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8 都在努力
今天是第一天招人,陳景恪自然要親自去瞅瞅。
在約定的地點和李承乾匯合,兩人一起前往貧民窟。
路上他問道:“昨日那幾個問題,思考的如何了?”
李承乾苦笑道:“本來我以為能找到答案,可是不知道為何,越思考就越糊涂,好像先賢的話都無法解答這個問題。”
陳景恪說道:“那就說明你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多問問別人,多翻翻書,多思考一下,總能找到符合你心意的答案。”
李承乾點點頭,沒有再深談這個問題。
半路,他們看到了不良人和捕快們正押著一長串的人往衙門而去。
這些人基本都是年輕人,關(guān)鍵是身上的衣服獨具特色,充滿了貧民窟風(fēng)格。
且他們過來的方向也恰好是貧民窟那邊。
陳景恪心中一動,道:“徐山鷹,去叫個人過來,我有話要問。”
“喏。”徐山鷹走到隊伍那邊,不一會兒就帶著一個捕快返回。
那個捕快明顯是認識陳景恪的,但不認識李承乾,不過他還是很聰明的朝兩人都行了禮,才說道:
“不知真人有何吩咐?”
陳景恪指了指那些人,說道:“這些人是哪抓的?犯了什么事情?”
那捕快回道:“這些人都是城南的青皮匪類,昨夜白總捕頭帶隊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了。”
陳景恪若有所思的道:“原來如此,白力夫呢,在哪?”
那捕快說道:“總捕頭在城南,今日是紫霄觀招人,他怕有不開眼的鬧事,就在那里親自盯著。”
陳景恪點點頭,道:“謝了。”
然后和李承乾一起離開。
那捕快羨慕不已的看著陳景恪等人,真是威風(fēng)呀。
回到隊伍,就見一個不良人對他說道:“方才殿下和你說了什么?”
那捕快疑惑的道:“殿下?什么殿下?是陳真人喊我過去。”
那不良人怪異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小聲道:“陳真人旁邊那個就是太子殿下。”
那捕快渾身一僵,驚恐的道:“你……你別騙我。”
不良人道:“我有幾顆腦袋敢拿這件事情騙你?方才你沒說錯話吧?”
那捕快連忙道:“沒有沒有,陳真人問我這些人是哪抓的,又問我白捕頭去哪了,我回答完他們就走了。”
“對了,陳真人還和我說謝謝……殿下不會怪罪我沒和他問安吧?”
不良人斜睨道:“看把你嚇的,殿下是什么身份,你配和他搭話嗎?別瞎想了,走吧。”
那捕快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松了口氣,道:“就是就是,我怎么配和殿下說話,是我想多了。”
……
另一邊,李承乾笑道:“白力夫很懂做官之道嗎。”
陳景恪說道:“能在天子腳下當(dāng)總捕頭,怎么可能是個蠢人,眼皮子活兒就是他們最擅長做的事情。”
李承乾嘆道:“確實如此,這些青皮敗類早就存在了,如果他真的想做事,早就可以解決了,何用等到今日。”
陳景恪卻說道:“此事怪不得他,這些敗類存在是因為貧民窟太窮,他們看不到任何出路,只能走上這條路。”
“只要不解決貧窮問題,把這些人抓走,還會有新的敗類出現(xiàn)。而他只是一個捕頭罷了,哪有能力解決貧民窟問題。”
“很多問題其實都是想通的,造反、匪徒叢生,大多也是因為窮,有錢有家有口,誰會去干掉腦袋的事情。”
李承乾苦笑道:“別給我上課了,這些道理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只是天下這么大,朝廷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啊。”
“我們能做的也就是維持大體上的太平,盡量讓更多的人活下去,別的真的力所不及啊。”
跟在旁邊保護的護衛(wèi)們,很有眼色的把前邊開道,把周圍的人遠遠驅(qū)走,以防聽到他們兩個人的談話。
陳景恪說道:“所以我們才要發(fā)展才要改變,才要在前人的基礎(chǔ)上走出一條新路,能夠讓我們照顧到更多的人。”
李承乾搖頭道:“事情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啊。你可知道改變的風(fēng)險有多大?一旦失敗會造成什么惡果嗎?”
“縱觀史書,大多數(shù)改變都是以失敗而告終,成功的只在少數(shù),我們不得不謹慎。”
“在你沒有出現(xiàn)之前,沒有人知道天下竟然如此之大,更不知道格物學(xué)如此重要。你說,那時候我們該怎么走?”
“只能沿著前人的道路,一步步往前走。找到新路了就稍微試一試,找不到新路就按部就班努力維持。”
“縱使以阿耶的雄才大略,在你出現(xiàn)之前依然只能從史書上尋找經(jīng)驗教訓(xùn),用來提醒自己。”
“直到你出現(xiàn)之后,整個大唐才開始向著另外一個方向前進。”
“阿耶私下數(shù)次告訴過我,因為你的出現(xiàn),華夏文明正處在千年未有之大變局之中,稍有不慎可能就是萬劫不復(fù)。”
“為了穩(wěn)住局勢,讓變革順利進行,現(xiàn)在一般的內(nèi)政事務(wù)都是我在幫他處理,他自己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革新之上。”
聽著他的肺腑之言,陳景恪既驚訝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才知道李世民對革新竟然如此重視,如此的殫精竭慮。
不過想想也對,任何一次革新都是一次勢力的大洗牌,牽扯千頭萬緒。
對于自己來說,革新不過是嘴炮幾句而已。
對李世民來說,每一次都不亞于生死抉擇。
就比如學(xué)政體系和科舉體系的建立,直接損害了士族豪強階層的利益,甚至勛貴階層也態(tài)度曖昧。
如果強行推廣,很可能就是天下大亂。
雖然李世民掌握刀把子可以再來一次平天下,可這無疑是最壞的一種做法。
盡管用分封拉攏了勛貴階層,可能如此順利的鎮(zhèn)住士族豪強,讓他們不敢起勢,李世民私下必然做過許多事情。
只不過這些手段不為常人所知罷了。
想到這里,他誠懇的說道:“抱歉,是我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
李承乾欣慰的道:“自家兄弟別說這些見外的話,我和你說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
“在革新之事上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最多就是一些細節(jié)上存在分歧。這些旁枝末節(jié)都是可以商量的,算不上什么大問題。”
陳景恪說道:“確實如此,其實對未來我也只有一個籠統(tǒng)的想法,具體細節(jié)該怎么做,還是要看你們的。”
李承乾笑道:“這不就是了嗎,以后有什么想法就找阿耶找我說,行不行咱們商量著來,比你一個人瞎想要好的多。”
陳景恪鄭重的道:“好,我知道了,日后少不了去騷擾你們。”
李承乾大笑道:“哈哈……隨時歡迎你來騷擾。”
說話間他們就來到了貧民窟這里,坊西門這邊聚集了大量的人群,粗略看去有五六千人之多。
工廠區(qū)那邊派來了幾位代表,搬著桌椅板凳就坐在坊門口。
幾個穿著紫霄觀服飾的道士也站在那里,為大家解惑。
怕出事兒,巡街武侯、衙役、不良人等紛紛過來維持秩序。
所以雖然人很多,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喧鬧。
白力夫早就在等著他們了,見二人到來連忙迎上去,道:“參見殿下,見過陳真人。”
李承乾頷首示意,道:“聽說昨夜你把這里的青皮敗類都抓走了?”
白力夫一臉羞愧的道:“是屬下失職,竟讓此等敗類猖獗如此之久。”
陳景恪插話道:“你知道就好,貧民窟如此混亂,你們不作為有著不可推卸的責(zé)任。”
白力夫額頭上頓時冒出冷汗,道:“是,請殿下、真人責(zé)罰。”
李承乾溫和的道:“亡羊補牢猶未晚也,看在你處理還算及時,這次就赦免了你的失職之罪吧。”
白力夫感激的道:“謝殿下大恩。”
陳景恪接話道:“別以為把這些地痞抓走就算完了,以后要時刻盯著這里,務(wù)必保證這里的秩序正常。”
白力夫解釋道:“喏,屬下抓捕青皮亦是為此。大批青壯被招走,只剩下老幼病殘。”
“少了青壯們的震懾,青皮們會更加的囂張,很多人就是憂心于此才不敢過來報名。”
“把他們抓走,就能免去百姓的后顧之憂,讓更多的青壯來報名。”
陳景恪也是才想到這一層,不禁說道:“不錯,你總算是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
白力夫心下松了口氣,終于從這位嘴里聽到好詞了,這一番功夫沒有白費。
聊了一會兒,白力夫就失去的告退。
等他走遠,李承乾和陳景恪相視一笑,倆人一唱紅臉一唱白臉,把白力夫好好炮制了一番。
兩人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扎堆的人不少,但真正來應(yīng)聘的并不多。
到現(xiàn)在才招了百來人,比起預(yù)期差了太多了。
李承乾說道:“你不想想辦法?”
陳景恪笑道:“不急,這些工人都需要經(jīng)過培訓(xùn)才能正是參加工作,一次性招那么多人也培訓(xùn)不過來,這一次我的計劃是能招夠三百人就行。”
“把這三百人培訓(xùn)好,既是給其他人做表率,也是一顆種子。日后在招了新人,就可以用老帶新之法,縮短培訓(xùn)期。”
李承乾頷首道:“這確實是穩(wěn)妥之策……不過這些工人都是去工廠做工的吧?修鐵路的工人怎么辦?”
陳景恪笑道:“修鐵路的工人從長安周邊的鄉(xiāng)下去招,優(yōu)先招用修過驛道的百姓,他們比較有經(jīng)驗。”
“其實修鐵路真正麻煩的是碎石,這東西我都在發(fā)愁上哪弄,弄到了又怎么運過來。”
李承乾說道:“看你一點都不著急,肯定是有辦法了。”
陳景恪說道:“其實也沒什么太好的辦法,不過笨辦法確實有。就近找一座靠近河流的山建采石礦,一點一點開采吧。”
“我問圣人申請了一下火藥,加上碎石機等工具,弄點石子不難。”
“況且這次修鐵路本身就是一次實驗,在鋪設(shè)過程中找到各種問題的解決之法。”
李承乾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就說道:“慢慢來的,不急。”
兩人又在這里站了一會兒就離開了,陳景恪去了工廠那邊查看培訓(xùn)班的情況,李承乾則回宮繼續(xù)尋找那些問題的答案。
……
盡管有著種種許諾和保障,對朝廷已經(jīng)失去信心的貧民窟百姓們,愿意報名的遠不如想象中的多。
陳景恪計劃中的五百人并沒有招夠,最后只招到了四百三十六人。
負責(zé)招聘的是靜云觀卜文,他再三詢問,確定沒有報名就開始收攤。
然后把已經(jīng)報名成功的人叫到一起,道:“現(xiàn)在給你們發(fā)放安家費,今天晚上回家好好和家人呆一晚上告別,明日一早在這里集合。”
白力夫站出來威脅道:“若誰拿了錢明日不來,今天早上那些青皮就是你們的下場。”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之后卜文就讓人發(fā)錢,按照人頭發(fā)放,每人一百文。
領(lǐng)到錢的人皆激動不已,有人大喊大叫,有人痛哭流涕,有人抱著錢不停的親。
牛三和小娥也差不多,拿到錢之后夫妻倆激動的渾身顫抖。
一百文……不,兩口子加起來就是兩百文,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跟在他身后的丁十一、邱回等人也差不多,這輩子第一次擁有這么多錢。
沒想到只是報名就給這么多,對未來的生活更多了幾分信心。
白力夫也看到了他們兩個,說道:“小子不錯,去了作坊里好好干,以你的聰明早晚能出頭。”
牛三鄭重的朝他鞠躬,道:“謝總捕頭。”
想到這里,他遲疑了一下,忍著心疼把手里的錢遞了過去,道:“這是我孝敬總捕頭的茶水錢,還請收下。”
白力夫啼笑皆非,道:“有這個心就行了,收回去吧,我還不至于搜刮你這點油水。”
牛三非常的羞愧,卻又多了幾分感激,再次鞠躬道:“是……是我冒昧了……總之謝總捕頭大恩。”
白力夫頷首道:“回去吧,好好和家人道個別,這次你們?nèi)チ丝赡芤粋月后才能回來。”
牛三道:“是,在下先告退了。”
走出老遠,小娥才抱怨的道:“這是我們的安家費,郎君怎么全給他了,還好他沒要。”
牛三嚴肅的道:“做人要知恩圖報,總捕頭救過我們,區(qū)區(qū)錢財又算得了什么。”
小娥雖然還是很心疼,不過卻也點頭道:“是呢,要不是總捕頭,我們已經(jīng)被抓走了。”
牛三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眼睛余光卻掃過跟在身后的邱回等人。
方才他那么做有兩個目的,一確實想表達謝意,二是做給這群人看的。
有了這一遭,大家就都知道他和白總捕頭相識,他在略施手段,把這些人團結(jié)在自己身邊并不難。
只有身邊有人,不管去任何地方,都不會吃虧就是了。
想到這里,他臉上浮出笑容,對眾人說道:“諸位兄弟,咱們就在這里分開吧。都回到家中安頓好家人,明天一早來這里集合。”
眾人紛紛道:“好,聽三郎的,我們明天在這里集合。”
聽到三郎這個稱呼,牛三嘴角浮出一絲笑容。看,這就是成果。
目送眾人離開,他才對小娥說道:“走吧,咱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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