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煙深笑嘻嘻著打字，怕徐蒲發現，一只手握拳抵在嘴角處遮擋。

        我有一八一：學長太漂亮了，多看一會兒

        我有一八一：漂亮弟弟

        邢煙深沒敢抬頭看陸熙攘，怕會對上他幽怨的眼神。

        小學長：……

        小學長：你死定了

        “熙攘。”地理老師冷不丁叫了聲陸熙攘的名字，陸熙攘以為自己上課玩手機被抓了，整個人嚇到抖了一下。

        結果地理老師樂呵道：“把你的卷子拿上來評講吧。”

        陸熙攘應聲，看都沒看就捏著卷子走上講臺。

        “最后有幾面我沒寫完，所以借一下熙攘的。”地理老師扶了扶眼鏡，“我看看啊……”

        “四十題的b，考的是自然地理哈。要求指出圖示紅層地貌區由外力作用引起的主要地質災害類型。并說明該類災害形成的自然原因。”

        “熙攘寫的答案是……”地理老師皺著眉頭，一臉不解，“男孩會撒嬌男人魂會飄？”

        全班突然安靜到極致，沒有人敢笑，全都直愣愣地看過來，場面還怪詭異的。

        陸熙攘：“…………”

        陸熙攘總算知道那天為什么地理卷子突然都寫完了，合著是被邢煙深這小子當成自己的卷子寫了。

        他難道不會想起來他的地理生物已經在初二就考完了么？？！

        陸熙攘挑了挑眉，整理下情緒：“老師，這應該……是我室友寫的。他可能卷子拿錯了。”

        “你室友？”地理老師摸了摸肚子，“哪個年段的？我們學校的么？”

        “初三。”陸熙攘頓了頓，“他就在門口。”

        “門口？”地理老師從門口探出頭去，“熙攘的室友是哪個？”

        邢煙深剛剛還在給陸熙攘發信息【你怎么突然站起來了】，聞言趕緊把手機藏起來：“老師，您……”

        他擠出幾個字：“有何貴干？”

        “老師您好，我借個人哈。”地理老師朝一臉懵的徐蒲點了點頭，而后拍了拍邢煙深的肩膀，示意他進來。

        邢煙深背一僵，看著陸熙攘懵神。

        陸熙攘倒是朝他挑了挑眉。

        “哎呦——”地理老師笑著看向邢煙深，“你是陸熙攘的室友吧？”

        邢煙深“啊？”了一聲：“我們的關系已經人盡皆知了嗎？”

        高三的同學都被這位初三的小霸王逗笑了，底下笑了一片。

        不是抓奸啊傻貨。陸熙攘這么想著，忍俊不禁。

        “這是你寫的吧？”地理老師一臉慈愛把試卷推到邢煙深面前。

        邢煙深看了一眼，倒吸一口氣：“——老師這不是……”

        “你這個小男生啊，亂寫些什么。”地理老師捧著自己的肚子呵呵笑了笑。

        邢煙深看了拿眼神給他飛刀的陸熙攘，默默咽了口唾沫：“老師我下次一定監督陸熙攘完成作業！不要被我偷偷寫掉了！”

        因為昨晚的暴雨，今天操場積水，大課間取消跑操了。邢煙深來陸熙攘他們班找他。早上他沒吃早飯，帶了袋面包。陸熙攘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他怕陸熙攘早上又靠那包糖撐著，拎著那袋面包就過來了。

        剛到陸熙攘座位旁邊就被陸熙攘勾住脖子。怕引起注意，陸熙攘把邢煙深往下壓，讓邢煙深被迫蹲下。

        邢煙深被嗆到咳了幾聲：“……我靠陸熙攘，想偷偷謀殺啊你。”

        “不是偷偷。”陸熙攘保持這個姿勢暗暗用力，自己都覺得好像小學生打架，“光明正大。”

        “行行行，咳咳……不是漂亮弟弟。”邢煙深笑著兩只手握住陸熙攘攔著他脖子的手臂，“帥哥帥哥帥哥，帥哥學長快松手。”

        陸熙攘松手后還捏了捏邢煙深的臉，報復性地掐住一邊臉蛋往外扯。

        經過那場臺風后，文am的同學也多多少少覺得陸熙攘沒有那么有距離感了，有時候也會找他搭話。

        連帶著邢煙深，他們也覺得不是那種不講理的混混，甚至有時候有點可愛。

        周遇雨問陸熙攘：“小霸……邢煙深跟你是親戚關系么？”

        陸熙攘搖搖頭：“不是。我室友，跟我合租的。”

        邢煙深接過周遇雨的話：“對啊。我是哥哥他是弟弟。”

        邢煙深站在陸熙攘的座位旁，靠著窗戶。陸熙攘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沒大沒小。”

        倒是邢煙深，雙手撐著陸熙攘的桌子，彎下腰，側過頭去看他，帶著得逞后的笑。

        周遇雨看了一會，站起身：“我去裝個水，你坐這吧。”

        邢煙深從后面繞過去，坐在周遇雨的位子上，拆開那包面包：“你說說你，不吃早飯會低血糖，會短命的。”

        陸熙攘低頭在抽屜里掏東西，邢煙深氣笑了：“別找了。那包糖怎么會夠？我以后每天都帶兩包面包，誰不吃誰小狗。”

        陸熙攘忍俊不禁，趴下去看他：“你們混混不應該是這樣威脅人的啊。”

        邢煙深問他：“那混混應該怎么威脅人？”

        “不吃剁你手指頭。”陸熙攘模仿他的低音炮。

        邢煙深被逗笑了：“你怎么會覺得我會說出這種話？”說罷迅速往陸熙攘嘴里塞了塊面包。

        陸熙攘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還是咽了下去。

        最后一節課，邢煙深他們班要物理考試，拖了十分鐘的課。去食堂前，邢煙深往文am班的窗戶里看了一眼。

        已經走了。

        他又噔噔噔地下了樓

        食堂今天不太對勁，邢煙深還沒走進去就察覺到今天的食堂安靜地可怕。

        他又往前往了往，發現前面空出一片地，人群兩旁站開。

        中間站著的是高二的橙色條白底校服和……

        和高三的黃條白底校服。

        “哎不好意思啊，我太不小心了。”

        邢煙深旁邊有人在竊竊私語，邢煙深聽見她們說這是高二二班的丁汶。

        他隔著人群看到陸熙攘半件校服外套都被菜汁浸濕了。邢煙深正要走上前，聽見了陸熙攘的一句：“沒關系。下次注意。”

        “哎你是不是那個——”邢煙深一下就看出來了，丁汶就是故意來找事兒的，“高三年段的？”

        陸熙攘抬眼看了眼他。

        丁汶提高了聲調：“勾引初三年段學弟的那個。”

        陸熙攘檢查校服外套的手頓了頓。

        “嘖。”丁汶自顧自地說，“挺沒臉沒皮的，也不知道孫凝檸喜歡你哪一點。”

        一聲悶響。

        他正要離開，突然被人從后面掃倒了膝蓋窩。丁汶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膝蓋就砸在了地上。

        邢煙深揪著他的衣領，絞了一圈又一圈，逼迫他跪著抬起頭：“你說誰勾引誰？”

        丁汶可能沒想到邢煙深會來，梗了梗脖子：“我……”

        邢煙深盯著他，少頃，笑了笑：“回答。”

        邢煙深微微彎下/身，把丁汶的盤子撿起來，打量了一下：“今天為了潑菜，特意點了碗湯汁多的。挺別有用心啊。”

        他松開了點丁汶的衣領，把菜盤子往下側。

        菜汁順著丁汶的脖子流了進去，有部分從丁汶的身體經過，流到了他的褲子上。但是丁汶只是瞳孔縮了縮，不敢有所動作。

        “換你你還勾搭不上。”邢煙深抖了抖菜盤子，留了這么一句。

        他正要走，又聽見丁汶低聲罵道：“操，有娘生沒娘養。”

        砰——

        丁汶捂著眼睛正要罵邢煙深，一抬頭發現打他的不是邢煙深。

        是剛才被他故意潑菜，還說“沒關系”的陸熙攘。

        邢煙深也很驚訝，他怕陸熙攘又會給丁汶再干上一拳，從后面一把拽過陸熙攘的手腕到自己身后，嘴上還安撫著：“別在學校里打起來。”

        別人被罵一句這個，可能不痛不癢。

        但陸熙攘跟他說過，他是孤兒。

        撕開還未結好痂的傷口，放到他陸熙攘身上都會失控。

        陸熙攘也不掙脫，就只是直勾勾地盯著丁汶。

        “愛而不得來我這里跟狗一樣吠。”

        陸熙攘直視丁汶眼神飄忽不定的眼睛，輕飄飄卻顯得有力地說：“你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多傻逼么？”

        陸熙攘的校服外套半邊都被菜湯浸濕了，一脫下來才發現甚至浸到陸熙攘的短袖校服上去了。邢煙深拉著陸熙攘徑直去了廣知樓。

        其他人這會兒還在吃飯，教室里沒有人在。邢煙深把陸熙攘帶到他的座位，教室的最角落處。

        “我的外套借你吧。”邢煙深的校服外套只是為了混過校門口勸導員的檢查，里面穿了件白t。

        陸熙攘“嗯”了聲，攥著邢煙深的校服外套。

        許久，他微微顫著聲：“就在這里換么？”

        “就在這里換。”邢煙深平時沒心沒肺慣了，說完才想起來陸熙攘是個晚上睡覺，睡衣扣子都要扣到最上面那一顆的純情少男。

        正想說要不要去廁所換，陸熙攘已經把他身上的短袖脫了下來，白凈的皮膚一覽無余。

        陸熙攘在拉校服外套拉鏈時，看了眼邢煙深：“看我干什么？”

        邢煙深的頭側了側，心虛地咽了口口水：“沒看。”

        “我換衣服，”陸熙攘又問他，“你耳朵這么紅干什么？”

        邢煙深徹底避開他的視線：“我代入了，不行么？”

        陸熙攘笑了笑，沒說什么。到最后才說：“謝謝。”

        “謝什么。”邢煙深單手支著頭，側過身去看他，“我還怕我拉不住你。”

        陸熙攘“嗯”了聲：“今天算失控，以后不會了。”

        “不算失控。”邢煙深說，“換我腦袋都給他踹爆。”

        陸熙攘被他逗笑了，站起身，抬手揉了揉邢煙深的腦袋。

        “我回班了。”陸熙攘說。

        “嗯。”邢煙深一臉平靜，甚至帶著笑，“下午咱倆就會被找。我經驗多，你少講話，我跟蕉太狼交代就行了。”

        “好。”陸熙攘說，“隨便他找吧。”

        陸熙攘一走，邢煙深就撐著腦袋。看似發呆，其實是在看下面。

        邢煙深你他媽……

        你對男人起什么反應啊？

        “是男人就要干男人！”

        “你傻寶吧。”葉植明說，“約架被你講得像約//炮。”

        邢煙深問他：“你跟誰約架？”

        竇恩恩說：“六中的。”

        宋殊剛才在睡覺，迷迷糊糊地發問：“打不過就躺地上裝死，懂了么？保命絕招。”

        竇恩恩說：“你這算個屁的保命絕招。”

        宋殊：“那怎么保命？把他按在地上親一口？”

        葉植明點頭：“那還真的是約//炮。”

        他們聊天一向如此，不超過五句就開始跑火車。坐在宋殊前面的是學委，此時身體僵了僵，硬是坐直了。

        邢煙深笑罵了一聲：“傻寶。”

        “認不認識成年的人，我刷個臉。”葉植明轉了轉手機，沒把徐蒲在教室里裝的監控放在眼里，“下節課徐仙姑安排考試，逃不了，我王者榮耀開個房打游戲。”

        宋殊炫耀：“我去我哥那里要了身份證。”

        三個人全看向邢煙深。邢煙深一臉無語：“手機給我。”

        邢煙深又混進了高三文am班。他敲了敲陸熙攘的桌子：“小學長。”

        “嗯？”陸熙攘抬頭看他。

        “你成年了么？”邢煙深問他。

        陸熙攘被他這么一問搞懵了：“……你要干嘛？”

        “開房。”邢煙深說。

        “開……”陸熙攘瞪大了眼睛，“開？！”

        坐在旁邊的周遇雨一個倒吸氣。

        “對啊。”邢煙深剛剛被他們左一個開房右一個開房，忘記了這個詞的另一層含義。看陸熙攘這么驚訝，還以為是對方不讓他上課打游戲，腦子一快，“不然你跟我一起開？”

        陸熙攘蹭地站起來。他的身上還穿著邢煙深的校服，明晃晃的黃色之中突然躍出一抹藍。

        “邢煙深你……”陸熙攘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雙手撐著桌面，掀起眼皮看他，“開黃色玩笑開到我身上？”

        周遇雨覺得今天的世界夠奇幻了。先是一向安放守己的陸熙攘動手打人，遠近聞名的小霸王勸架；接著是陸熙攘穿邢煙深的校服外套，她甚至能聞到那件校服外套上還未完全散的煙味；然后是邢煙深找陸熙攘……開房……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剛才陸熙攘突然站起來的時候，周遇雨還怕他會不會像中午那樣給邢煙深來一拳。

        “黃……”邢煙深才反應過來，“靠……忘了。我是要打游戲開房，有防沉迷。問下你成年沒有，我刷個臉。”

        “……”陸熙攘凝語了一會兒，在坐了下來之前，往他腦門上彈了一下，“再等兩個月。”

        還好沒生氣。邢煙深下意識想。

        宋殊葉植明竇恩恩這三個都得死。這是意識之后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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