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郭皓月擺手謙虛道：“年紀大了，喝不動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嘍。”

　　雖說如此，林青陽又敬了他一杯，郭皓月還是一口干了。

　　看郭皓月興致不錯，林青陽端著酒杯向他身邊靠了靠，壓低聲音說：“郭廠長，小蘇人不錯，歌唱的更好，一會兒吃完了，我們去夜巴黎KTV，讓小蘇陪您唱唱歌，怎么樣？”

　　郭皓月笑呵呵地推辭道：“林經理，不要搞太復雜了，我這人沒音樂細胞，唱歌跑調還帶拐彎的，不去丟人現眼了。”

　　林青陽咬咬牙，說：“那我們去威尼斯水城洗個澡，醒醒酒，再好好談談。”

　　笑面虎郭皓月這次把笑臉收起來了，虎著臉說：“小林，名流高科是正規企業，我是國企干部，去那種烏七八糟的地方，害人害己啊！”

　　面對郭皓月的一臉正氣，林青陽只能陪著笑臉，解釋說：“嘿嘿，郭廠長，我沒那個意思，我是想跟您赤誠相見，磋商磋商價格！”

　　“這倒可以。”郭皓月的臉上又恢復了笑容。“那可以找個清靜一點的茶社，我們喝喝茶，談談價格。”

　　看得出來，郭皓月對價格很感興趣，說穿了，他今天肯答應出來吃飯，就是為了摸一摸名流高科的底價，要不然，想請他吃飯的公司多了，才不缺這么個小飯局！

　　“聽您的，聽您的。”林青陽除了罵聲“日”之外簡直一籌莫展。他可以相信現在的國企中還有一大批廉潔奉公的好干部，但肯定不會是他笑面虎郭皓月，能夠在金錢和色情的攻勢面前，牢固得像一座碉堡，油鹽不進，刀槍不入。

　　飯局終了，林青陽提出去茶樓喝茶，郭皓月很爽快地答應了。

　　蘇杭也明顯松了一個大氣。

　　讓蘇杭陪著郭皓月，林青陽去買單，看了賬單，忍不住一陣肉疼，三個人吃頓飯花了兩千多塊大洋，盡管回公司能報銷，但問題是，這錢花得太不值了，兩千多塊大洋投進去，只聽到了一個響動：可以聽聽名流高科的報價。

　　去哪兒喝茶呢？林青陽捏著發票犯了愁，臨江的高檔娛樂場所聽李衛國說到過一些，上檔次的茶社，還真沒聽他說過，總不能把郭皓月帶到一家名為茶社的棋牌室，沒品位不說，亂哄哄的也不是個能好好談話的地方。

　　無奈，林青陽還只能給李衛國打了個電話，找吃喝玩樂的地方，他更有發言權。

　　令他大吃一驚的是，李衛國竟然跟竇蔻在一起，他們又去了“金鼎”。

　　這么說，竇蔻想跟林青陽蹭飯沒蹭上，被李衛國鉆了空子。

　　這越發可以肯定，房子的更新換代是李衛國下的血本，他借著這股子東風，向竇蔻發起了連續的攻勢。

　　林青陽沒時間刨根問底，只把要找喝茶的地方說了。

　　李衛國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喝茶的好地方呀，我還真不是太清楚。不過，我聽我們領導提起過，好像有一個叫‘聽雨軒’茶樓，據說環境不錯。”

　　林青陽聽著有點耳熟，卻想不起來什么時候聽說過，他來不及細打聽，忙掛了電話，追了出去。

　　蘇杭已經叫了一輛出租，和郭皓月一起上了車，等在了酒店門口。

　　林青陽拉開前門坐了上去，對司機說：“走，‘聽雨軒’茶樓！”

　　司機掃了林青陽一眼，略略楞了一下，還是啟動了車子。

　　“聽雨軒”茶樓坐落在北湖湖畔的一條小巷深處，與市委市政府辦公大院隔著幾條小街，雖處鬧市之中，卻隔絕了城市的喧囂，如果不是出租車司機給林青陽他們指路，下了車恐怕也一下子找不到地方。

　　往巷子里走的時候，林青陽偷眼看郭皓月，他臉上常帶著的笑不見了，顯得有點不太高興，心里頓時有些忐忑：這種小巷子里的茶樓，不是麻將室還能是什么？但已經來了，也只能硬著頭皮往里走。

　　走了幾分鐘，看見一個小門，門口掛了一串小燈籠，上面不太起眼地寫著“聽雨軒”三個字。

　　走到門前，里面是一個小庭院，也掛著不少的小紅燈籠。

　　門口站著一個穿著中式服裝的青年，他問：“有預約嗎？”

　　“沒有！”林青陽邊說邊往里走。

　　青年攔住了他，說：“對不起，包廂滿了，三位請回吧。”

　　我靠！不就是個小茶樓嗎，生意這么好，還要預約？

　　郭皓月搖搖頭，說：“算了，我回去了。”說完，轉身就走。

　　這時，林青陽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誰呀？葉至誠！

　　林青陽猛然想起來了，那天在凌瀟瀟請吃飯，葉至誠給了自己一張名片，他就是“聽雨軒”茶樓的老板。

　　“葉叔！”林青陽張嘴就喊。

　　蘇杭及時地拉住了郭皓月。

　　葉至誠轉頭，走過來，看清是林青陽，奇怪地問道：“小林，你怎么來了？”

　　“哦，和朋友談點事，就過來了。”林青陽含糊地說：“葉叔，我忘了提前給您打電話，還有包廂嗎？”

　　“里邊請吧！”葉至誠點頭。

　　門口的青年有點瞠目結舌，沖林青陽等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穿過一個樹木掩映中的九曲回廊和一條綠蔭匝地的甬道，沿途是一座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小樓，無一例外都掛著一排排的小紅燈籠，既是裝飾，又是路燈，頗有文人墨客曲徑通幽的韻味。

　　雖是冬季，但整個庭院，樹木蔥郁，假山錯落，花團錦簇，芳香四溢，噴泉似月，溪水如帶，好一派江南庭院的風光。

　　林青陽和蘇杭自是驚呆了，郭皓月也看傻了眼。

　　在兩棵碩大的樟樹中間，幾座**的小樓錯落有致地掩映其中。

　　來到一個鏤花木門前，葉至誠“吱呀”推門而入。

　　這是一個自成一體的包廂，裝修和設施都為仿明清風格，臨窗可以眺望北湖的湖光水色，任何人進入之后都會不由自主地受到文化韻味的感染，無論是造型還是布局或者裝飾，都顯得簡樸優美，格調高雅，傳統氣息濃郁。

　　林青陽、蘇杭和郭皓月都是眼前一亮。

　　葉至誠問：“幾位，喝點什么？”

　　林青陽不懂茶，只看郭皓月。

　　郭皓月臉上的笑微微有些生硬，他咳嗽一聲，說：“鐵觀音吧。”

　　“好，幾位請稍候，茶一會兒就上。”葉至誠拱手，轉身出門。

　　林青陽跟了出去，喊一聲：“葉叔。”

　　葉至誠回頭，悄聲問：“小林，談業務啊？”

　　“是！麻煩您了。”

　　“談得怎么樣？”林青陽為難地搖頭。

　　“哪兒的老板啊？”葉至誠隨后問道。

　　“紅光機械廠。”

　　“哦！”葉至誠點點頭，說：“小林，你回去招呼客人吧，我安排人上茶。”

　　林青陽返身回到包廂，郭皓月正與蘇杭站在鏤空的窗欞前，欣賞北湖風光。

　　湖面上的裝飾燈亮著，從窗口望過去，星星點點之中，有幾條畫舫在水中游弋，船頭上是一對對青年男女，人在景中，景好人美，場面溫馨浪漫。

　　包廂里流淌著琵琶彈奏的高山流水，和湖水畫舫的美景相得益彰。

　　讓郭皓月意外的是，臨江市竟然還有這么一處幽靜典雅的好地方，更讓他吃驚的是，林青陽與這里的老板還相當的熟。

　　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則直接讓郭皓月大驚失色了！

　　“吱呀！”

　　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了，進來的是一位穿旗袍的姑娘，她躬身問候之后，蹲在沙發的茶幾前，開始手法嫻熟地擺弄茶具。

　　洗茶杯，涮茶壺，濾茶水……旗袍姑娘手腳麻利，有條不紊。

　　不一會兒，包廂里充盈著濃濃的茶香。

　　郭皓月和蘇杭都回轉身來，好奇地看著旗袍姑娘的動作，蘇杭還忍不住問個不停，旗袍姑娘一邊忙碌，一邊微笑著作答。

　　第一杯奉給了郭皓月。

　　郭皓月先聞后嘗，唇齒留香，他滿意地點點頭。

　　“三位，請慢用！”旗袍姑娘再次鞠躬，出了包廂。

　　如此優雅的環境，是個談事兒的好地方。

　　林青陽悄悄向蘇杭使了個眼色。

　　蘇杭知趣地端著茶杯走到窗前，聚精會神地欣賞湖中美景。

　　趁著郭皓月開心，林青陽端著茶杯切入了正題：“郭廠長，你們廠需要的發電機，以前小蘇向你推薦的那款不太適合。我可以為你推薦另外一款，不僅性能滿足要求，而且價格也會令你滿意。”

　　“真的？”郭皓月作矜持狀。

　　“當然是真的。”林青陽笑道：“我認為，我們公司HD系列產品最適合你們廠，按照市場行情，一臺至少六十五萬，如果郭廠長想要的話，可以六十萬賣給你。”說到這里，林青陽還伸出兩根手指頭，說：“這是返利。”

　　林青陽單刀直入，直接把話挑明了。

　　郭皓月瞇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林青陽。

　　林青陽一看這表情，心中暗罵道：“奶奶的，明明是婊……子，還想立貞節牌坊。你不就是想要錢嗎？哼，老子給你就是了！”

　　這是林青陽的最后一招，他認定只要明確拋出返利的數目，就能“吃死”郭皓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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