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歲在萬古殿找到胥止行的時候胥止行正撐著頭在看書，見到晏歲，胥止行眼中頓時浮現出一抹笑意：“怎么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帝君。”晏歲喚了一聲然后坐到胥止行身邊就往軟榻上倒。
  胥止行連忙伸手拉住晏歲：“先別倒，你后面有本書，別壓環了。”
  晏歲反手拿出身后的書擱到桌上，然后又沒骨頭似的倒了下去。
  胥止行笑著搖了搖頭：“你啊，都有自己的宮殿了還總是往本君這邊跑做什么。”
  “累了，想在帝君這邊歇會兒。”晏歲回答道。
  胥止行挑眉：“本君都不曾說累，你累個什么勁？”
  晏歲思索片刻又爬起來看向胥止行問道：“帝君，那你累嗎？”
  胥止行搖了搖頭：“不累，都已經是帝君了，也沒什么累的。”
  晏歲躺在軟榻上沒有再說話。
  胥止行看了看晏歲：“重光，你怎么了這是？”
  “沒什么事。”晏歲一邊說著一邊閉上了眼睛，“帝君，我睡會兒。”
  胥止行拿起一張小毯子蓋在了晏歲的腹部：“睡吧，肚子蓋上。”
  晏歲哼唧了兩聲，然后便不再發出聲響了。
  在閉上眼的那一刻，晏歲眼前走馬燈似的閃過那一幅幅的壁畫。
  幾乎城文帝所有的弟子都對胥止行有著深深的惡意，都傷害過胥止行，壁畫里并未體現出他們到底為何不喜胥止行，全都是用因為胥止行是城文帝欽定的繼承人而蓋過。
  修行之人，當真會一個個都那么小肚雞腸，不顧同門之情手足相殘嗎？
  城文帝座下的弟子就全都那么貪圖權勢？
  這到底是當真人性本惡，還是說幻境就只是幻境。
  晏歲睡醒的時候胥止行不在了，只有一個女仙吏守在一邊，見到晏歲醒來連忙說了一句：“元君，帝君下界去處理一些事了。”
  晏歲緩了一會兒問道：“又是魔界的事情嗎？”
  女仙吏輕輕地點了點頭：“是，帝君說若是元君也想去看看就跟去，若是不想去的話就在萬古殿等他。他回來給元君帶糖。”
  晏歲微微一愣然后點了點頭：“嗯，好。”
  “那元君請自便了。”女仙吏對著晏歲彎了彎腰，然后轉身走了出去。
  晏歲伸了個懶腰，然后慢慢悠悠地走出萬古殿，又走到了梧桐樹下拍了拍梧桐樹：“樹爺，變個人身出來聊聊天嘛。”
  梧桐樹不大想搭理晏歲。
  晏歲抱著樹干晃了晃：“哎呀，說說話，說說話。”
  梧桐樹煩不勝煩：“做什么！”
  “你之前和我說你有一朵小花作伴，什么花啊？”晏歲笑吟吟地問道。
  梧桐樹回答道：“白蓮花。”
  晏歲啞然。
  梧桐樹用樹杈子指了指一旁的靈池：“就長在那池子里。”
  “帝君種的白蓮花？”晏歲問道。
  梧桐樹道：“不是，是城文帝之前隨手丟下一顆蓮子長出來的。”
  “后來怎么沒了？”晏歲頓了下問道。
  “前段時間城文帝來看帝君，看她長得挺好就折走了。”梧桐樹一邊回答著晏歲一邊打了個哈欠，“就你飛升的前幾天的事。”
  晏歲更呆滯了，好一會兒后，晏歲站起身：“我還是下去吧，你幫我和帝君說聲，我先走了。”
  晏歲下界的時候發現裴塵賦還真的去閉關了。
  晏歲蹲在門口畫著圈圈，心情別提有多郁悶了。
  轉了一圈后，晏歲默默地轉到了胥止行的身邊。
  “下來了？”胥止行對著晏歲笑了笑，似乎對晏歲的到來頗為歡喜。
  晏歲點了點頭：“嗯，帝君，我夫君閉關去了，我沒法找他生孩子了。”
  胥止行失笑：“啊，那怎么辦？”
  晏歲撇了撇嘴問：“那就只能來你這邊看看有什么可以幫忙的。這里又是怎么回事啊？”
  胥止行抬手摩挲著眼前石壁上的痕跡道：“確實是魔氣，但是這道痕跡有點奇怪。”
  晏歲湊到胥止行身邊和胥止行一起看著石壁上的痕跡：“嗯，我第一次見。”
  胥止行解釋道：“按理來說若是魔界之人形成的痕跡，魔氣應該從內至外，但是這道痕跡，魔氣只浮于表面。”
  “我認識魔界的小魔王，要不我去問問他們魔界有沒有走丟魔？”晏歲問道。
  胥止行無奈地看向晏歲：“你少和魔界那邊來往，要是被其他神君發現了，本君都不知道要怎么說才能護住你。”
  晏歲笑了笑：“護不住就別護了唄。”
  胥止行突然沉默了，一陣子之后道：“本君不想你和本君以前一樣。”
  晏歲望向胥止行：“倒是不怎么聽帝君說起以前。”
  胥止行輕輕地搖了搖頭：“想知道的話以后本君再慢慢和你說，左右不過是一些苦盡甘來的事情罷了。”
  “苦盡甘來。”晏歲默默地琢磨著這個詞。
  晏歲話音才落，附著在石壁上的魔氣突然像是有了生命，猛地竄出，頃刻之間便轉入了晏歲的眼中。
  “嘶——”晏歲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后捂住了眼睛。
  胥止行也是一驚，連忙去查看晏歲的眼睛。
  過強的魔氣闖入晏歲眼中，瘋了般地要被九重冥蕊吸收，爭先恐后地往里擠，晏歲疼得叫出了聲：“啊！”
  殷紅的血跡流淌而下，瞬間染紅了胥止行的手。
  胥止行顧不得太多，當下便一揮手，帶著晏歲回到了仙界，急急地要將晏歲放進靈池里泡著。
  “沒用的。”晏歲拉住了胥止行的袖子搖了搖頭，“靈池抑制不住了。”
  胥止行看向晏歲，晏歲的左眼已經被鮮血徹底沾染，就連左半張臉都已經血跡斑斑。
  九重冥蕊在這須臾之間就已經綻放到了五重。
  “帝君，城文帝他是不是后悔將帝君之位傳給你了？”晏歲淡然地抹了把血跡然后問道。
  胥止行盯著晏歲看了半晌然后緩緩地道：“我會將帝位還給華胥氏后人裴塵賦，晏重光是裴塵賦之妻，還請師尊收手吧。”
  “止行，數萬年栽培，在你心里，為師便是這般不擇手段之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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