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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定居


  又走了大半日,他已經十分疲勞。本來想折向南行到楚國,沒走多遠,被東西向的一條小溪攔住去路,于是他只能繼續朝西走。渴了,就喝點溪水,餓了,啃幾口包袱里面的干糧。就這么緩行慢步的走到傍晚,只感覺頭昏腦漲,昏昏欲睡。瞧見前面有一株大樹,樹干粗壯,枝椏茂盛,便在樹底靠著樹干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的蕭照感覺涼風颼颼,猛地一睜眼睛,已經是后半夜,月亮正高掛天空,今天是十五,月亮顯得又大又圓,整個大地好像鍍了一層銀色。

  陡然,蕭照覺得不對,什么聲音,好像有蛇爬過草叢,他心下一驚,急忙站起身來,四下打量。忽然眼睛一閃,立刻倒吸一口涼氣,眼前四五丈開外,一只碩大的黑物伏在草叢中,渾身漆黑,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锃亮。它的眼睛閃著光芒,正死死的盯著蕭照。蕭照瞬間便認出了此物,身體一陣冰涼,手腳也變得僵硬。那不是一只鱷魚么?

  好大一只鱷魚!他知道先秦時期,中原氣候十分溫暖,生存著許多熱帶才有的大型哺乳動物動物,比如鱷魚,大象,犀牛等,漢朝過后,氣候逐漸下降,許多動物適應不了氣候,要么滅絕了,要么遷到溫暖的南方去了。即便如此,陡然出現這么大一只鱷魚,他仍然感到十分意外。

  此時他絲毫不敢動彈,生怕自己一動那龐然大物立馬沖上前將自己活吞了。就這么僵持著,蕭照感覺過了一段十分漫長的時間。忽然,那鱷魚發出低沉的吼聲,它的背部一起一伏,開始動了。

  蕭照害怕極了,他使勁靠著背后的大樹,拼命往后擠。手掌摸著身后粗糙的樹干,緩慢轉身,順著樹干便往上爬。那鱷魚見蕭照動作,猛地向前竄來。蕭照瞬間爆發出驚人的潛力,手腳并用,幾下便爬到樹上去了。他抱著枝椏,盯著樹下的鱷魚,見它沒有上來的打算,心里總算放松下來。

  那鱷魚雖然上不來,但也并不打算走,就這么趴在樹下一動不動。蕭照扒在樹枝上,感覺渾身綿軟無力,他又困又餓,眼睛時而清楚時而朦朧。為了讓自己清醒,他將身旁的枝椏折斷,狠狠地扎向自己的大腿。

  時間已經過了很久,月亮逐漸落下,天空也明亮起來。太陽開始升起,但是直到中午,那頭鱷魚仍然還趴在原地,蕭照不敢下來,但他實在堅持不住了,腦子一片模糊,也不知是在做夢還是怎么。

  朦朧中聽到有箭矢劃過空氣的聲音,怦的一聲射中那鱷魚頭部,那鱷魚動彈起來,發出一陣咆哮。

  緊接著又有數支箭矢飛來,紛紛命中。樹下腳步聲雜踏,人聲越來越密集。

  “那怪物要跑!快,攔住它!”

  “網兜撒開,別扎身體,扎破了皮革就不值錢了。”

  蕭照再也堅持不住,他的腦中沒有了意識,手一松,從樹上掉落下來。

  “他媽的,天上怎么掉了個人下來?差點壓死老子……”

  “死了么?好像沒有,身上還是熱的……”

  “不管了,先把他扛上馬,或許還有救……”

  不知過了多久,蕭照緩緩醒來。他睜開眼睛,屋里有些昏暗。此時精神已經好了許多。也許睡的太久,頭腦有些昏沉。他坐立起來,環顧四周,這是一個土培的房子,地上的泥土夯的很堅實。屋中收拾的干凈整潔。門半掩著,從外面射進來一縷陽光,透過陽光,可以清楚的看見空氣中充斥著的灰塵。

  他偏偏倒倒的走出屋外,一瞬間,屋外耀眼的光芒蟄痛了他的眼睛,好一會,他才慢慢瞇開眼觀察著眼前的情形。

  這座房子建立在一個高坡上,他站著的地方是一個高敞寬闊的臺子,四圍綠竹猗猗。臺子下面是一片片四四方方的平整農田,農夫們三五成群,牽牛持犁,在暖和的陽光下慢悠悠地耕耘著。他隱約還能聽見遠處傳來的歡聲笑語,農田盡頭是一排排屋舍。房頂上冒著縷縷炊煙。背后則是一片樹林,林木插天,秀柯參云,鳥雀在樹枝間上下翻飛,玩樂嬉戲。各種各樣的山花爭相開放,紅的,白的,綠的隨處可見。

  他還聽見潺潺的流水聲,猜想附近應該有小溪。朝著流水聲一路尋去,腳下踩著的是碎石鋪的小徑,小徑兩邊也是蔥翠碧綠,種著青葵藿菜等蔬菜作物,又上了幾步階梯,各式鮮艷的蝴蝶在身旁翻飛,頗為悠然自得。

  這一瞬間,他仿佛回到了前世小時候的老家,那時候的農村,跟眼前的情景一模一樣。

  漸漸的水流聲越來越大,翻過一個小坡,果然眼前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溪水從山中流下來,順著溝壑一直往下流走,隨著挖開的渠溝流到農田里去。

  他觀察了一會,便回到屋前,這時候屋中多了一個青年,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他望著蕭照,一臉驚奇,道:“呀,你終于醒了,剛剛跑哪里去了,我還以為你被野豬拱跑了?”

  蕭照聽他語言天真,神色中透露出對自己的關心,道:“我剛剛醒了去附近轉了轉,這是什么地方,屬于哪個縣管轄,我怎么會在這里?”

  那個青年道:“我們這里名叫紫巖鄉,是戴公的封地,倒是在碭邑境內,但不歸他們管轄。”

  蕭照奇道:“我怎么會來到碭邑,而且還是私屬封地?”

  那個青年見他沉吟不語,開口道:“前兩天我阿翁和鄉里獵戶在外打獵,他們追獵一只大鱷,發現了你。當時你已經昏厥,阿翁便帶你回來了,想不到你一昏就是兩天,我們都嚇壞了,再不醒就該餓死了。”

  這時候又走過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翁,看見蕭照,道:“你這小子命真大,獨自一人碰到那大鱷,竟然還活了下來,稀奇,真稀奇。阿霖你去將那碗莧菜湯熱熱給他喝了。”

  “好。”那個叫阿霖的青年應道。

  “你是哪里人,為什么會在那片荒原沼澤行走?”

  蕭照見他問起自己的來歷,不敢明說,只能編道:“我是豐邑人,名叫照,因為犯了點事被官府通緝,害怕走大路被發現,才冒險闖入那里,多虧老翁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老人擺擺手:“原來是犯了事,不過也沒關系。我們這里的人好多也是犯了事。你若沒有地方可去,以后就安心的住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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