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冷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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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被江誡的眼神弄的有些緊張, 她卡了下,才吞吞吐吐的在江誡的逼視下開口:“就是…就是那個,我們學校的那個大明星陳躍謙啊。他和他男朋友親密的照片被拍到, 然后上了熱榜啊…”
江誡下意識的想摸自己的手機, 但很快反應過, 手機早就被他扔在江誡家的書房,他出來根本沒帶。
他抬頭看向前方完全沒有被他們影響,背影清雋的周決明。
江誡不得不承認。剛剛得知消息那瞬間下意識的慣性反應,他以為又是周決明做的。
但周決明這幾天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好好上著課。
況且, 不知為何,對方現如今似乎連他都不如何在意, 沒表現出對他的任何特別,甚至反常的冷淡。他人就在周決明的家里, 周決明會大費周章的去圈里尋求可憐的人脈做這一出?以他往常那種行事作風, 他又能這樣的順利?
想到這里,江誡又浮起點歉意。
江誡想伸手拍拍周決明近在自己眼前的肩膀, 大衣的布料看起來是柔軟但又有質感的, 摸上去觸感應該非常不錯。但半分鐘過去, 他還是沒抬手。
江誡平淡的叫了一聲:“周決明!
前方的男人脖子稍動,轉過頭來,側臉看了看他。
江誡看著因為他側著臉而顯得更加明顯的睫毛側影:“我想用一下你的手機, 打個電話!
周決明沒說什么,從兜里摸出來, 捏著手機一頭遞給江誡。
江誡抿抿唇, 低低說:“謝謝!比缓箅x開了隊伍。
離開食堂的大門, 他直接往人少的地方走, 繞到了食堂大樓后邊的一處小巷道的風口。
在風口的處, 他摸出兜里的手機,按開然后快速敲打了那個熟記于心的電話號碼。
頓了頓,才撥過去。
等待對面接聽的的空擋時間段有些無聊,風從四面八方急迫的鉆進他衣服里面將皮膚浸的冰冷。他微低頭,習慣性的想從兜里摸出包煙,卻發現里面什么都沒有。
江誡也才反應過來,他今天上午居然就什么都沒干的在教室里坐了四個小時,不止煙、水都沒喝一口。時間過的這樣快,在他無意識之間就飛快的溜過。
他打的是陳躍謙的私人號碼。半分鐘后,對方帶著點客套的詢問聲音才通過電話聽筒傳到他耳朵里,這讓他有種陌生的隔離感。
明明他們曾是最親近的好友關系。
“喂?哪位?”
江誡看著腳下,食堂建筑后方的地面被食物浸染過,留下許多沖洗不掉的陳舊污漬:“是我,江誡!
電話對面的男人似乎笑了起來,語氣還是輕松的:“江總?”
江誡的聲音混雜著呼嘯的的風,他背過身,讓聲音能更好的收入手機:“抱歉,我才看到網上的消息,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陳躍謙那邊微妙的頓了頓,聲音也降了下來,意有所指的隱晦道:“我當然相信你,江總。但飛天現在還是江董當家。”
江誡后頸在冬季寒涼中被吹出一點薄汗,他沒猜錯,江朝海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但陳躍謙很快跟著說:“不過你不用再操心,反正是遲早的事。我也不想在別人面前瞞著他,所以我才搞那么多小動作嘛,不然別人想弄我還找不到由頭。再說,我一直以來想走的就是低調拍戲的路子,這樣也挺好,替我濾掉那些女友粉!
對面的人聲音輕松又懶散,帶著笑意:“能用實力服人才是我的傾向。實在不行,我還可以轉戰幕后,沒什么大問題。”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才又開口:“不過江誡,你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我這會就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實事求是的跟你說,我不瞞你!
“明年,我可能不會再和你們公司續約。我男朋友老早就催我出來單干,這次的事情,是從我身邊出現的問題。你對我沒外心,還是我的伯樂,我知道也很感激你,我信你。但我還是那句話,這家公司,目前都還是你父親的,你父親是個什么態度我不知道,所以我很被動。我非常不喜歡這種被別人威脅控制的生活!
江誡一直沒說話,安靜的聽對面的陳躍謙表明自己的態度。
“我倒不怕也無所謂網絡上那些人怎么罵我,反正我是干這個職業的。但還有很多罵他的,罵的相當難聽,看到那些我特別生氣。在我自己的打算里,我倆不管公不公開,都不是以這種措手不及的丑聞般的形式曝光在眾人面前。他不是我的丑聞,但江董…將他變成這樣。”
“所以,我不能接受。”
江誡有些無力,也沒管地面的臟污,拎了拎褲腳,坐上了高一級的臺階。
他單手撐住臉,出口的聲音被凍的有點啞,帶著點自己不可察覺的疲累:“這次是我的原因…你是被我拖累的。江朝海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利用你威脅我警告我。是我當時沒想到這一層來,我向你道個歉!
陳躍謙在電話對面又恢復往日的輕快,開了個玩笑:“沒關系,朋友就是要共甘苦一下,才能證明友情的真摯,這次你也是無辜。況且,這也是個契機,他總跟我鬧要養我,這次…”
陳躍謙在對面笑了下,帶著顯而易見的縱容:“反而是另一種層面上順了他的意。”
江誡低低的嗯了聲:“之后,我會給你個交代!
陳躍謙反倒阻止了,話語里是認真:“不用,你是你、你父親是你父親,你們是兩個獨立的個體。你幫我已經夠多,不欠我任何,至于具體的,就讓我自己來吧!
江誡不是個遲鈍的人,陳躍謙這樣客套和故作輕松的態度,是在與他避嫌。畢竟,別人早已有甜蜜的男友;畢竟,這次的事情是他的原因。
江誡低著頭,后頸那截脊骨有些凸起來,他用手指無意識的按了按水泥臺階邊沿:“我有獨立江朝海出來的想法,如果以后有機會,你還愿意和我自己的公司簽嗎?”
對面的陳躍謙沒有明確的表示,只是說:“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千萬不要和我客氣!
然后輕巧的換了個話題:“江總,我上次聽到個關于你的八卦來著!
江誡有點走神,隨口問:“關于我?”
陳躍謙在對面笑:“是啊,關于你。江總深藏不露啊,自己踹翻了柜門,連我都不知道!
江誡無意識按動地面的拇指停住了,然后心中像是連片的生起雜草般荒涼透頂,他終于再次感受到北方12月初冬季的威力,冷的很,刺骨的冷。
從小到大的特殊生長環境,他和周圍大部分人的接觸都很有限。他很少和別人建立較為親密友好的關系,除了一個陳躍謙。
可以說,陳躍謙是最早滿足他對于友誼交往需求的人。
但漸漸的,他就覺得不夠。他開始想要抓住他,想讓陳躍謙只看到他一人,只有他一人。
他對陳躍謙產生獨占欲,甚至升級為想讓他滿足自己對于愛情的需求。江誡的身邊只有陳躍謙,他不接受另一個人,也不想陳躍謙有除他以外的其他人。
但顯然,突兀的出國打斷了偏向的發展。
再次回國,陳躍謙與以往一般無二,與他相處輕松又隨意熱情,但對方很快就有了獨屬于自己的親密戀人。
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幕屬于他自己的獨角戲,但關于戲劇的主題,他自己都分不清。
江誡兩手被動的冰涼,他攥了攥以活動僵硬的指骨:“這些事,也沒什么好說的。”
掛掉電話,江誡繞過大樓走進食堂前門,他下意識的看向靠近窗邊他們的那張飯桌,那里只剩下周決明一個人。
冬季蒼白的日光透過薄薄的玻璃映照到那人身上,將周決明照的有些發亮的白。他面前的餐桌上很干凈,一本厚重的大塊頭書輕輕搭在桌沿上。周決明的視線微垂,放在書頁上。
周圍氤氳著喧囂、嘈雜、凌亂、潮濕,那一隅卻只有安靜、干凈和寧和。江誡心中蔓延的枯草突然被融化點燃似的。
他走過去坐在周決明對面。
察覺到眼前覆蓋的陰影,周決明抬起眼看向江誡,一邊收拾著手上的東西,一邊說:“菜可能涼了,你去那邊微波爐熱一下,重新去打碗飯。”
察覺到對方要離開,江誡捏著手機沒動:“你去哪?”
周決明裝好書,站起身來,朝他攤開手:“手機,我去圖書館!
江誡看向眼前攤開的掌心和修長四指:“圖書館有公用電腦嗎?”
周決明點點頭,接過手機:“有。”
“我想去用電腦處理點事!
周決明從包里摸出張校園地圖給他:“上面有路線。”
江誡下意識的扯住了他收回去的手的袖口:“但我沒有學生卡,我進不去!
周決明輕輕拽回來自己的袖子,看了面前的江誡一眼。男人穿的有些薄,短款棉服里只有一件黑色襯衣,抬頭盯著他,嘴唇被凍的泛著點青,帽檐下的臉上面無表情。
江誡看周決明半天不說話,不熟練的補充了一句:“所以我需要…你帶我進去!
周決明沒說任何話,但復又坐回椅子上翻出書來。
江誡本來是毫無胃口的,看著桌面賣相普通的菜色更是不想吃。但他覺得自己這個時候再出口,未免有些莫名其妙的無理取鬧。
他去微波爐那邊熱了兩個菜,混合加熱后的味道卻更是讓他有些難受。
江誡隨意的挑著菜吃了兩口飯,實在吃不下去,胃里還泛起點惡心。
于是他放棄再吃,站起身對周決明說:“我好了,走!
周決明聽到聲音,收起書站起身,中途抬眼掃了掃桌面。
江誡還以為周決明會說他浪費如何,莫名有點隱約的不舒服,但對方只是淡聲提醒了一句:“學校食堂的餐盤,要自己規整到特定位置!
周決明抬頭示意了一下食堂出口。
江誡第一次漫出尷尬這種情緒,他噢了聲。低頭端著并沒吃多少的餐盤,隨著人流往餐具回收處走。
與他同行的幾個學生都是吃的干凈的只剩下調料的盤子,唯有他自己的,像是幾乎沒動過,浪費的有點顯眼。
他冷冷的掃了眼周圍打量他的幾個女生,別人的視線與他一接觸便尷尬的飛快收回。
周決明等在食堂的后門處。
路上,兩人走的很寂靜,只有校園的午間廣播充當背景音。
奇怪的是,江誡有些不喜歡這種靜。他想起一事,恍若不經意的突然問:“陳躍謙的事…你知道?”
周決明點點頭,視線看向路前方:“聽人說過。”
江誡便又不再說話,因為他自己也搞不明白,為什么要莫名其妙沒話找話的問這一句。問過后,他又沒有再繼續下去的興致。
公用電腦都在三樓,周決明為他指過位置就下到二樓特定的書籍區。
江誡并沒有多在周決明的事情上多想,他用電腦確實有自己的事情。
江朝海這樣做的出來,對方可能以為自己還是當年16歲沒有反手之力的高中生。為了管控自己,威脅、暴力的手段便是他的家常菜,畢竟這是江朝海對他的管教方法。
江誡手里不是沒有關于江朝海與身邊鶯鶯燕燕的好料。但他不屑于將自己與江朝海同化,用這種同等的低級手段去對付他,那他就變成和江朝海一樣的人。
但不是不可用做警告。
江誡登錄自己的私人郵箱,里面雜七雜八都是些新收到的工作合同和進程。他先沒管這些,直接打開某個隱藏對話,將里面的一組照片打包發給自己投行公司的技術顧問,也是他的大學合作伙伴:用點手段,發給江朝海那個公用的工作郵箱。
江朝海的工作郵箱是幾個高層與他共用的,里面有些必要的工作文件,幾個助理每天都會登錄上傳或是下載,這是最好的收件賬號。
江誡不止這件小事要做,他在圖書館沉浸的忙碌一下午,等到外面天黑時才恍然回神,手指揉了揉眼睛,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抬頭看向二樓座位區。圖書館內部是傾斜似的布局,他在三樓座位上,能透過欄桿掃到二樓的自習座位。周六晚間,那里已經空了一大片,包括那個位置,也沒人。
江誡皺了皺眉,他站起身走到那邊撐著欄桿,左右看了看。
周決明東西都不在原位,是已經走了。
他心涼了涼,關閉身后的電腦,忽略腹部傳來的灼熱痛感,出了圖書館往周決明家里趕去。
這種莫名被拋棄、被放棄的感覺,是他很不喜歡的感覺。
他匆匆趕到家門口,鑰匙打開房門,亮光和熱意傾瀉般朝他涌來。
江誡抬頭看向正對自己的方向。周決明似是已經洗漱過,穿著純灰色的家居服坐在沙發上,頭發微濕,電腦放在膝蓋上,手指在飛快敲打。
電視上放著什么節目,周決明偶爾掃一眼,更多像是充作背景音一般。
窗外是寒涼的黑與風,內里是亮堂的暖。
江誡第一次冒出種家的感覺,他關閉大門走進去,擱下鑰匙換鞋。但整個過程,周決明都沒有看過他,似是視他做無物。
他有些憋悶,生不出的氣壓在心口。
他坐到另一側的沙發上,看著旁邊表情認真的周決明,對方是全然投入的狀態。
他直接打擾,若不經意般問:“你今天怎么沒等我?”
周決明正在撰寫某門課程的結課論文,聽見身邊冒出突然冒出的聲音,下意識的回了句:“等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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