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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華里的市井煙火8.


強華里的市井煙火8。

        其實傍晚的強華里才是最有宜昌市井特色的,不過這特色不是表現在那條因為放學后的孩子各自四散回家而顯得有些空蕩蕩的主巷,如果轉到被那些預制結構的住宅樓的背后、很少為外人所知、所到的那條更為短促、更為狹窄的支巷里,就會仿佛回到了幾十年前的宜昌街頭:那是一條僅有上百米長、兩三米寬的支巷,偶爾有三五成群的男孩子在巷道里追逐玩耍,幾個女孩子站在一家餐館后門處興致勃勃的說著對某部電視劇的觀后感,從一家敞開的房門望進去,房間里有一個半大小子趴在方桌上寫作業……

        那里有宜昌曾經的市井萬象,那里有曾經的人間煙火。半個世紀不見,那一棟經歷了近百年風水雨打的教會建筑還歪歪斜斜的豎立著,那一間閣樓依然保持具有宜昌特色的山架梁柱的板壁的下半墻壁早就改成紅磚了;那里既有簡陋的兩層筒子樓,也有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磚混結構的六層住宅樓。在年前的那次街訪中,得知這里住的既有本地土著,也有搬遷戶;既有在這里生活了幾十年的老住戶,也有近年來無處不在的農民工。于是,在這個具有碼頭文化與舶來文化雙重因素的小巷里就夾雜了新的外來因素,也就給這里賦予了多重色彩。

        那里住戶的房間大都不寬敞,所以狹窄的巷道邊有幾家門前都放有臨時搬出來的煤氣灶,有的在燒菜、有的在蒸肉;冒著汽的不銹鋼炊壺(宜昌話把水壺說成炊壺)的水開了,蒸汽冉冉升起;大肚子瓦罐里的排骨藕湯也在沸騰;在支巷最深處有一個小小的場壩,一個老太婆、一個小煤爐、一口小鐵鍋,鍋里的糖醋小帶魚燒的不錯;一個老大爺做的西紅柿燉牛肉滿鍋紅,而另一個主婦做的煮南瓜則是黃橙橙一片;兩個赤膊男人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喝了,一張小桌上不過就是一堆花生、一碗毛豆、一碟豬頭肉、一盤涼拌黃瓜,當然,還有兩杯白酒。

        因為那里的建筑基本上都是上世紀的,那里的住戶也就基本上家里沒有衛生間,所以在支巷的中段拐角處有一公共廁所。清早從支巷里穿過,還能看見某一家的媳婦端著盛滿黃色尿液的痰盂大大方方的走進廁所,而那種以前在宜昌城區習以為常的場景已經很久未見到過了。有些在強華里小吃店進餐的食客喝得二麻二麻(宜昌話用此形容酒麻木)、東倒西歪的向廁所走去,險些和一個剛從廁所出來的大媽撞個滿懷,大媽也懶得理會,扭著腰急匆匆的鉆進支巷里的一家麻將館。

        支巷里既有被爛七八糟的東西塞得滿滿的垃圾桶,也有餐館后門外放著的油膩膩的潲水桶;有天知道是哪家裝修后沒有善后的砂石料,也有碼得整整齊齊、還帶著石灰痕跡的紅磚;有緊貼著巷道邊茁壯成長的月月紅,也有一棵正在綻放芬芳的白玉蘭;大媽在一邊和鄰居嘮叨一邊摘著空心菜,大爺把小收音機湊在耳邊聽郭德綱的相聲;一個女子把平板電腦放在門外的一個方凳上,聚精會神的看著某一部人氣頗高的宮斗劇,連自己男人騎著電動車回家也渾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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