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鵲嶺與宜昌絲竹(8)
鴉鵲嶺與宜昌絲竹(8)
看了一份宣傳材料,聲稱鴉鵲嶺“兩大鐵路、三大公路縱橫全境、四個火車站、三個飛機場環繞四周,具有水陸空立體交通優勢。”各位看官是不是和我一樣看得一愣一愣的?又說:“以其獨特的區位、交通優勢,歷史商賈云集,經濟發達,為工商企業家的必爭之地。”沒有全面了解,不敢隨意附和,不過“歷史商賈云集”倒有幾分根據。
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那些日子里,這個不算太大、也不算太繁華的集鎮卻是我從宜昌到當陽、遠安、荊門、宜城,甚至是襄陽、武漢的必經之路。大多都是乘坐汽車,有客運班車、有公司的東風140貨車,有豐田面包車,也有天津雙排座的小貨車。當然也無數次的坐過火車。當時宜昌到武漢就是在鴉鵲嶺轉向襄樊(現在的襄陽),走棗陽、隨州、安陸、云夢那條線的。不過鐵路的客車所停靠的鴉鵲嶺站是紅土車站,距離鴉鵲嶺鎮上還有3公里多的距離,年輕時曾經和當年的小伙伴一起徒步走過,最快紀錄是十分鐘一公里,不過是短時間的競走而已。
有多少年沒有到鴉鵲嶺來了?時間長的連自己幾乎都快想不起來了。不過在自己還年輕的時候卻的確是這里的常客。有時候是專程為這個鎮而來,有時候僅僅就是路過此地,有時候是在這里停車吃飯打尖,有一次甚至在這里的一個小旅社里囫圇睡過一覺,記得是因為車半路拋錨了;有時候一行四五個人,那是集體出差;有時候就一兩個人,那是自己有事。有時候是清醒的,有時候是酒醉的;有時候是欣喜的,有時候是悲哀的;有時候的印象很深,細節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有時候記憶很淡,淡得連時間、地點、人物都不記得了。
那個時候,多半是為公事而來,多半是自己帶著車,多半是一幫人,多半是早出晚歸。經過鴉鵲嶺,一路去的最多的是當陽干溪水泥廠、遠安洋坪水泥廠,還有襄北農場和襄陽造紙廠,都是為了推銷皮帶運輸機及其配件,有時候也就是為了聯絡感情。也似乎在鴉鵲嶺談過生意,最極端的一次,記得一周就來過好幾次,風塵仆仆,就是記不得最后是不是與對方簽訂了合同。事隔多年以后,又一次站在鴉鵲嶺的街上,望著成群結隊的重載貨車和多年以前那樣,從那條穿過鎮子的公路上轟轟隆隆的碾過,就有了一些世事人非之感。
那條鴉鵲嶺老街其實一直在變,清末民初的那些高墻深宅的大院、雕梁畫棟的低調奢華,被雨水濺黑的板壁,還有踏上去就會吱吱作響的老房的木樓梯,都毀于那群因為戰爭而變得冷酷的島國人的手里;我當年所見到的那些紅磚青瓦的平房、厚實的干打壘土磚墻,以及那些用黃色的木板和青色的薄瓦組成的木屋也蕩然無存了;而現在聳立在老街上的那些或建于上世紀九十年代貼著白瓷磚的農家小樓,還是有些英倫風格立柱的新建筑物,都在展示著時代的變遷。可這里就是百年老街,厚重的歷史加上商業的氛圍,走在那條街上仿佛空氣里漂浮的都是故事。
走在那條老街上,陽光雖然燦爛,時光卻似乎停止了轉動,那些已經消亡或正在消亡的故事就慢慢地從清末民初向我們走來,因為“三不管”地帶的自由,還有“小香港”的繁榮的商業,就使得舊時的那些人和事漸漸的變得鮮活起來。那應該是一個歌舞升平的老街,白天是做生意、賺吆喝的時間;每到夕陽西下,喝酒的、吃飯的、品茶的、打麻將的、逛街的、談戀愛的、商量事的,人生百像皆有,就會在酒氣、燈光、女色、音樂聲中消磨時光。
這世上的一切都在變,按照自然法則也應該變。于是那條記憶中的老街就變得越來越模糊,走在那條老街上,變化隨處可見。有生意失敗的商戶轉讓門面,有雄心勃勃的創業者正在“百尺竿頭須上進”;既有過去的那種沉穩,又有擋不住的時尚,于是,這條鴉鵲嶺的老街就無法避免地處在一種新與舊滑稽的失重狀態,走在那條老街上,滿眼盡是時尚和新潮,但老街就是沉浸在一種濃濃的復古氣氛中,甚至有家店里傳出的是庾澄慶1995年翻唱的一首日本歌《熱情的沙漠》:“我的熱情好象一把火,燃燒了整個沙漠。”就不得不真的叫人恍如隔世。
站在那條在鴉鵲嶺鎮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弧形的老街上,街口就是已經變得有些滄桑的老漢宜公路,轉彎處透出了天主堂另類的輪廓,只要抬望眼,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望見金鸞名苑那鶴立雞群般的17層電梯洋房。不由得想起了那首四川民歌《好久沒到這方來》。歌中唱道:“好久沒到這方來,這方的涼水長青苔。”與鴉鵲嶺分別多年以后再次重逢的我最大的感觸的既不是“這里的樹兒長成材”,也不是“這方的姑娘長成才”,而是歌中的“好久沒到這方來,條條大路通天外,熱熱鬧鬧去趕場,車如流水滾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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