起散散步的時候，晏眠的身子已經(jīng)涼了。
  “二小姐……”晏千蘭走進來才想說些什么，卻被晏歲抬手打斷。
  “去找冉誓過來吧。”晏歲輕聲說道，轉身拿起一張繡著朱雀紋的薄毯蓋在了晏眠的身上，“靜一些，讓他睡好。”
  晏千蘭愣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冉誓帶著棺材來得很快，對晏眠的離世表現(xiàn)得也很淡然，對晏歲鞠了一躬后便命人將尸身抬進了棺材之中帶回狼族安葬。
  “族長有遺命，日后狼族一切聽從青陽氏號令。”冉誓對著晏歲說道，然后從懷中拿出一串狼牙遞給了晏歲，“此物交由二小姐。”
  晏歲接過狼牙：“你是繼任族長嗎？”
  冉誓搖了搖頭：“繼任族長是冉囂，將族長送回狼族安葬之后，我會去通知冉囂回族繼位。”
  晏歲輕輕地點了點頭：“嗯，好。”
  “二小姐，有人在外面找你，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等冉誓帶著狼族弟子離去后，晏千蘭才終于有機會說道。
  晏歲問：“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說你一看就知道了。”晏千蘭一邊說著一邊遞上了一串白玉髓的手捻。
  晏歲接過白玉手捻，隱約可見仙氣流竄其中，這并不是凡間之物。
  重明帝，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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