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醒來的很晚。

        好像做了一個很久的夢，睜眼看到媽媽和杏子的時候，覺得她們好陌生。

        媽媽和杏子的眼睛紅腫著，她們這幾天一直是這樣，好像我下一秒就會死掉一樣。但這樣似乎也沒錯，我能聽到自己身體里的生命力一點點流掉的聲音，時鐘滴答滴答的，和它一起消逝著。

        小時候去找住在另一條胡同里的小伙伴玩，奶奶家也在這里，她喜歡養大狗狗，對于那時的我來說，那樣大的一只狗，和我一樣高，簡直是噩夢般的存在。一個人走在那條空無一人的小巷子里，各家的門虛掩著，仿佛隨時會沖出一只狗啃你一口。我腳步輕輕又快速地，一邊邊環顧四周，一邊提心吊膽。之后的某個雨天，我打著家里一把巨大的傘，再一次走在胡同中時，奶奶家的狗嚎叫著沖了出來，沖著我齜牙咧嘴的叫著，一副馬上要沖上來的樣子，我尖叫著把傘往身后護過去，害怕又不敢跑起來，就那樣一步一步走到了小伙伴家。

        后來我開始害怕每一只狗，不管它個頭有多嬌小。

        再后來，我就遇到了你。在一起的第九個年頭，我的生日那天，你捧回來了一只狗，它真的好小，一只手掌就可以托住它，那時它還閉著眼吶，淺黃的短短的絨毛，發出哼唧哼唧的可愛聲音。我幾乎立刻就喜歡上了它，盡管在此之前我對狗如何恐懼。我把泡軟了的狗糧一點點喂給它，它閉著眼睛，晃著腦袋，小口小口地舔進嘴里，最后吃完還要再哼唧兩聲，重新爬回窩里。沒兩天你就想給它起名字，想了好多個都不滿意，還是杏子說，最好不要給寵物起名字，否則失去的時候會很難過。最后它到死都沒有名字，依然被叫做狗子。

        它死后，我一次也沒有夢到過它。可總有種錯覺，仿佛一打開門，就能在某個角落看到它傻頭傻腦的樣子，耳邊還有著它的哼哼聲，就像，從未離開過。

        今天忽然翻到它小時候的視頻，還是忍不住哭。不怕啊寶寶，我馬上也要來陪你啦，你再等等我，好嗎。

        杏子把鄰居家的小狗抱來給我看，說很像它。毛色是有一點像，眼睛也黑亮，好奇地、友好地望著我，搖著尾巴，可它不是。它不會熱情地撲向我，不會顛顛地跟著我跑，不會在我難過的時候，開心的時候，都在我身邊。

        你呢，閑下來的某個時刻，是否也能想起它黑亮的，濕漉漉地望著你的眼睛？

        又困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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