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7章
程宇泉看著他冷酷的背影,仿佛回到了六年前,李敘還沒有這么喜怒不形于色,也沒有這么頹廢,那時的他就像盛夏里的驕陽,讓人不自覺被他吸引。
又往樓下大廳看了一眼,程宇泉眼中笑意消失,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組局的人是李敘他們以前的兄弟白天則,這貨出國前還是個小胖子,鍍了一圈金回來瘦了不少,找了個外國女朋友,非要把聚餐地點定在這兒。
沒聽說過誰用西餐接風洗塵的,但誰讓人家有錢呢。
他們當年玩的好的一群人今天聚了個七七八八,說起當年的糗事哄笑連連。白天則的女朋友聽不懂中文,吵著要他翻譯,他哪里顧得上這些,一口把高腳杯里的酒喝完,興沖沖地說:“敘哥那個童養媳呢?今天怎么沒帶來?當年寶貝的不得了,多看一眼都要被敘哥追著揍。”
他實在衛若離開的前一年走的,這些年鮮少聯系,也就不知道衛若失蹤的事,熱火朝天的場面一下被凍住,沒有人接他的話,知情的人皆用余光偷偷大量李敘,李敘面色不變,淡定的喝著酒。
白天則瞬間察覺了氣氛不對,尷尬的轉移話題:“誒,怎么還不上菜呢?我在國外最恨的就是吃法餐,菜一道一道的上,完了量還不多,塞牙縫都不夠。”
眾人連忙附和,像什么也沒發生過。
他們這一頓飯吃到很晚,等他們下來時,美術館的燈幾乎全滅,剛才還在大廳里的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怎么說?”白天則興致昂揚,覺得剛才在餐廳喝的不夠盡興,“跟兄弟再去酒吧走一走?”
“走啊,誰不去誰是孫子。”
“叫車叫車。”
那幫人張羅著,程宇用手肘泉捅了捅李敘,暗中問:“去不去?”
李敘皺起眉頭,正想回答,被白天則抓了個正好:“別啊敘哥,你不去我們幾個還有什么意思?真當我白天則臉面這么大呢?哥幾個哪個不是為你來的?”
“是啊是啊。”
“敘哥不去還有什么意思?”
李敘當年是他們的老大,幾個貪玩不學好的混小子學者香港電影拉幫結派,雖沒搞出什么名堂,但深厚的友誼卻是皆下了。
這些年有人名利雙收,有人朝不保夕,有人錦衣玉食,有人柴米油鹽,逢年過節聯系幾句,誰也不攀附誰,誰也不看不起誰,小心翼翼地把當年的友誼保存起來。
李敘不忍拂了他們的好意,只能同意。
他們來的晚,且沒有提前訂座,二樓的包廂已經沒有了,只能坐在一口舞池旁的卡座。李敘幾乎沒有來過酒吧,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進入酒吧就像魚兒入了水,不見蹤影。他和幾個人慵慵懶懶的坐在卡座上,原本還聊幾句,場面燥得聽見自己的聲音都困難,也就作罷,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
忽然程宇泉扯了扯他的袖子,湊近他的耳邊道:“看那邊。”
美術館的工作結束,洛葉就嚷嚷著要帶大家來酒吧放松,衛若不想來,但洛葉說她應該多出來看看,見見世面,衛若輕易被說服,她的確還沒來過酒吧。
進來衛若就后悔了,太吵了,吵得她腦袋疼。她一不喜歡喝酒,二不會跳舞,其他人都去舞池玩了,獨留她一個人守在卡座上,像個精致的木頭人。
即便是這樣也不得消停。
“美女,一個人出來玩?”一個打扮的人模狗樣的男子自來熟的坐在衛若身邊。
“有人。”
男子疑惑:“什么?”
“那個位置有人坐。”衛若耐心解釋了一遍。
常人聽到這樣的回答多半會選擇離開,但這位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是個臉皮厚的,“等他回來我再讓給他,”往衛若那邊湊了湊,“你的朋友們呢?一個人在這兒不無聊?”
衛若和他拉開距離,心里有些犯惡心,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橫插進來:“喂,要不要去我們那兒坐會兒?”
感情是來搶姑娘的。
男子眼神陰摯:“兄弟,懂不懂什么叫先來后到?”
程宇泉把手搭在男子的肩上,用了十力,男子痛的生疼,正想發作,頭一瞥看見程宇泉手腕上的表,男子雖然人品不佳,倒還有些見識,眼神暗了暗。
“先來后到?你好好給我說道說道,到底是誰先來的?”
男子眼中的囂張氣焰全失,掙扎著起身,程宇泉心中暗罵一聲慫貨,放開他,男子踉蹌幾步,險些摔了個狗吃屎,撂下一句狠話:“你給我等著!”
灰溜溜的跑了。
衛若自從看見程宇泉開始,腦子就杵在宕機狀態,也不管什么油膩男惡心男了,問他:“李敘也來了嗎?”
離開這么多年再回來,眼里還是只有李敘,其他人一概當空氣。
程宇泉不知道說什么好,給他指了方向,“那邊。”
李敘正在低頭看手機,仿佛沒有關注這邊的情況。
程宇泉翻了個白眼,他再不過來,李敘的眉頭都能夾死一只蒼蠅。
“我能過去嗎?”衛若看見李敘就想往那邊去,走了兩步才看見旁邊的人,生怕打擾了他,遲疑問道。
程宇泉想說不能,但這樣搭訕的人又會蜂擁而上,李敘自己不過來,又是他來收拾爛攤子,不情不愿地點點頭。
作為朋友,他情愿衛若走了就別回來,就算回來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走,那不如就永遠別回來,但這只是他一廂情愿的看法。李敘這么多年是怎么過來的他最清楚,即便只是短暫的快樂程宇泉也不想幫李敘拒絕。
李敘的人生太苦,衛若是他生命意義中唯一的甜,沒有人能一直活在痛苦中,李敘也不應該。
卡座是圓弧形的,李敘坐在靠近中間的位置,衛若旁若無人的走過去,在李敘右手邊坐下,占據程宇泉原本的位置。
程宇泉不想坐在那對狗男女旁邊,踢了踢呆滯的劉杰道:“過去點!”
劉杰也是少數知情人之一,看見衛若坐過來嘴里的酒差點沒噴出來,程宇泉一坐下就拉著他小聲問:“怎么回事啊?”
程宇泉聳聳肩,沒有多說。
李敘沒有對衛若的自作主張作出反應,他像沒有看見衛若似的,一杯接一杯喝酒,他喝得很快,仰頭時衛若能看見他性感的喉結。
想摸。
她沒有動手。
衛若以為有昨晚的松動,今天應該能更進一步,沒想到再遇見他,竟比之前還冷漠,連眼神也不愿意落在她身上。
一瓶酒很快見了底,李敘卻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我們就出去跳了個舞,”白天則摟著他的外國女友跳完舞回來,一眼就看見卡座多了個陌生的身影,調侃道,“你們從哪找……”
衛若看向她,四目相對,白天則的聲音戛然而止,過了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帶,“若姐……”按理說他的年紀與李敘相仿,比衛若還大,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李敘那群兄弟都這么稱呼衛若。
白天則的笑容僵在臉上,徹底迷惑了,剛才在餐廳他以為他們分了,結果在酒吧又湊在一起,這是個什么情況?
他一臉迷茫的看向在座的其他人,發現在座的除了兩位當事人與程宇泉,其他人也一臉迷茫的看向他。
今晚來的都是男士,白天則的女朋友早就感覺不自在了,一看見衛若就放開男朋友的手,親切的坐到衛若身邊。
其他出去的人也陸陸續續回來,在經歷短暫的沉默與尷尬后,氣氛又恢復了衛若來之前的輕松愉快。
李敘還偶爾與其他人聊上幾句,多數時間沉默喝酒。衛若看得直皺眉,想勸他別喝了,還沒開口,耳邊先傳來一句別扭的“你好”。
瑟琳娜無聊壞了,她聽不懂中文,白天則又光顧著和別人聊天,翻箱倒柜從腦海里找出幾句壓箱底的中文說給衛若。
酒吧很吵,她又說的不標準,衛若聽得艱難,只能用用英文道:“你可以說英文。”
“感謝上帝!”瑟琳娜都快哭出來了,“我什么都聽不懂,白也不給我翻譯。”
“你也在國外留過學嗎?你的英文說的很好。”
“這杯雞尾酒真難喝。”
“我有些困了,他們到底什么時候結束。”
“你旁邊那個人是你的男朋友嗎?嗯……看起來不像。”
瑟琳娜把憋了一下午的話傾倒而出,也不在乎衛若回答與否。衛若看上去心不在焉,大半注意力全在李敘哪兒,卻還是在她機關槍一樣的語速中捕捉到了關鍵詞。
她問:“看起來不像?為什么?”
衛若沒有對李敘是不是她男朋友這個問題做出解答,卻著重詢問了瑟琳娜為什么看起來不像一對。
瑟琳娜想了一下,“他看起來好像會打人,但是你……你……你應該更適合那樣的。”瑟琳娜在舞池中指出一個人,正是在大展身手的洛葉。
衛若眉頭緊皺,瑟琳娜又說了些什么,她一概沒聽進去。她從來沒想過她與李敘般不配般配這個問題,往更深了說,她甚至沒想過她與李敘是什么關系。
衛若對感情并不敏感,她能很敏銳的捕捉到一個人表情、情緒上細微的變化,卻不能說出這種變化的具體意義,除非那個人明確的表達出來。
而在她的記憶中,李敘沒有說過類似喜歡她、做我女朋友之類的話。
李敘……喜歡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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